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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福生長的漂亮,可那個時候嚴格來說卻不能算是女人。江南柳,葉小未成陰。小小的女孩兒滿臉稚態,顯然身量未足。

  書上尚且說:“人為絲輕哪忍折,鶯憐枝嫩不堪吟。留取待春深。”瞿庭東又怎是急色之人?

  瞿庭東剛惦記上陸福生沒有幾天,正愁想個什麼方法破題上手,沒想到不隔幾天陸福生家中就出了變故。後來福生才對他說是她的養父對她動手動腳,她的生母阻止,養父以陸福生的身世相威脅,她的母親情急之下失手殺了她的養父。後來她的嫡母又殺了她的母親,要把她賣到妓院。

  瞿庭東初聞此變時倒是真仔細想過,要將她一輩子留在自己身邊。因為這丫頭既合自己眼緣又聰明伶俐,還讀過書。即便不是奇貨可居,至少可以幫忙抄戲文。若是等個三五年待她長成,娶來做媳婦也未嘗不可,反正她漂亮。倒真是一筆穩賺不配的買賣。可是要花錢買她,他哪裡有那麼多錢?

  瞿庭東當時還特地借了身華貴衣服裝作富商去陸福生家中看過。那時陸福生的母親已經死了兩日,陸福生就一直待在柴房抱著母親的屍體不肯撒手。她那嫡母將她鎖在裡面,得知瞿庭東有意買她就引瞿庭東來見她。

  夏天天熱,屍體放了兩天已經有味道了。瞿庭東掩著鼻子從窗子裡看了她一會兒。陸福生知道是嫡母要賣了她,目光警惕地像一頭獅子,可是瞧見是瞿庭東竟露出幾分欣喜的神色。

  瞿庭東要他們把門打開,剛進房間就看到陸福生手裡握著一把沾著血的刀,地上也都滿是血跡,腥臭味鋪面而來,同來的那幾人都退回去乾嘔了一會兒。瞿庭東十四歲便殺過人,瞿家被滅門那日他也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見多了便也淡然了。他見他們都扭頭乾嘔,趁機給陸福生使了個眼神,用口型給陸福生說道:“我帶你走。”

  陸福生兩天不吃不睡,神情已倦怠地不得了,看到瞿庭東的嘴型眸中卻一下子閃出了光芒。

  她那嫡母有意辱她,原本是想送她進青樓的,可是世道荒亂,青樓也給不了什麼高價。與青樓比,瞿庭東所出的價格顯然更誘人。瞿庭東花光自己所有的積蓄又向班主夫人借了一筆這才將陸福生買了下來。

  陸福生本想將母親葬了再走,可是戲班著急趕路,並沒有多餘的時間。陸福生本想求瞿庭東,讓他出錢托旁人安葬,可看他破舊的衣裳,也料定他買她那時也必定是打腫臉充胖子。陸福生末了都沒敢求他,反倒是瞿庭東說了句:“對不起,沒能幫你埋了你母親。”

  陸福生咬著嘴唇強忍住眼淚,過了好久才道:“好樂無荒,良士瞿瞿。我找到了。”

  瞿庭東乍一聽沒有懂她說的是什麼,一臉疑惑地瞧著陸福生沒說話。

  陸福生又重複了一遍:“‘好樂無荒,良士瞿瞿。’是《詩經》里的句子。你要我我幫你找的,我找到了。”

  瞿庭東這才想起來那天陸福生說過要幫他的姓氏從詩里找出處的事,沒想到她竟沒有忘記,真的找到了。他看了陸福生一眼,陸福生迎著他的目光強扯出一個微笑:“謝謝你。”

  ☆、辜負

  第二十章:辜負

  陸福生一直都被瞿庭東養在身邊。

  瞿庭東自認為把陸福生保護得很好。可是他養了幾個月,陸福生原來鼓囊囊的娃娃臉就變成了蔫白菜,原來軟軟的身子現在摸著卻十分硌手。沒想到自己待她竟還沒她那養父待她好。可是陸福生很依賴他。戲班裡沒有多餘的房間,陸福生晚上就和瞿庭東一起睡,反正她那么小,還能出什麼事情?她夜裡喜歡做噩夢,半夜哭醒的時侯他會摟住她安慰。她學樂器時記不住譜子,他打她屁股也是他給她上藥。

  可是她越大就越不合適。陸福生的眉目逐漸明朗起來,個頭也躥的很快。陸福生洗澡是趁瞿庭東不在偷偷洗,她的衣服也是趁他不在偷偷換。瞿庭東洗澡時倒是不介意陸福生在身邊,有時還要她幫忙擦背拿衣服。反正這個丫頭遲早都是自己的,早看晚看都是一樣。

  有時候他也想過要動她,可是她還那么小,連葵水都未曾來過,怎麼可以?

  有次瞿庭東喝多了,把陸福生按在床上強吻,撕她的衣服,扯她的裙子。陸福生慌忙中拿簪子插到他肩上,他留了許多血才清醒過來。第二天瞿庭東就找人又抬了一隻小床進來,中間還隔了一隻屏風。後來陸福生就發現自己首飾盒中的簪子髮釵什麼的都突然間消失了。

  陸福生搬出瞿庭東房間是在第二年。陸福生那一年又有了一個小師妹,叫薇兒,跟陸福生同歲,是瞿庭東心情好在街上撿的一個小乞丐。從那時陸福生就跟薇兒一個房間睡。

  瞿庭東走是在第三年,帶著班主夫人和班主所有的錢一夜之間就消失了。

  班主是個五十餘歲的老男人。早年喪妻,多年鰥居,仗著模樣俊俏,常與達官顯貴游。後來漸漸老了,帳內蕭索,突然又轉了性喜歡起了女人。花了幾個錢,去勾欄里討了個花骨朵似的小媳婦。

  班主夫人叫姝兒,勾欄院裡養出的娼妓,年紀很輕,比瞿庭東還小一歲。姝兒長的秀美,又是自小在煙花巷裡打滾慣了,有的是法子馴得班主服服貼貼的。姝兒雖說肯與班主虛與委蛇,心裡卻是瞧不上他的。

  瞿庭東其實也不見得俊美的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可班主立其側卻真的猶如蒹葭倚玉樹。姝兒看上了他,幾番勾引,瞿庭東卻不為所動。瞿庭東出身名門,十五歲就有了幾個通房丫頭,也曾眠花宿柳,見慣了美人,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入眼的。姝兒卻不曾放棄過,一直死纏爛打。

  瞿庭東開始接受姝兒還是在陸福生來之後。當時瞿庭東準備買陸福生,可錢不夠。瞿庭東本欲向班主借錢,可班主卻是個懼內的,身無私財。瞿庭東實在沒有辦法才去找了姝兒。瞿庭東欠姝兒一個人情,她有什麼要求也只得依從。

  瞿庭東在外漂泊數年,又是個俊美硬朗的男人,也曾胡鬧過。瞿庭東當時便想,反正經歷過那麼多女人,其實就算真的跟姝兒有什麼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姝兒纏得緊了,他也就依了。

  姝兒也知道瞿庭東待陸福生不同旁人。有一次姝兒還問他:“誒,瞿庭東。你是不是喜歡上那小丫頭了?

  瞿庭東只是裝傻,摟著她笑道:“哪個小丫頭?我的小心肝,你也是個小丫頭呢!”

  姝兒當然不肯就此放過他:“就是那個福生啊,一丁點大的那個小丫頭。你的大徒弟。”

  瞿庭東哪裡會肯認?只是摟著姝兒在懷裡吻,說道:“不要胡說,我喜歡你。”他的重音放在了“你”字上。

  姝兒喜歡瞿庭東,自然高興。便不再問了。

  後來瞿庭東醉酒,竟然不小心被姝兒問出了陸福生的身世。瞿庭東當時不知,可後來姝兒卻以陸福生的身世威脅瞿庭東與她私奔。

  瞿庭東最厭旁人威脅他,尤其是以陸福生的身世為把柄威脅他。瞿庭東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當初福生那養父以陸福生的身世威脅她母親時,她母親就算拼了命也要殺了她的養父。他當時也是動過殺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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