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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料嘉敏斷然拒絕道:“請陛下恕罪,臣婦不能陪陛下對弈。”

  趙光義饒有興致地抬頭端凝著嘉敏,只見她鬢髮如雲,僅別著一朵素白的絹花,清素的臉上有著幾分哀容,更襯得她的楚楚可憐。

  這一眼,趙光義的目光便挪不開了。良久,他笑了笑道:“前些日子,朕想與你對弈,你拒絕了朕,那時朕是晉王,尚不能對你如何;如今,朕是皇上,天下人再無一人不能聽從朕,你還能拒絕朕麼?”

  嘉敏不卑不亢:“臣婦不能與陛下對弈。”

  趙光義不悅地皺起了眉峰:“為何?”

  “其一,如今尚在先帝大孝之期,臣婦閒玩,是對先帝大不敬;其二,臣婦自持身份,並非陛下妃嬪,與陛下獨處一室,不合禮節。”

  趙光義不屑道:“自持身份?朕今日就特許你身份,讓你與朕的妃嬪並無二致。”

  嘉敏大驚,“臣婦不明白陛下聖意。”

  趙光義起身,踱步到嘉敏跟前,一手擒住了她的嬌俏下頜,柔聲道:“不明白?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你知不知道朕從少年時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驚為天人,這些年來對你一直念念不忘。好不容易等到你北上,只盼著你早日做朕的女人,如今,朕已經是天子,便不再需要隱忍!”

  如此近身地與心愛女子相處,那沁人心脾的幽香從嘉敏的領間幽幽散出,像是一個可口的桃子,讓趙光義血脈賁張,他忍不住噙了她的唇瓣,就要狠狠地吻下去!

  嘉敏駭然,用力推開趙光義,面色蒼白地倒退數步,驚慌之中極力自持道:“陛下請自重!臣婦早嫁為人,陛下既為天子,請行天子之道!”

  趙光義舔了舔嘴唇,若不是這小女人奮力一推,剛才差點就要噙上她的香唇了。

  他陰沉沉地一笑,唇角便有了幾分嘲諷之意:“朕早就知道,你對府中那位落魄詞人早就沒了真情,你們之間貌合神離,還當朕看不出來?從了朕,朕會讓你再享榮華富貴!”

  他一步一步將嘉敏堵住了牆上,嘉敏再無退路,手上碰到了一個花瓶,她持了那花瓶,重重敲擊在桌上,以碎裂的瓷片指向自己的胸口。

  “陛下若過來,臣婦今日就死在這裡!”

  “你……”趙光義驚駭異常,卻又不敢動半分。

  嘉敏視死如歸,那握著瓷片的手一用力,胸前的血像是盛開的玫瑰一樣迅速染開。

  趙光義無奈,只得道:“好!算你厲害!朕向來不喜歡勉強人。”

  他深邃的目光閃爍著精光,唇角勾起弧度,緊緊握住嘉敏的下頜,“不過,你最好早點從了朕,你若不從,自會讓你嘗到苦果!也自會讓你親自來求朕!”

  從宮中出來時,夜色如水,那深刻的無力感深深地蠶食著她,今後的路何去何從,她不知道。

  她很快明白了趙光義的意思。

  一道聖旨下來,李煜被加封為隴西郡公,然而,俸祿卻沒有半點增加。

  若是宋太祖時,賞賜不斷,衣食無憂,可如今僅憑著朝廷俸祿,府邸的日子過得越發艱難,即便是每月的俸祿,經過好幾個人手,領到手中時也輕了不少。

  李煜常常一言不發,越發沉溺於酒中。

  可柴米油鹽、收入支出,哪一樣不經過嘉敏的手?

  日子寒窘,嘉敏不得已退了府中的丫鬟,只有姚海、元英,以及幾個跟隨多年的老人,死也不離開。

  李煜無肉尚可,可若無酒,便不可度日。

  姚海實在不忍心自己的主子遭受這樣的苦痛,只好去找一些的江南故舊去借酒資。時間一久,眾人都知道李煜貧寒,不免輕視嘲笑起來。

  生活窘迫時,宮中小黃門入府,捧著一個小匣子,奉召賜錢三百萬。

  小黃門道:“陛下口諭,此乃酒錢,不可用作它處。”

  嘉敏心中羞憤不已,趙光義真乃小人!

  小黃門又道:“陛下還說了,若是夫人順從陛下些,以後都是榮華富貴。”

  嘉敏自然明白小黃門話中的深意,不從,他們的日子會越加難過,三餐難繼,從了,江寧來的那些人都會過上好一點的日子。可是她不會讓趙光義得逞。

  她冷冷道:“元英!將這些錢全都拿去,去分賞給相國寺附近的那些乞丐!”

  雲英有些猶豫,“如今天氣漸寒,娘子和郡公的冬衣一年都沒有換過了,不如用這些錢去換些冬衣也好……”

  嘉敏怒道:“嗟來之食!不要罷了!”

  “可這日子……”

  “天無絕人之路,我還有些茶技在手,就是去開設茶壚賣茶,也餓不死人!”

  元英大驚:“娘子貴為國母,身份何等尊貴,怎能當街賣茶?”

  “靠自己雙手養活自己,心中踏實。”

  李煜得知嘉敏要設茶壚,豈有準予之理?連連自嗟今後戒酒,不想讓嘉敏受累。

  不巧,偏這時又有舊臣張洎前來拜訪府邸,自言家貧。這張洎在金陵為臣時,心術不正,可李煜顧念舊情,竟賞了他一個洗面的金盆。

  府中的日子越發難過,何曾像是京都的貴族?李煜寫了一些墨寶想拿去賣了,天下人都知他的翰墨乃無價之寶,可誰敢在天子腳下去買?因此,就算是價值連城的墨寶,一張也賣不出去。

  ☆、第七十四章 定終身(3)

  一氣一急之下,李煜又再次病倒了,這一病,纏綿於病榻上,久不得好。

  天上人間,曾經錦衣玉食,到現在,卻要為生計發愁,府中上上下下,為充門面,也還有十來口人需要養活。

  這一日清晨,喜鵲在門前枝頭吱吱叫著,元英打水經過,看著喜鵲有些悵惘:“喜鵲叫,故人到。也不知今日哪個故人來?”

  過了片刻,門子喜氣洋洋地說道:“貴人來了!貴人來了!”

  嘉敏與元英皆有些不知所以,貴人?他們在汴京,除了那些同樣潦倒的舊臣,哪裡還識得什麼貴人?

  當小婢引了一位清雅的貴婦進門時,嘉敏與元英都是呆住了。

  “保儀,竟是你……”嘉敏不知是歡喜,還是心酸,在見到她的一剎那,淚水奔涌而出。

  黃芸目中清寧平和,氣色卻是極好,她素來不喜打扮,但身上僅有的幾樣飾品,件件都是不菲的貴重之物,可見她如今也是汴京城中豪門之貴。

  元英也是極為歡喜,抹了抹淚水道:“瞧這番光景,就知道姑娘過得極好。想不到又在這裡重逢了,快快進去喝茶。”

  坐定後,黃芸才歷歷說來,將自己如何乘小舟北上,如何隱姓埋名重新開始新生活,又如何逃婚折回金陵城,如何嫁給了如意郎君,新婚後又如何打聽到此處……

  嘉敏聽得暖意融融,握住了黃芸白皙的手,喜極而泣:“我是真為你高興,苦盡甘來,你過得幸福,就比什麼都好。”

  黃芸低頭笑了笑道:“他對我是真的很好,與他相遇之前,我從不知道‘執子之手’的脈脈溫情,認識他之後,我才知道心心相悅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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