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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迥索性拿了國主的酒壺,重回上座,殿堂復又歌舞不止,舞女如雲,宴宴樂樂,陶陶歡洽。

  幾支歌舞已歇,梁迥也有些醉意,宮女上前為其添酒,被梁迥一手推開,那宮女往後跌倒,又連帶數人都重重跌倒在地,殿中頓時一片混亂。

  梁迥趁著醉意,發起了酒瘋,冷哼一聲道:“這就是官家待皇朝使臣之禮嗎?如此輕怠,是沒將皇朝放在眼中吧!”

  嘉敏翩然一笑:“梁大人為皇朝特使,身份貴重,不遠千里未來,國主與本宮皆深感榮耀,以最隆盛之禮相待,不知道還有何處招待不周?”

  梁迥道:“這些俗舞,有何看頭?!本官聽聞這花紅柳綠的後宮中,有一位特別會跳舞的宮女,能在一丈高的金蓮台上翩然起舞,官家與娘娘既然是誠心招待本官,為何不見此女獻舞?!”

  國主道:“梁使臣有所不知,這位宮女近日犯罪被了幽禁,實在是不堪為使臣獻舞。”

  梁迥不依,冷冷道:“官家不願獻美,又何來這些由頭!”

  眼看這位使臣大為生氣,張洎忙向國主稟道:“官家,窅娘雖有婦人酸妒之罪,但不至於湮沒她的舞技。不如請她出來獻上金蓮舞,若是她舞姿讓梁使臣滿意,不如就正好將功折罪;若是她的舞姿差強人意,國主再將她關入冷宮,讓她面壁思過。”

  國主覺得張洎所言有理,思索片刻,命道:“宣窅娘獻金蓮舞。”

  嘉敏攥緊了手心,不甘!她是如此不甘!

  ☆、第六十八章 金蓮舞(2)

  窅娘自從被貶斥之後,茗淳宮已等同於冷宮,冷冷清清,宮門兩側皆是泥塑木胎一般的侍衛,除此之外,就只有些聒噪的小鳥雀。

  不知為何,窅娘近日來越加煩躁,晚上睡不安寧,總會做各種各樣的噩夢,即便是白天時也覺得頭暈腦重,煩悶不已,菁蕪只當是天氣漸漸炎熱,窅娘久困殿閣所故。

  夏日漸漸天長,天氣暑熱,殿中無一處可蔽日的大樹蔭涼,整日處在驕陽的暴曬之中,想要一些冰塊卻不能得,窅娘煩躁,喝道:“菁蕪,去將我的那個象牙枕拿過來!”

  菁蕪只取過了一個竹枕,窅娘怒火直竄,奪了竹枕狠狠丟在地上,喝道:“這種勞什子也給本宮!象牙枕!本宮的象牙枕在哪裡!”

  菁蕪囁嚅著:“那象牙枕被娘娘給砸了……”

  窅娘雙目熬得通紅,怔在原地,一股惡氣正無處發泄,偏這時送飯菜的宮女進來,那菜冷了不說,又都是不見菜色、清湯寡水的幾樣,窅娘看了就心生厭惡,一揮手,將那些菜全都揮到地上!

  哪知那送飯的宮人翻了翻白眼,道:“娘子以為自己還是寵冠後宮嗎?山中無老虎,猴子才稱霸,這老虎一回來,猴子該呆哪裡就是哪裡。再說了,這兩素一葷一湯已經是頂好的飯菜了,娘子若是不吃,剩下的就只有鹹菜包子!”說罷,竟甩手大搖大擺地離去。

  菁蕪氣噎,窅娘朝門外厲聲喝道:“你們這些趨炎附勢的賤人!別以為本宮一時失蹄,就會讓你們踩,本宮的好日子還在後頭,敢作踐本宮,看本宮到時候不拔了你們的皮!”

  那送飯的宮女杳杳離去,只有一些八哥在庭院裡盤旋地聒噪著,仿佛是在嘲笑著窅娘,窅娘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尖聲喊道:“把那些八哥打下來!打下來!”

  菁蕪忙不迭地拉開彈弓去射那些八哥,那群鳥兒受到驚嚇,盡數飛去,窅娘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可還是覺得耳朵里嗡嗡嗡地響。

  “到底是什麼聲音這麼聒噪!吵都吵死了!”窅娘不耐煩地大叫。

  殿下,還有個名喚鈴鐺的宮女,瑟縮著脖子,惴惴說道:“娘娘,八哥都已經被趕走了,這是外面的哭聲。”

  “哭聲?什麼哭聲?”

  “是裴嬪死了,伺候裴嬪的幾個宮人在哭。”

  窅娘大驚,像是被悶頭棒打了一通,整個腦袋都是嗡嗡嗡地作響,她一把揪住了鈴鐺的衣襟,厲聲問道:“誰死了?你說清楚!”

  鈴鐺害怕,吞吞吐吐說道:“是裴嬪……裴嬪從牛頭山上跌下去死了,她的貼身宮女芳花在哭……”

  “裴嬪……”窅娘突然安靜下來,神經質地說道:“裴嬪怎麼會死呢?她一直都是好好地、好好地……”她沉沉深陷的眼眸中突然如蛇眼一般精光灼灼,“是她!一定是周嘉敏那個賤人害的!”

  菁蕪抽了抽乾癟的嘴角,“娘娘明察!裴嬪死得蹊蹺,不是國後乾的又會是誰?”

  窅娘咬牙恨道:“她這是殺雞儆猴,本宮要出去!本宮不能成為她的刀下魚肉!”

  “如你所願,你馬上就能出去了。”殿門處,薛九不知何時已站在此處。

  窅娘回頭見她,冷冷道:“你是來看本宮的笑話的嗎?”

  薛九翩然一笑:“不, 我是來祝賀你的。”

  窅娘眯著眼,疑惑問道:“祝賀?”

  “承蒙張大人,你馬上就能出了這冷宮。”

  “出冷宮?”

  “不錯,皇朝使臣指名要看你的金蓮舞,國主准予你獻舞。”

  窅娘大喜過望,忙不迭地吩咐廊下的宮人紛紛去準備,薛九不忘說道:“這是窅娘娘唯一的機會,娘娘可是要珍惜了。”

  窅娘冷冷笑道:“本宮自然知道,陰溝裡翻船一次之後,本宮斷然不會重蹈覆轍!”

  ……

  雍和殿中,梁迥早已等得不耐煩,硬生生地說道:“今日本官奉旨前來,特來傳達皇帝聖諭。今歲國家有柴燎之禮,國主當入助祭。”

  國主手中握住的酒杯滯了滯,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梁迥此言棘手至極,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是好。

  他深知這只是中朝皇帝的一個幌子,如果去,那就如同七弟一樣被軟禁在汴梁,永遠不能歸;如果不去,只怕會觸怒中朝皇帝的龍顏,中朝皇帝以此為藉口南下征討。

  嘉敏的唇邊帶了一絲雍雅的笑意:“梁大人千里迢迢,好不容易才來至我朝為座上賓,正是歌舞娛情之時,又何必急論國事?”

  老臣徐鉉也執酒,厚著臉皮敬道:“梁大人年輕氣盛,儀表非凡,想來是深受皇上器重。老臣佩服、佩服,還望梁大人不嫌老臣年長,賞了這杯美酒。”

  梁迥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徐鉉,只是直面殿中的國主,語調驟然提高:“官家不答,難道是不去了嗎?是不敢去?還是不想去?”

  他的臉上掛著戲謔的笑意,直直地盯著國主,極為無禮不尊,殿中氣氛十分詭異,濟濟一堂的人竟是凝澀般地無聲無息,嘉敏大怒,正要說話,殿外忽地翩然飄來一段紅絲綢,那紅綢像是席捲而來的火舌,夾帶著一縷縷刺鼻的異香。

  窅娘一襲烈焰紅裙,如同御園中最嬌艷的那一朵虞美人,竟從紅綢布上踮腳飛入,身影輕捷如燕,妖妖調調,魅惑若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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