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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朝重壓,毒死大將,國後仍無消息,恐怕是已經在那場大火中喪生了。

  他經受不住這樣大的悲痛與折磨,一頭扎向了聲色歌舞里。

  於是,宮中的梵音漸漸被絲竹管弦聲取代,沉寂許久的後宮又隨著春日的奼紫嫣紅變得鶯鶯燕燕起來,宮廷樂坊整日都有宮娥咿咿呀呀地唱曲,衣蹤香影中,則是舞女們抓緊排練著舞蹈。

  溫雅清淨的澄心堂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旖旎的溫柔鄉,宮娥如雲,粉香四溢,嬌滴滴軟綿綿,更有濃烈的酒香籠罩著整座宮苑。

  國主斜倚在龍榻上,眼腥臉酡,手中的水精酒杯盛滿了醇香瓊漿,他目光迷離地欣賞著眼前的美人、美舞,卻有些意態闌珊。

  一曲未罷,他便頗為不耐煩地揮揮手:“這是街肆茶館的末技之流麼?鶯鶯燕燕地有什麼看頭?難道除卻霓裳羽衣舞,我大唐再無舞技?”

  那些舞女停下了舞步,誠惶誠恐地垂立一側,不敢言語,國主鬱郁地給自己斟滿酒,一飲而盡,正在百無聊賴之中,此時,一席珊瑚般的紅綢緞自殿外而降,那紅綢輕若霧靄,朦朧如煙,飄飄裊裊,似墜入了仙境。

  這引起了國主的極大興趣,抬起了眼眸饒有興致地觀賞自樑上飛來的仙女,那“仙女”姿態輕盈,翩翩飛旋,如蝶妖媚,婉轉柔軟,直將人酥軟到骨子裡。

  一陣陣香風襲動,國主分不清那是酒香還是女人香,他陶醉在香氛里,默默閉上了雙眸到,任香氣氤氳浮動,挑逗著他的鼻息,突然聽得一陣陣叮鈴清脆的聲音,極為悅耳,伴隨著一陣陣沁人魅惑的幽香,那聲音越發地近了,國主的唇邊蕩漾出一抹沉醉的笑意,一伸手抓住了盈盈一握的三寸金蓮。

  國主睜開了雙眸,眼前的“仙女”不正是那纖麗妖媚的窅妃麼?她一隻白嫩如藕的小腳正握在了國主的手中,如玉光滑,在紅燭的搖曳中閃爍著細膩粉嫩的光澤,一點點地散發著誘惑的氣息。

  國主握住她的腳,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態說道:“窅妃的玉足是天下無二,小巧玲瓏,如詩如畫,讓朕陶陶不已。”言罷,以手輕撫。

  窅妃忍不住嬌笑一聲,順勢就倒在了國主的懷中,咯咯咯地笑個不停,像是一朵顫抖的虞美人,笑得夠了,這才以綢緞纏住了國主的脖子,嬌嗔嫵媚道:“臣妾想給國主舞一曲,以解解官家的乏,沒想到倒是被官家調戲了。”

  “哦?明明是你的舞步與纖足勾人魂魄,如今倒是朕的不是了?”

  窅妃咯咯笑著,一頭扎進了國主的懷中,花枝亂顫地嬌嗔道:“官家說什麼便是什麼,臣妾只要官家開心,就是阿彌陀佛了。”

  國主醺醺已醉,眯著眼問窅妃道:“在愛妃心中,朕是什麼?”

  窅妃倚倒在國主的懷中,絞著手中的一段長發說道:“在臣妾的心中,官家是天,是地,是大海,是高山,是讓臣妾敬仰、愛慕的唯一,也是臣妾的終身倚靠。”

  國主的眸中閃過一縷深沉的憂傷,他苦澀地一笑,唇角勾起了曖昧的笑意:“好、好!愛妃對朕的深情,朕怎會不知?朕身體不適,也只有愛妃衣不解帶,侍候在朕的身邊;在朕苦悶的時候,也只有愛妃想方設法讓朕解頤,愛妃就是朕的解頤果。今日,就讓朕好好地寵一寵愛妃。”

  窅娘嫵媚一笑,又朝周遭拋去一個嫵媚凌厲的眼風,眾宮人躬身退下,殿內一片旖旎甜醉的風情,窅娘衣衫半傾,慵慵懶懶地倚靠在國主身上,宛若纏人的小妖精,正在此時,外面突然傳出黃保儀清怡的聲音:“臣妾給官家請安。”

  國足微微一滯,凝眸問道:“保儀?”

  門外,黃保儀道:“臣妾在新臨摹了摩詰居士的畫作,請與官家指證。”

  國主帶著幾分朦朧的醉意道:“今日朕無興致,不賞畫。”

  保儀又道:“這是官家一直念念不忘的《輞川圖》集……”

  國主驟然打斷她的話,將手中的酒杯摔了出去,大聲道:“夠了!沒聽到朕的話嗎?朕毫無興致,收起你的那些寶貝!你若如此喜歡,朕就讓你在蓬萊洲畫上一年半載,無詔不得隨意走動!”

  保儀不再言語,可清寒若冰的臉上再度籠罩上了沉鬱的哀容。窅娘聽得外面再無聲音,頗為得意,輕輕撫著國主的胸膛,柔聲勸道:“保儀是個掉書袋,不解風情也就罷了,官家何苦還與她慪氣。來,臣妾餵官家一顆果子,消消氣,讓這果子呀甜到了心裡。”言罷以纖纖玉指捏起了紅壤壤的橘瓣,餵給國主享用。

  保儀站在殿外聽得裡面的旖旎風情之語,只覺得臉上像是被凌風拍了一下臉,無地自容,手中的那一卷畫軸也像是燙手的山芋,那是她熬紅了眼,花費了無數個日日夜夜才臨摹的名畫,可惜,它一文不值。

  保儀遽然轉身,大步離去,一直走到蓬萊洲,上了那艘輕輕花船,她的眼淚才忍不住撲簌簌地落了下來,一滴滴地滴落在水湖中,盪開一圈又一圈的細小漣漪。

  山桃很少見保儀如此失神之態,慌了神,安撫保儀道:“娘娘別難過了,今日只是國主喝醉了,才說了那一番傷人的話,平時他是最捨不得對娘娘說上一言半句的重話的。”

  黃保儀迎著水面上的輕霧薄嵐眨了眨眼,讓眼角的淚痕也迅速被風吹滅了蹤跡,她清冷冷道:“子期死,伯牙謂世再無知音。以前的那個才情絕絕的國主在我的心中也已經死了,我於世再亦無知音。伯牙絕鉉,我又要這些勞什子做什麼?”她將手中的畫稿撕成數片。

  “娘娘使不得!”山桃去搶,可已經遲了,那些畫的殘片如雪一般滿天飛灑,一片一片地散入在水中,隨著水波流向遠方,以決絕之姿向過去告別。

  山桃惋惜道:“奴婢也瞧出來了,娘娘與官家是高山流水般的賞識,是淡如水的君子之交,這樣的情分萬金難買, 娘娘真的要與之訣別麼?”

  黃保儀佇立船頭,任風吹皺了她的長裙,她悠然一聲嘆息:“我以為我是這世間最懂得國主靈魂的那個女子,可是到現在我才錯了,我不過是一番自作多情而已。他才情無雙,可也是個飲食男人,只有窅娘那樣俗艷妖媚的女子,才能給予他最妥帖的溫暖。”

  山桃道:“可是曾經……”

  “曾經,我為他歡喜而歡喜,為他傷悲而傷悲,我的心思像是敏銳的琴弦,總是會被他幽隱的心境輕輕撥動,譜出那些或是歡欣或是悲涼的歌曲。可是,他已經變了,變得讓我陌生,變得離我的世界越來越遠,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為他譜出斑斕的旋律 ,可是我知道,就算譜出了心曲,卻再也不會美妙動聽了。”

  山桃聽不大懂黃保儀言語,只是迷惘地望著她,保儀靜如深潭的眸子目無焦點地望著淼淼水波,那裡面透著失望、羞憤,或許,那又是另一個敏感而傷透了的女兒心吧?

  ……

  窅娘寵冠後宮,國主對窅娘的三寸小腳更是歡喜不盡,促使一宮之人、金陵城中的女子盡皆效仿,女子們紛紛裹住了玉足,走起來路來顫顫巍巍,大有弱柳扶風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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