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沒說是什麼事情,屬下想是國主想和將軍議及兵防國事。將軍還是早些準備吧。”

  林仁肇草草更衣梳頭,夫人程氏早已將車馬行囊裝備好,眼中儘是眷眷繾綣的柔情:“將軍在府上的腳還未立穩,又要匆匆離開,路上請照顧好自己,別再風餐露宿了。”

  林仁肇笑了笑,客氣而疏離道:“此去國都,至多數天而已。娘子不必憂心。”言罷騎馬,馬兒踢踢踏踏地往前跑去。

  夫人不知怎的眼眶一熱,突然間莫名其妙地覺得傷感難過,淚水溢出了眼眶,她不顧雪花紛紛,一路小跑著跟上了前,直呼道:“將軍,將軍……”

  直跟著跑了數十丈,林仁肇才聽到了動靜,勒馬回首問道:“娘子還有何事?”

  夫人無語凝噎,隔著飄飄灑灑的雪花,久久凝視著他,似乎這一眼,就要將他銘刻在心中。林仁肇覺得夫人有些反常,問道:“娘子怎麼了?”

  夫人勉強擠出一個笑意,只是柔聲道:“將軍勿要保重自己,快去快回。”

  林仁肇點了點頭,“天色不早了,娘子別著了風寒,娘子還是早些回府吧。”言罷一揮長鞭,如旋風一般飛往城外。

  程氏孤孤單單地立於街頭,直到林仁肇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茫茫的世界中,她還定定地不動。

  ☆、第六十三章 哭英魂(1)

  林仁肇入了宮,內侍姚海領他七拐八彎,到了後宮之中,林仁肇不解地問道:“官家既是召本將咨對國事,為何不至前朝?”

  姚公公道:“林將軍多慮了,官家今日只是想與林將軍閒話一二,並無其他。”

  如此直至清暉殿前,林仁肇入得側殿,正是御膳時分,廳中的桌案已經滿滿擺放了滿滿的御菜,國主端坐其上。

  林仁肇拜見國主後,國主賜座,另有宮女早已為他備好了桌案,那桌案上也擺滿了酒菜。林仁肇大為不解:“官家聖意,臣不明白。還請官家明示。”

  “林將軍一路回京復命,想來也已飢困了,與朕一起對酌又何妨?”

  林仁肇落落而座,端起酒杯就要暢飲,國主突然覺得心中襲來一陣難受,這杯酒飲了下去,林仁肇就會毒死,而他心底中一個十分明確的聲音告訴他,不可以這樣做。

  他於心不忍,忙道:“將軍先說一說近來情形。”

  林仁肇這才放下酒杯,對國主稟道:“國局當前,大戰一觸即發,臣亦不再贅言,臣以為可未雨綢繆!”

  “哦?將軍有何高見?”

  “不日前,臣府中來了一個往來於江北江南的商人,據其密告,中朝正在荊南一地造數千艘戰艦,請官家准臣密往江陵,竊燒皇朝戰艦!”

  國主悶悶喝了一口酒,只以為林仁肇在藉機北上,好投靠中朝,那股仁慈之心早已經遁去,他的心中升起一股無名怒火,陰沉沉地問道:“你當真想去?”

  林仁肇雙手一揖:“臣想去。”他唯恐國主猶豫,又誠懇道:“官家,此乃良機!不可錯失啊!那千艘戰艦是為渡江而來,中朝已經蠢蠢欲動了,若是我們再不伺機行動,可莫要後悔不迭!”

  國主緊緊握住酒杯,心中已浮殺機,眸底的殺氣越來越濃,想那林仁肇奸詐,為投誠中朝竟然還大言不慚地編出此等謊言來,只怕是准他去江陵,那就是有去無回了吧?他的唇角勾了勾,牽扯出一個極為勉強的笑意:“既如此,朕准你就是。”

  林仁肇愣了一愣,似乎不相信國主竟如此輕易地答應了。

  國主殺心頓起,冷笑一聲,端起酒杯向林仁肇敬道:“朕靜待你功成而退時。請!”

  林仁肇信誓旦旦道:“臣定竭盡全力將中朝軍馬殺個片甲不留!讓他趙氏小兒退避三舍,再也不敢侵犯我唐!”他端起酒杯,祝向國主,一飲而盡。

  ……

  林仁肇從暖閣中喝得多了,覺得頭暈腦脹,腳步不穩,需要宮人攙扶才能出宮,到了殿外,寒風呼嘯,雪花紛紛揚揚,沾濕了他的頭髮,北風颳得他滾燙的臉生疼,竟渾身都打起了擺子。

  國主命人護送林仁肇出宮回府,待得他走遠之後,殿外飄進來鵝毛飛雪,朦朧的紅燈籠下,映照著歪歪扭扭的數行足跡,漸漸延伸至黝黝的黑暗之中。

  國主一人悵然坐在搖曳的燭光之中,一杯又一杯地自酌自飲,姚海走近,輕言勸道:“夜已深,老奴服侍官家入寢。”

  國主似是沒有聽到,問他道:“你說,那酒毒現在可發作了?”

  姚公公低低道:“老奴不知,不過,最遲,也不過三日。”

  國主的目光散漫地凝視著無盡的黑暗之中,淒淒冷笑道:“林將軍,不要怪朕冷酷,你若不生二心,朕又何至於如此?今生與你的君臣之緣,就到此結束吧。”他似哭似笑,像是退潮的水一般軟綿無力,他踉蹌著站起,卻突然“咚”地一聲從玉案上栽了下去,急得姚海變了臉色。

  ☆、第六十三章 哭英魂(2)

  2

  國主病倒了,這一病,便是纏綿龍榻,太醫們輪番問診,調製醫藥,無不精心兢兢,只是國主這病是積鬱多年而至,病去如抽絲。

  國主偶爾掙扎著批閱奏摺,也總是神思倦怠、頭沉如鐵,夜半亦常常驚醒,無論是鳥聲蟲鳴、還是風聲雨聲都能輕易地將他喚醒。

  在他的寢殿外,宮人們伺候的時候小心翼翼,踮起腳尖,生怕一不小心就驚擾了國主。

  窅娘在國主病重期間,悉心侍疾,每每入殿時,就將鞋襪脫下,又取了頭上那些叮鈴作響的環佩首飾,只插花作飾,這樣的心思落入了國主眼中,竟也讓他生出不少感動。

  黃保儀聽聞國主不喜藥味,每每喝藥時總會撇下一大半,她憂心不已,親自取了蓬萊孤洲上的花露,采了花蕊,研磨成膏汁,文火慢燉了一碗之後,與乳鴿烹成濃湯,那濃湯成淡黃色,聞之清香芳甜,半分藥味也無,淡淡地勾人的饞蟲,她用小煲煲了,與宮女一起去澄心堂。

  剛走到澄心堂殿門口,與窅娘不期而遇,窅娘的目光梭子似地往保儀的身上剜了一遍,冷冷道:“保儀且慢。”

  保儀靜立一側,窅娘卻不放過她,逕自走到她跟前:“你若是個識趣的,就該知道這裡本不是你來地方。”

  “官家龍體有恙,臣妾看望官家,是盡臣妾之職。”

  “保儀向來高冷,何曾見到這麼熱乎了?難道是要趁國主病著好藉機邀寵?如此看來保儀與國後素日的情分也是假的,等到國後離宮後就露出了狐狸尾巴來了。”

  山桃聽得憤怒:“你不要以小人度君子之腹!娘娘是看國主喝不下湯藥,這才烹了香湯!”

  “香湯?我聞聞看香不香。”菁蕪上前蹭了蹭,故意一手一揮,山桃的小煲突地傾倒,傾下的湯汁濺到了黃保儀的手腕,那湯汁極燙,落在了保儀的手上,便是紅彤彤的印記。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