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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念的是國後有情有義,處事公正,知道慶奴害了她,便如此處置了慶奴,禪院清靜,慶奴念佛懺悔,也算是平息了她心中的怨怒之氣;傷悲的是主後如此恩愛有情,一頓膳食而已,卻有著這麼的多夫妻尋常,而自己卻是再無資格陪伴在國主身邊。

  她心中一時暖一陣,悲一陣,怨一陣,想自己此刻的境遇,為何不學慶奴一樣,也入了禪院做尼姑才算乾乾淨淨,了無牽掛,只可惜自己情緣未了,縱然不能像一個妃嬪那樣以美色、以身子伺候國主,可也總想著在詩詞書畫上與他默契的勾連,想著做他的紅顏知己……她這樣的人,不乾不淨,不清不楚的,又如何能遁入空門呢?

  出家是慶奴最好的選擇,或許,做國主的詩友、書友、畫友,這才是她最好的歸宿。

  黃保儀默默在風中佇立了一會兒,無聲無息地擦掉了眼角的淚水,踽踽離去。

  ……

  這一日的御苑廊下,兩個小宮女灑掃著殿下的枯葉,又冷又餓,而地上的落葉似乎永遠都掃不完,兩個宮女不免覺得泄氣。

  其中一個宮女名喚芍藥,有著八九分的姿色,忿忿說道:“每天都掃掃掃,什麼時候才能掃得乾淨?什麼時候才能了結這種苦日子?”

  另一個宮女看起來老實膽怯,小心翼翼道:“你還是知足吧,每天掃地已經比那些大冬天浣洗衣服的人輕鬆多了。”

  芍藥不屑道:“她們是她們,一個個粗手笨腳,也只配干苦活,可苦了我的這番容貌姿色,又哪裡是奴婢的命呢?”

  她身邊的宮女有些惴惴地害怕道:“你小聲點,若是讓公公聽到了,又是一頓暴打。”

  “怕什麼?總有一天我要做上這後宮的主子,讓那些曾經欺壓我的狗奴婢跪拜在我的面前!”芍藥高高揚著頭,搖搖擺擺地走了起來,說不盡的婀娜多姿,道不完的春情含嗔,嬌俏一笑,更是千嬌百媚,她含笑問道:“我美嗎?”

  身畔的宮女羨慕地望著她,點了點頭:“美,真的好美,這款款的細腰,這長長的腿,竟比裴婕妤還好看幾分呢!”

  芍藥大為不悅,呵斥道:“胡說!我怎麼能跟她比?她雖然生得貌美,可就像是柜子最頂端的灰塵一樣,從來就不被國主召見。況且,她最近又得罪了國後娘娘,被打得屁股開花,走路都是咬牙切齒的,哪裡有我的半分風姿?”

  芍藥只顧陶醉在自己步態中,絲毫未注意到身側已經多了一個玉身長立的人,等到她回過頭,見到裴婕妤時已經嚇得魂飛魄散,腦子只是空茫茫的一片,倉惶拜倒。

  那裴婕妤自從被國後懲治了二十大板後,屁股果然是開了花,花蜜香粉保養的白膩膩的肌膚,留下了難看的疤痕,裴婕妤又是個極愛美的人,怎容忍得了自己有一絲瑕疵?

  於是,一天要傳召好幾次御醫,試遍了各種千奇百怪的藥方,可最終還是不能讓肌膚復原,裴婕妤氣急敗壞,這日稍微能走動些,正要親自去太醫院取藥,不巧撞上了芍藥的這番嘲笑。

  裴婕妤氣得肺都要炸了,一雙美目尖銳地往芍藥身上一刮,見她生得姿容美艷,恨不得撕了她的這張皮,她艷唇輕啟:“本宮賜你步步生蓮後,也不知道你的風姿可還在?”

  ☆、第四十四章 柳枝詞(3)

  芍藥嚇得篩糠似的抖,嘴唇哆嗦著忘了說話,她身邊的那個小宮女也嚇得跪趴在地上,不敢抬起頭,裴婕妤對待宮人尖酸刻薄是宮中出了名的,但凡有讓她不順眼的宮人,都會被她利利索索地打發掉,那些宮女內侍常常是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就命喪黃泉。

  裴婕妤對身後的芳花命令道:“去,取過狼牙棒,給本宮好好伺候這個賤婢的玉足!”

  芍藥的三魂六魄方才回來,嚇得伏倒在地上拼命地磕著頭:“婕妤饒命!婕妤饒命!奴婢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芳花斥道:“美人也是你敢稱呼的?簡直是膽大妄天,今日我就叫你見識一下緋議娘娘的下場!”她帶著兩個小太監將芍藥按在了石頭上,脫了芍藥的鞋,那狼牙棒就重重地落在了芍藥的腳上,芍藥被打了一棍後就悽厲尖叫起來。

  這悽厲的聲音落在了裴婕妤的耳里,像是樂聲一樣受用好聽,她狠狠道:“打!狠狠地打!”

  小內監們不敢懈怠,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每一棒都結結實實地落在芍藥的腳上,發出沉悶單調的悶響,芍藥慘叫。

  正在此時,廊下轉過來迤邐的宮女,簇擁著國後往這邊行來。

  嘉敏見此光景,大怒:“住手!”

  正在施刑的兩個小內監見是國後駕到,豈有不懼之理?忙收了棍棒,規規矩矩地垂立一側。

  裴婕妤臉色大變,驕矜之色霎時間遁失得無影無蹤。

  嘉敏眉峰微蹙:“裴婕妤才剛剛下得了床,又要讓宮中雞飛狗跳麼?”

  裴婕妤上次見識過嘉敏的厲害,知道她是看起來柔弱,實際上手段卻是十分厲害,有些害怕,強抑了心中的惶恐,爭辯道:“是這個賤婢女侮辱嬪妾,嬪妾才教訓她的。”

  嘉敏身邊的元英素來頗看不慣裴婕妤的做派,冷哼道:“教訓宮女是後宮之主的事兒,什麼時候也敢勞煩婕妤了?”

  裴婕妤飛眉一挑,眼神凌厲地剜了元英一眼,極為厭惡道:“本宮好歹也是宮中的主子,還輪不到你來說話。本宮要懲治宮女,難道還要你一個奴婢來教本宮?”

  元英本是個粗笨的人,在嘉敏身邊時間長了,口舌也漸漸地變得靈巧,裴婕妤越是氣急敗壞,她越是悠哉,“既然裴娘娘這麼喜歡懲治宮女,不妨向國後娘娘恩准了去掖庭的萬獸園住上一旬半月,那裡可是有著數不完的下人等著裴娘娘去教訓呢!”

  嘉敏點頭稱許:“如此甚好。本宮也覺得那是個適合裴婕妤的去處,不如裴婕妤就去一趟幫本宮整頓一下宮中的風氣如何?”

  裴婕妤頓時花容失色,她知道那萬獸園都是犯了錯的宮人被擯棄之地,潮濕陰暗,多小蟲鼠蟻,更有無數的猛獸,別說去那鬼地方,就是提及“萬獸園”這幾個字都讓她的脊梁骨陣陣發麻。

  她的俏臉上盪起怪異的笑,訕訕道:“娘娘真是高看嬪妾了,嬪妾哪裡會整頓宮女,不過是心情不順時胡亂說一頓,打一頓罷了。娘娘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嬪妾就先行告退了。”說罷,灰溜溜地離開了御苑,又因屁股上的傷勢還未痊癒,直走得歪歪扭扭,像是隨時要摔倒一樣,極其狼狽。

  嘉敏見那石頭上的宮女被打得厲害,命人將她扶了下去,就在此時,廊下傳出數聲讚嘆:“娘娘高明!”

  嘉敏大喜道:“薛九?你怎麼來了?快起來。”

  已是許久未見的薛九拄著拐杖起身,雖然行走不便,可到底是已經無需旁人的攙扶就能行走了,更何況她的氣色紅潤, 一張鴨蛋臉又圓又飽滿,質地細膩溫潤,像是新剝開的荔枝,甜美得令人發膩,她咯咯地銀鈴般笑了數聲,這才笑道:“奴婢若是不出來逛一逛,又怎會看到這一齣好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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