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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妃所言不差,朕沒了喬婕妤,朕還有溫妃,朕心中高興,高興……”幾杯醇酒痛飲之下,國主已然醉意朦朧,踉蹌著起身舉杯邀約,“來,今夜花好……月圓,與朕一起痛痛快快地幹了這杯酒!”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溫妃驟然聽到“喬婕妤”,想到也許國主潛意識中還在為喬婕妤的死而難過?

  如果國主是真的難過,那不妨將這盆髒水再往國後身上潑一潑。

  想及此,溫妃試探地說道:“喬婕妤仙去,臣妾也十分難過,可若是她的在天之靈知道國主這樣想念她,也會欣慰的。”

  國主不以為意地苦澀一笑,“是嗎?阿喬,小茜……”他低低呢喃,神色酸楚而頹靡,“溫妃,你告訴朕,為何她們都那麼狠心地一個個離朕而去?阿喬的性子雖然驕縱一些,可朕看到她,總叫朕想起小茜,哪怕朕從來都不喜歡她,也從不願委屈她。你知道嗎?”

  國主望向溫妃,烏沉沉的眸中似有淚光點點,苦澀道:“小茜為了朕付出了那麼多,朕以前從沒看見小茜笑過,總覺虧欠了小茜太多,所以才想對阿喬好一點,朕總以為以後的歲月會很長,很長……可是,阿喬也走了,竟叫朕的一腔愧疚之情再也無處釋懷……”

  他抬頭望天,淒淒笑道:“小茜,阿喬,你們知道嗎?朕對不住你們,朕這輩子欠了你們的,但願下輩子能還給你們。”

  溫妃沉鬱慨然,似有無限傷懷,“江茜一片冰清玉潔之心,可惜紅顏薄,只是喬婕妤未免太無辜了些,若不是與國後娘娘飲酒,也不至於香消玉損。”

  “國後……”國主索性抱著酒壺,灌了一大口酒,醉意愈加濃郁,憂愁感傷宛若水墨在他的醉顏上一點點泅開,令人無限憐愛,他的目中閃著溫柔而痛苦的淚光,在月光皎皎映照下,仿佛清晨碧湖蓮葉上的一滴雨露。

  他頹然坐下,“眾人都說是國後娘娘毒死了喬婕妤……朕不信,朕不願意相信國後是陰狠毒辣的女子,因為,在朕的心中,國後是那樣單純善良,純淨得像是山澗的清泉,純淨得不像是人世間的女子。可是……”

  他的將手中的酒仰頭喝盡,心中酸苦難言,可是,嘉敏,你竟然也有事對朕瞞著,讓朕反思朕是不是太寵愛了你,所以才對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深信不疑……

  你可知,看見你和他一起,如果真的什麼都沒,你為何不對朕坦然相對,朕好失望,好失望,朕的心,很痛……

  溫妃心中暗暗爽快,以為主後終究因喬婕妤之死而產生了罅隙,此時不正是她的可趁之機麼?

  她坐在國主身邊,從國主背後輕輕攬著他的腰身,輕輕安慰道:“是國後娘娘辜負了官家的一番情意,官家莫要傷懷了身子,就算國後娘娘不珍惜官家的情,還有臣妾呢!臣妾陪著官家,臣妾會陪伴官家一生一世。”

  國主扭過頭,一陣香氣襲來,讓他迷醉,他問道:“當年王府中的故人就剩下你了,你陪了朕這麼久,告訴朕,你會騙朕嗎?”

  溫妃乖巧地搖了搖頭:“臣妾把心都交給官家了,臣妾如果騙了官家,官家就請剖開臣妾的心。”

  國主望著她笑,可眼前的女子再如何交出真心,卻不是嘉敏,不是嘉敏,這樣看著,他的笑容中竟是失意。

  溫妃嬌怯一笑,想到自己平時跟薛九苦練舞技,還有從喬婕妤身上取走的迷迭香,今夕終於到了用的時候。

  她水袖輕揮,起身到花間中,嬌語怯怯,“良辰美景,不值得國主哀婉憂戚,不如臣妾為官家舞一支吧?”

  國主欣然點頭,抱著酒壺仰頭喝了一大口,鳳眼迷離地欣賞溫妃的舞姿,月光下他的姿容雖然頹廢、又極為風流雋逸。

  溫妃長袖凌空揮動,袖中的迷迭香輕舞飛揚,夾雜著花香在夜色中悄無聲息地蔓延,她半轉身姿,拈花嫣然一笑,一姿一態極為曼妙輕盈,飄然迴旋如雪落無聲,斜曳身姿如騰雲離去。

  那樣的香氣,那樣的舞姿,讓國主產生了錯覺,恍如曾在雨雲繡戶中,娥皇舞姿翩躚,暗鉤眼色,一肌一顏皆是瑰姿艷逸的畫。

  “霓裳羽衣舞……娥皇……”國主吶吶而言,眸光映著皎皎月色,朦朧痴看,手中的酒壺不知何時跌落在花叢中,濃郁甘甜的酒香混雜其間,竟叫人分不清是花香,是酒香,還是眼前美人身上的體香,直熏得人慾仙欲死,欲要一親芳澤。

  他緩緩走向溫妃,將她攬腰抱起,走向殿中玉鉤羅幕的深處……

  嘉敏醒來時,窗外飄來夏蓮的清幽芳香,晨風清涼,吹皺了她的心湖,起了陣陣漣漪。

  “國主一大早就起來上早朝了。香柔姐姐在養病,就由奴婢來伺候娘娘更衣妝扮吧。”一個嫻靜有度的藍衣宮女捧著巾桎,輕輕踱步到床榻前。

  宮女一貼近,嘉敏便嗅到了馥郁的香氣,她頓時想了起來,問道:“你是主香宮女夜蓉?”

  夜蓉行止有度:“奴婢正是。”

  夜蓉上前伺候嘉敏更衣梳妝,看著銅鏡中的國後紅唇嬌艷欲滴,肌膚粉嫩吹彈可破,一雙杏眼飽含秋水,忍不住贊道:“娘娘的這副情貌已經是傾國傾城,竟用不上半點脂粉呢!”

  她拿出一隻簪子在娘娘的髮髻上比試,望著銅鏡中的絕世容光,笑道:“這折花簪配上娘娘的百合髻,可真是絕配呢!”

  “折花簪?為何這簪子叫折花簪?”

  “傳說制簪師在梅園中偶遇一個折梅的仙子,卻未想將仙子嚇走,制簪師日思夜想,痴情惘惘,畢竟一生心血,為心愛的仙子製成此簪,故名‘折花簪’。”

  “想不到,你對金石玉器的典故如此熟稔。”

  夜蓉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娘娘過譽了。奴婢為娘娘主宮中焚香之事,因此奴婢也常常製備一些焚香器皿,管殿中的珍器寶玩之物。”

  嘉敏心思一動,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迅速將心中的想法壓制了下去,只是對夜蓉贊道:“殿中有你這樣的人,讓本宮省了不少心,以後你就在本宮跟前伺候吧。”

  夜蓉大喜,忙跪下謝恩:“奴婢謝過娘娘。”

  香柔漸漸能喝些清淡小粥,也能下床走動了,嘉敏讓人悉心照顧,香柔已然無礙,只是病去如抽絲,身子瘦了一大圈,康復如初還需要一段時日靜養。

  柔儀殿不再閉宮,宮中人再皆是長吁一氣,再也不會因為咳嗽發熱之疾被送去火葬場。

  一場瓢潑大雨傾瀉下來,天地間皆是水汽茫茫的一片,白玉石階上的水龍頭汩汩吐著水,牆角的一簇芭蕉搖曳亂舞,發出珠玉落盤的聲音,宮檐的滴雨帘子似地隔開了殿樓內外的世界。

  嘉敏站在廊下痴痴望雨,她一身雅淡裝扮,襯著煙雨迷濛的景色,是江南俏綽約了千年的俏麗女兒身影。

  昨夜國主去了瑤光殿,寵幸了溫妃,這個消息一大早就傳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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