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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這話從何而來?有什麼事還是站起來說。”

  “那日春夜宴,若不是嬪妾自作聰明給娘娘梳了朝天髻,怎會惹得娘娘被一幫女流妄議半日?怎會被朝臣斥責?又怎會與國主的關係疏遠?”溫修容羞慚道,“嬪妾罪大滔天,若是不受娘娘懲處,嬪妾心中難安。”

  香柔有些怨懟,“若是早知有今日,當時怎麼不在殿堂上站出來承認是你所為呢!若是當時說明白了,豈不是少了很多是非?”

  溫修容的單薄身子澀澀發抖,抬了頭楚楚可憐道:“當時的情景,嬪妾也嚇住了,所以……所以一時忘了澄清……這三日,嬪妾一直在殿中閉門反思,自知是錯了,懇請娘娘責罰!”她說罷就要磕頭。

  香柔略略皺了皺眉,又不好說什麼。

  嘉敏見香柔態度不甚恭卻,喝止道:“還不快將溫娘娘扶起來!”

  香柔只得攙扶著溫修容進了內殿,溫修容在外被冷風冷水浸潤了多時,一進入內室,受不住撲面而來的暖氣,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嘉敏忙將自己的鶴氅披在溫修容的身上,又讓香柔去泡一杯補血祛寒茶,嗔怪道:“姐姐也真是的,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這大冷天的,若是凍著了,受了風寒積了病症可如何是好?彼時姐姐心安了,可我這個做妹妹的豈不是難安了!”

  “染了風寒才好!娘娘不罰我,老天爺是要懲罰的!誰讓嬪妾粗心大意,竟連朝天髻也不知道,還幾乎害得娘娘鳳儀皆失。”溫修容說著,又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此時香柔已經泡好了薑茶過來,爾嵐趁人忙亂之際,悄悄將茶床上的香爐移了移,香柔路過時,袖袍正好掛在香爐的卷葉上,一個不經心,手中薑茶就溢了出來。

  那薑茶是剛剛用小茶爐里滾水泡成的,滾燙無比,香柔來不及一聲驚呼,那半盞茶水眼看著就要盡數傾倒在嘉敏的身上,說時遲那時快,溫修容猛地一推,將嘉敏推了出去,只聽得一聲壓抑的痛呼,半盞滾燙的薑茶盡數傾倒在溫修容的衣衫上。

  殿中又是一片忙亂,取絹巾的,傳太醫的,取冰塊冷敷的,雜雜沓沓地忙了半晌。

  溫修容的腳上已經大片紅腫,嘉敏一邊給她抹藥,一邊輕聲道:“姐姐的心眼也太實在了些,處處都護著我,我又怎麼可能會怪姐姐呢?”

  溫修容大為感動:“那娘娘不怪罪嬪妾那日梳髻了?”

  “當然不怪!姐姐也是無心之舉,只知道那高髻是新近流行的新樣式,又是最為適合我的,卻不知那高髻的名由。若是我將姐姐的一番好心當驢肝肺,豈不是枉費了我與姐姐的情誼?”

  溫修容惴惴的神態才有所鬆懈。

  嘉敏又道:“我掌管後宮不久,知道宮內宮外一些人不服。這些我都不計較,我只在乎姐姐一人的看法。在旁人的眼裡,也許國主對我恩寵縱容,可是在姐姐的眼裡,也是這樣的嗎?”嘉敏的眼睛清澈如水,盈盈而忐忑地望著溫修容。

  溫修容心中大震,她極力抑制心中的震動,抬起頭微微笑看著嘉敏,一時之間兩人竟是無話可說,唯有彼此眼神默默凝視,靜謐無聲。

  良久,她才淺笑著說道:“是恩寵,但,不是縱容。國主是至情至性之人,也是仁厚勤政之君,他寵愛娘娘,也寵愛子民,他不會因為娘娘而變成了昏君庸君。”

  嘉敏心中本自極為忐忑,聽到她這樣中肯的回答,心中像是卸下了一塊重重的石頭,她微微用力握住溫修容的手,“還是姐姐最懂我,有姐姐的這番話,我就放心了。國主宵衣旰食,我也相信他一定不會怠政的。可是姐姐只說到我和百姓子民,那姐姐自己呢?”

  “娘娘的意思是?……”溫修容望著嘉敏清澈透亮的眼睛,有些琢磨不透她話中之意。

  嘉敏靠近溫修容坐著,倚在她的肩頭,親熱說道:“姐姐只為我和百姓子民著想,難道姐姐從來就不為自己想一想嗎?國主是天下子民的主君,是我夫君,可也是姐姐的夫君,國君寵愛我和子民,也當寵愛姐姐啊!”

  溫修容神色大變,內心強抑的幽怨、憤概湧上喉頭,讓她難受得握緊了拳頭,心中一陣陣冷笑,寵愛?若是寵愛我?我又何至於如此苦心孤詣?

  她強壓心中的不悅,收住了怨懟的神色,溫婉笑道:“娘娘說笑了,嬪妾不過是以卑賤之身,蒲柳之姿,承蒙國主之不棄,才有了安身立地之所。嬪妾感念國主之恩,又何曾想過要分妹妹的寵愛?”

  “姐姐何須妄自菲薄?姐姐沉穩圓融,精明能幹,宮中上上下下又哪裡離得開姐姐,國主也更是離不開姐姐的賢內助。只是這些日子,國主常往我這裡來,我知道是疏忽了姐姐。”

  嘉敏沉了沉心,看著溫修容的眼爽快道,“姐姐只管放心,我會讓國主到姐姐房裡坐坐的。”

  溫修容詫異不已:“娘娘如此大度,嬪妾感念不已。只是嬪妾知道娘娘不比我,對國主是用了心去眷念的,是全心全意地愛的。若是愛一個人,希望他所有都是自己的,又怎會捨得他的半分心思用在別人的身上?”

  嘉敏有些傷感,眸光瞬間黯淡,她輕嘆一氣道:“是啊!我愛他,我也有私心,我也會有深深的醋意,我也不希望他的身邊有別的女人。可是誰讓他是一國之君?作為國君,後宮三千佳麗是常情,難不成我要以一介弱女子之力,更改數千年的倫常嗎?既然我身為國後,就不得不壓抑自己的私慾,更不可獨擅專寵。所以我只能去做兩個字:捨得。”

  “有舍才有得,娘娘是想讓國主雨露均沾,這樣捨出了國主的寵愛,卻得到了後宮瑞麗平和,以及前朝的平靜。是這樣的嗎?”

  嘉敏露出了欣慰的笑意,“知我者莫過於姐姐。”

  溫修容心中冷笑,說起來是這樣輕鬆簡單,你不過是仗著國主對你的痴情罷了,若是真的國主移情別戀,你的心頭有多痛還不知道呢?

  她心中這樣想,表面上卻極為感激,盈盈下拜道:“娘娘仁愛寬厚,雍容大度,嬪妾感念萬分。”

  兩人又是一番閒話家常,溫修容告退,香柔望著她離開的背影,有些憂懷,“娘娘,恕奴婢說句大不敬的話,君恩稀薄貴重,向來都是要爭寵邀寵的,娘娘真的要將國主往別人懷裡推嗎?”

  “流珠姐姐不是別人,她是與本宮一起長大的姐姐,算得上半個親人,提攜她也是應當的,何況剛才為本宮擋茶水,本宮都羞愧自己差點相信你的話,懷疑流珠有害我之心了。”

  “是,剛才是奴婢以小人之心了……”香柔有些不好意思,“奴婢只是覺得娘娘和國主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如今又要分寵給別人,奴婢總覺得不值得。”

  嘉敏轉頭看著她,淺淺一笑,“不值得又如何?誰讓流珠姐姐也是國君的嬪妃呢?難道你還看不出來麼?這些日子,流珠姐姐雖然對本宮關懷備至,可是她眼裡的失落悵惘之情,卻是無法掩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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