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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珠堅持道:“窅娘娘抬愛,奴婢怎堪娘娘以姐妹相稱?只是奴婢清淨慣了,不愛與人結交,一心一意悼念昭惠國後,只願守著國後生前居住的殿堂,保持這裡的器物都如原初,寸步不移,還望娘娘成全奴婢的塵微心意。”

  窅美人心中暗恨,好一個守著瑤光殿!只不過是借著守護瑤光殿的名義暗中勾連國主吧!

  心裡這樣想,嘴上卻是更甜柔親密,“姐姐的心意真是讓人動容。國後泉下有知,也會為你的忠誠愛護之心感動的。既然姐姐執意要悼念國後,留在這空落落的瑤光殿也不是個辦法,不如守護國後的懿陵更能寄託哀思呢!”

  “奴婢……”流珠錯愕地抬起頭,瞪大了眼睛,她知道是上了窅美人的鉤子,若是為昭惠國後守陵,她便永遠地離開了這錦繡璀璨的宮中富貴,更離得她芳心暗許的男子遠了。

  不!她不願意!她不願意離開他半步,她早已對他情根深種,又怎能允許自己離他越來越遠……她死死盯著眼前窅美人那深邃的目光,從她深沉不見底的眸子中看到了得意,她咬了咬唇角。

  國主惻然道:“窅美人說得有些道理,流珠,你一直追隨國後,如今她已不在人世,留你在宮中也怕耽擱了你,朕這就放你出宮吧。”

  流珠心慌意亂,心頭仿佛有千軍萬馬奔騰而過,急忙跪在地上:“官家開恩!奴婢不想出宮,只有這瑤光殿中才有奴婢想要懷念的一切,還望官家勿要將奴婢趕出宮,若不然,奴婢即使是出了宮,也是生不如死。”

  窅美人淡然若雲地看著流珠說完,嫵媚嬌笑一聲,扶著流珠的手起來,“好姐姐這不就是了麼,既然不想出宮,一個人在瑤光殿也是孤寂,不如去妹妹的彩闌苑小坐片刻,聽姐姐說一說國後的懿德,也好讓我等嬪娥學習,也成全了我對國後的一片仰慕之心呢。”

  國主臨窗而立,神情寥落,“國後瑰姿婉容,孝愛溫莊,你們有心學習,朕甚感安慰。”說罷只是手中挽著遺有香漬的汗巾,落落不語。

  窅美人見國主心情寡淡,自知再多語也是多餘無益,默默退了下去,流珠遲疑不願跟隨她退下,菁蕪姑姑使勁一推,硬是將她推出了宮門。

  ……

  窅美人回到彩闌苑中,斜斜地倚靠在軟榻之上,帶了一絲笑意對流珠道:“妹妹不甚得國主憐愛,所以這院子比不得瑤光殿富麗堂皇,只要姐姐若是不嫌棄,將就著坐罷。沛白,給流珠上茶。”

  流珠站著不動,冷冷道:“奴婢為仆,怎敢與娘娘姐妹相稱?奴婢惶惶不安,還是站著。”

  窅美人的語氣突然凌厲,“你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你是伺候天上的王母主子,是奴婢的身份還是奴婢,多昂貴的狗兒,還得從狗門進出呢,怕就怕昂貴的狗兒也變成了喪家之犬,惶惶急急,人人喊打。”

  流珠咬緊了牙不吭聲,垂下了眼眸望著腳尖兒。

  窅美人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目光鋒銳,哂笑一聲道:“也是副端莊錦繡的好皮相,沒得輕狂樣兒,難怪那病死的國後會倚重於你。你既是自知奴婢的身份,那便知道為奴的本分吧?”

  窅美人也不待流珠回答,便對菁蕪吩咐道:“傳膳。”

  須臾之間,就有宮娥陸陸續續端上菜膳,其中有一道全羊肉格子鼎鍋,烈烈的炭火將鼎鍋燒得滋滋作響,頂蓋上冒著騰騰的熱氣。

  沛白上前夾起羊肉放入鼎鍋中,窅美人一個眼色,沛白將銀筷遞與了流珠。

  窅美人笑道:“不知國後是如何吃羊肉的?愛吃羊肉哪個部位?肋條肉?腱子肉?綿羊尾?還是羊心羊肺?我想習得一二,還望姐姐不吝賜教。”

  菁蕪陰陽怪氣道:“娘娘不用猜,昭惠國後一定是愛吃羊蹄,若不然怎能保養得滿臉的肉綿厚如棉,讓國主怎麼看都看不夠呢!”

  “只可惜香消玉殞,中看又不中用。”窅美人捂住嘴兒笑,笑聲輕微,卻極為詭異,仿佛是幽洞中蛇精的嘶嘶聲。

  流珠的唇角咬出了血,她別過了頭,才不至於的讓窅美人看到她眼裡的憤恨之意。

  菁蕪喝道:“還愣在那裡做什麼?還不伺候娘娘用膳!”

  流珠倔強道:“奴婢只伺候國後。”

  ☆、第十五章 邀醉曲(3)

  “可別忘了你終究只是個奴婢,本宮要你伺候你就得伺候!”窅美人向菁蕪遞過去一個凌厲的眼色,菁蕪會意,死死地捉住了流珠的手,讓她拿起銀筷。

  流珠拿著銀筷的手忍不住發抖,額前也被濃烈的炭火烤出了汗珠,她夾起一塊厚薄均勻的精瘦羊肉放鼎鍋里,那薄薄的羊肉片兒很快燙得捲起,在滾燙的沸水裡浮上浮下。

  菁蕪一把捉住了流珠的手使勁往鼎鍋上按,“給娘娘炙羊肉,要炙到什麼時候呢?難不成要餓死我們娘娘不成?”

  鼎鍋中滾騰騰的熱氣直衝到流珠的手心,撕裂般的痛讓她速速收回了手。

  菁蕪卻下了死力氣,捉住她的手就往鼎鍋上按,鼎沸的開水冒著水泡,濺到了流珠的手上,雙手一剎那間通紅,她痛得丟了銀筷,只能費了全部的力氣不讓自己的手被壓到滾熱的開水中。

  窅美人拍案而起,目光如毒,“好一雙秀氣的爪子!好一個忠貞的奴婢!昭惠國後屍骨未寒,你這雙髒手就攀上了國主的龍袍,昭惠國後不能教訓你,本宮便替她好好教導教導你!來人!將她的手煮成熟蹄子!再剁了餵魚!”

  又上來兩個宮娥,死死按住了流珠的身子,將她的手生生往沸水裡按,流珠驚懼萬分,拼命掙扎著,菁蕪曾經與她在王府時便有齟齬,又怎會輕易放過她?和其它宮女死命地拽著流珠的手就往開水裡搠。

  流珠一聲慘叫,手心手背的灼熱感讓她幾乎暈厥,她顫抖著跪下,滿臉是淚,哀哀哭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窅美人饒有興趣地俯身問她:“不敢什麼了?”

  “不敢……不敢攀附國主……”流珠滿身冷汗,臉色煞白,身子搖搖欲墜,終是暈了過去。

  窅美人意態閒閒地嘆了口氣,“本宮還以為國後的貼身侍婢會多有骨氣,原來也是個不經嚇的。菁蕪,將她拖下去關在小廚房裡,她要是不醒,給她多澆上幾盆冷水。”

  “是。宮裡有的是冰水呢!”

  “給本宮看好了,務必監管好她,不許這個狐媚子再接近國主!”

  “是!娘娘只管放心。”

  菁蕪領人帶流珠下去,又活活餓了她四五天,等到她氣息幽微時,才放她出來給她飯吃。她行動十分不自由,除了彩闌苑或跟著窅美人,她哪裡也不許去。

  更甚的是,彩闌苑所有的重活髒活都丟給她,稍微不小心,就被菁蕪抽打。

  如此下來,流珠在彩闌苑中一天天熬著,受盡凌辱與折磨的日子似乎永遠也沒有出頭,她的雙手起了水泡、發膿潰爛,只能草草地包紮一下便被驅使幹活,而比身體上凌辱更讓她痛苦的是——窅美人對她精神的摧殘,窅美人性情暴戾,反覆無常,笑與狠只在轉瞬之間,直叫人膽戰心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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