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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鐮刀般的新月高懸天上,朦朧的月光勉強能讓人看清周圍的景象。樓頂什麼也沒有,除了一個兩米多高的圓柱形水塔。

  女孩雙眼緊緊盯著水塔,目光徐徐上移。沒錯,笛聲就是從水塔中傳出,正確來說,是從水塔上面傳出。

  果然,水塔上面坐著一個人,一個約二十歲的年輕人。朦朧的月光落在他略帶書卷氣的俊朗臉龐上,給人一種悲傷莫名的感覺。憂傷的旋律正是從他唇前的翠綠長笛中傳出。

  女孩心中的恐懼從看到年輕人那一刻便飛到九霄雲外,對方長得很英俊,雖然一臉憂傷之色,但卻掩蓋不了那張能所有女性心動的面孔。至於那個成熟的男教師,此刻在她心中已變得一文不值。

  女孩完全忘記自己在不適合的時間地點,遇見一個不該出現的人,心裡只想著該如何認識對方。嬌俏的臉頰不知不覺地紅潤起來。她輕敲鐵門,想值此引起對方的注意。然而,雖說只是輕敲,但所發出的聲響在這寧靜的時刻卻異常響亮。她突然聽到一聲怒哼,但顯然不是出自年輕人之口,因為他仍在吹奏著憂傷的旋律。

  年輕人停止了吹奏,無奈嘆息一聲,從水塔上跳下來,從兩米多高的水塔上跳下來,從容著地。

  女孩呆呆地看著對方,兩米多的高度並不低,對方竟然如此輕鬆地跳下來,加上時間地點等因素,正常人也往妖魔鬼怪方面想。但此刻,她心中只想著:“他真帥!”

  年輕人看似緩步走近,但只是一瞬間,就已來到女孩面前,臉上仍是憂傷之色,憂傷中帶著三分無奈。他淡淡說:“你給我添了麻煩,也給自己惹來麻煩,好自為之吧!”說著用長笛在她右手掌心輕點一下。

  女孩不明白對方話里含義,正想追問的時候,眼前影像卻變得模糊,隨後更失去知覺。

  《二》

  手機響起熟悉而討厭的音樂,女孩很痛苦地在床上爬起來,心中抱怨,當學生怎麼這麼苦啊!晚上得複習到半夜,早上太陽剛出來就得起床,什麼教育制度嘛!然而抱怨歸抱怨,床還是要起來。她伸手去拿外衣的時候,卻發現平時放外衣的地方空無一物。她突然起昨晚樓頂的一幕,喃喃自語:“我怎麼會穿著外衣睡覺呢?難道昨晚不是做夢?”

  門外傳來母親的叫喚,女孩答應了一聲,就不作多想,連忙下床到浴室梳洗。她把水潑往臉上,取毛巾時無意瞥了眼洗手盆前的鏡子,鏡中的影像是一個滿臉鮮血的少女,滿臉鮮血的自己。

  女孩發出驚恐的尖叫,父母聞聲沖入浴室。女孩跌坐地上雙手捂臉顫抖地說自己滿臉都是鮮血,父母對望無言,片刻後父親上前扶起她,柔聲道:“你臉上的全都是水,那有自半點血,不信你自己看。”

  女孩輕移小手,從指fèng窺看鏡里倒影,的確如父親所說,蒼白的俏臉上只有水滴。

  母親關切地上前把女孩摟入懷中安慰:“女兒,是不是學習壓力太大了,沒關係的,就算考試的成績不好也沒關係,只要你健康快樂就好了。”

  女孩突然很想哭,很想在母親懷裡放聲嚎哭。

  《三》

  上課時,老師在講台上說些什麼,女孩完全不知道,她心裡只想著樓頂那個一臉憂傷的英俊青年,還有早上那莫名其妙的幻覺。

  我是不是得了妄想症了?這個念頭不斷在女孩心中徘徊。她突然想起昨晚“憂笛”用長笛在自己右手點了一下,“憂笛”是她給年輕人取的名字。

  女孩伸出白嫩的小手,掌心有一淡淡的紅點,顏色雖然很淺,但卻很明顯。“難道昨晚不是在做夢?”她再次感到疑惑,喃喃自語:“也許該去找方老師……”

  方老師是個剛畢業分配到本校的年輕女教師,為人和藹可親,與女生們很談得來。她懂得占卦算命,剛來的時候經常有女同學纏著她算命,她雖然樂意效勞,但這種迷信活動與她的教師身份似乎大有牴觸,起碼學校的領導是這麼認為。所以她現在已沒明里為學生算命,但是偷偷進行還是有的。

  課間小息時,女孩直衝入教員室,一把拉住方老師就往校園僻靜處走,也不管對方是否願意。

  兩人走到一棵木棉樹下,百步之內就只有她們倆。方老師問女孩找她有什麼事?女孩把昨夜樓頂疑夢疑真的事情,以及早上的幻覺全告訴對方。

  方老師聽後沉思不語,她並非不相信對方的“胡言亂語”,而是對方所說的事情比較離奇怪異,需要花些時間整理消化。

  對方不語,女孩便迫切追問:“方老師,方老師,你說我是不是見鬼了,還是……還是得了精神病……”

  方老師回以一個安慰的微笑:“看你急成什麼樣子了,安靜點,不然你早晚會把自己逼瘋的。”

  女孩顫抖地說:“那你的意思是……我……我真的撞鬼了?”

  方老師讓女孩把手伸出來,女孩立刻伸出右手。她看了一會後,說:“雖然並不清楚這紅點是什麼回事,但是能肯定不會給你帶來傷害,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護身咒之類的東西。”

  為什麼年輕人要給女孩下護身咒呢?女孩不知道,方老師也不知道。

  方老師讓女孩說三個字,讓她用諸葛神數算一卦。女孩也不是第一次找對方算卦,馬上就給對方報上“再遇他”三字。

  方老師在掌心寫出“再遇他”三字,再掐指一算,說:“是二百四十一簽,簽曰: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天堂地獄,便分榮辱。”

  女孩不明白裡面含義,焦急地追問對方。而方老師正想解釋的時候,上課鈴響起了,她就叫女孩先去上課,放學後再到教員宿舍找她。女孩只好無奈地答應。

  《四》

  放學後,女孩心想方老師有很多事要忙,不會馬上就回宿舍,所以先去了躺洗手間。她本來想順便洗一下臉,但一想起早上的事情,全身就起滿雞皮疙瘩,手也沒洗就往教員宿舍飛奔。她在方老師宿舍門外等了近半個小時,才等到對方回來。進門後,她迫不及待地追問簽文的意思。

  方老師請女孩坐下,並奉上茶才說:“簽文的意思是,天堂地獄全在一念之間,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是誰的一念之間呢?是你,還是你那個他呢?”

  女孩的臉悄然紅潤起來,焦急的心情也有所緩和,嘟起嘴說:“什麼我那個他、你那個他啊!說得好像很曖昧似的。”

  方老師笑道:“老師也經歷過少女懷春的階段,你的心情我很明白,要是你對他沒感覺,你也不會用‘再遇他’三字來卜卦。其實,你心底里就是想著再次遇上他。”

  女孩的臉紅得猶如晚霞,低下頭沒有反駁對方,因為正如對方所說自己的確想再次遇上憂笛。

  方老師突然收起笑容,嚴肅地說:“也許再遇他不一定是件好事!”女孩聞言一愣,急問對方原因。

  方老師嘆息道:“你的心已經完全向著他,所以他的一念會阻佑你的一念。也就是說,你的成敗榮辱全在他一念之間。”

  女孩心中大慌,不知如何是好,方老師安慰她說:“也不用太擔心,他應該對你沒有惡意,不然也不會在你掌心下護身咒。”

  女孩心中稍安:“嗯,他應該是個好人!”但方老師立刻警告她,他不一定是人。

  女孩不解,方老師解釋道:“照你所說的,不管他是在夢中向你下護身咒,還是真實的出現在門被反鎖的樓頂,也說明他不一定是人,起碼絕對不會是普通人。”

  女孩問該怎辦?方老師說:“只能以不變應萬變嘍,天地萬物皆有定數,要急也急不來。但有一點你得記住,就是你掌心的紅點是你的救命符……”

  《五》

  夜深,女孩在自己房間裡胡亂翻著課本,眼睛不時盯住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越接近十一點,女孩就越覺緊張,或者說是越覺興奮。心裡不斷想著,今晚能不能見到他呢?

  當手機顯示出23:00的時候,熟悉的憂傷旋律準時響起,女孩連忙披上外衣,準備上樓頂“再遇他”。至於方老師那“他不一定是人”的警告,早就忘記了。上到頂層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但是什麼不對勁,她又說不上。

  輕輕推開鏽跡斑斑的鐵門,一切都仿佛昨夜所見的一樣,朦朧的月色下,樓頂中空無一人,只有兩米多高的水塔矗立在寧靜的夜空下。唯一不同的是,水塔上並沒有女孩所期待的年輕人。

  既然憂笛不在,那笛聲是誰吹的呢?一陣莫名恐懼籠罩著女孩的思緒,此刻她終於察覺笛聲不對勁之處,旋律雖然一如以往般憂傷,但是憂傷中卻夾雜著一絲過去未曾出現過的憤怒。

  一聲怒哼在寧靜的夜晚異常響亮,笛聲隨之停止。水塔底部不知何時凝聚了一團黑影,正緩緩升起。這是一團不規則的黑影,不是人形,也不像其它動物的形狀,細看之下倒有幾分像巨型的阿米巴變形蟲。

  黑影緩緩靠近,女孩被眼前景象嚇呆了,心裡只想著自己正在作夢,一定是在作夢。直至怒哼再次響起,才把她帶回現實,她急忙捏自己手臂。痛,清晰的痛,絕對不是作夢,眼前的怪異現象是真實的。她想逃走,但顫抖的雙腿卻無法執行大腦的命令。黑影已靠近三米之內,雖然只是一團模糊的黑影,但在此刻卻像暗藏著無數張猙獰的鬼面。

  女孩子不由自主地擺動雙手,發出驚徨尖叫,大叫著別過來,別靠近我。黑影竟然真的停止了前進,但怒哼卻再次響起。

  紅點,女孩突然想起掌心的救命符,立刻伸出右手,以掌心對準黑影,顫抖地往前踏出一小步,黑影隨即後退。

  黑影的語言表達方式似乎只有怒哼,但這次明顯帶有一絲不忿。

  已驗證了救命符對黑影有一定作用,女孩大膽地再踏前一步,黑影亦隨之後退。這回她心中有底了,報復似的向前邁進,黑影后退連連。當黑影退至水塔底部時,發出不忿的怒哼,隨即消散。

  女孩如釋重擔地跌坐地上,貼身衣物已被冷汗沾得濕透。抹去額上汗水,不自覺地往掌心一看,心中不禁大駭——紅點消失了!

  《六》

  又是魂游太虛的一課,女孩一臉憔悴之色,呆呆地坐在課室。略顯零亂的頭髮、油光可鑑的俏臉都證明她今早並沒有梳洗。她不敢梳洗,甚至不敢進入家中的浴室,因為救命符已消失了,她害怕會再出現昨天早上鮮血滿臉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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