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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一隻癩皮狗!……”布德大叔將頭探過鐵門說。這隻狗的眼睛眨都沒眨一下。

  一個衣衫襤褸、鬍子拉碴的白人,正從辦公樓里出來,牽走了狗,並用鐵鏈拴住。然後轉身問:“布德大叔,你撿到什麼了?”,布德大叔看著這個白人說:“一包棉花,古德曼先生。”

  古德曼先生吃了一驚:“嘿,一包棉花?”

  “是的!……”布德大叔頗為自豪地點了點頭,他打開棉花包說,“是真正的密西西比棉花。”

  古德曼先生打開門走過來看。棉花裝在粗麻布包里,什麼都看不清楚,他從麻布袋的縫裡揪出幾縷,放到鼻子底下聞,問道:“你怎麼知道這是密西西比棉花?”

  “我一看到就認出,這是密西西比棉花了,”布德大叔肯定地說,“因為我摘過許多這種棉花。”

  “我可看不出來。”古德曼先生說。

  “能夠輕易地聞出來,”布德大叔說,“因為棉花上面,有一股黑人勞動的汗味。”

  古德曼先生再次聞了聞那縷棉花:“這有什麼特別的嗎?”

  “有,這能讓棉花更強韌。”

  兩名穿著工裝服的黑人工人,慢慢地走了過來。

  “嘿,瞧啊,棉花!……”其中一個大聲叫道,“上帝啊,上帝啊!……”

  “睹物思鄉了嗎?”另一個問。

  “想你老媽的屄啊。”第一個人看著身旁的同伴回應道。

  “嘿,把嘴巴放乾淨點兒,夥計,我可不想罵人。”第二個人說。

  古德曼先生知道他們,不過是在開玩笑。

  “好了,把棉花抬到秤上去。”他命令道。

  這包棉花重四百八十七磅。

  “給你五美元。”古德曼先生說。

  “五美元!……”布德大叔憤怒地叫道,“為什麼,一磅棉花可值三十九美分呢。”

  “你以為這還是在一戰時期嗎,”古德曼先生嚴厲地說,“現在棉花不值錢了。”

  兩名工人無聲地交換了一下眼色。

  “那也不止這一點兒。”布德大叔說。

  “我要去哪兒賣一包棉花?”古德曼先生說,“誰會要一包沒有加工過的棉花?……現如今,連子彈都是金屬做的了。再說這棉花看起來,和雜貨店裡賣的不太一樣。”

  布德大叔不說話了。

  “這樣吧,十美元。”古德曼先生說。

  “五十美元。”布德大叔嘟囔著。

  “我的上帝,他還想要五十美元!……”古德曼先生對他的兩名工人喊道,“比我收購黃銅的價錢還高。”

  兩名工人雙手抄在兜里,板著臉膛,一句話也不說。布德大叔也固執地一言不發。三個黑人都沉默不語。

  古德曼先生覺得,自己陷入了困境,內心感到不安,好像占了布德大叔的便宜。

  “看在你的分上,十五美元。”

  “五十美元。”布德大叔嘟囔著。

  古德曼先生打了一個手勢,表示沒有商量的餘地。三個黑人都以譴責的目光看著他。

  “你以為我是亞伯拉罕·林肯,可我是亞伯拉罕·古德曼!”黑人們並沒有體會到他的風趣,“二十美元!……”古德曼先生絕望地說,轉過身面朝辦公室。

  “三十美元!……”布德大叔退了一步。

  那兩名黑人工人,晃著那包棉花,似乎在問是把它抬進去,還是放回去。

  “二十五。”古德曼先生憤怒地說。

  “成交。”布德大叔說。

  這時,羅伯特·L·克爾哈溫上校已經和貝瑞·沃特·菲爾德見過面了。此時他正在吃早餐。早餐是街上一家小飯館送來的。羅伯特·L·克爾哈溫上校似乎在向外面的黑人證明,如果他們到南方去,他們就也會有早餐吃——黑人們正透過玻璃窗上海報間的縫隙,向裡面張望著。

  羅伯特·L·克爾哈溫上校的早餐,是一碗上面漂著黃油的麵糊、四個煎蛋、六根香腸、六個鄉村小麵包——每個一英寸厚,中間夾著厚厚的一層黃油——以及一壺糖漿。這是克爾哈溫上校自己帶的早餐,只是花錢讓飯館,給加熱了一下。在盤子中間,高高地立著一瓶美國威士忌。

  外面的黑人看著羅伯特·L·克爾哈溫上校,狼吞虎咽地享用著麵糊、雞蛋、香腸,嚼著大塊的麵包。這一切勾起了他們的一縷鄉愁。當克爾哈溫上校往飯菜上淋糖漿時,許多黑人都湧起了一股強烈的思鄉之情。

  “我真想每天回鄉下吃飯,”一個黑臉蛋的傢伙說,“不過,我可不想在那兒過夜。”

  “親愛的,看著那傢伙狼吞虎咽,我的肚子咕咕叫,嗓子直冒煙。”另一個黑人激動地說。

  貝爾·戴維斯——這位整潔、漂亮的年輕人,是迪克·歐瑪利牧師的招募代理,在羅伯特·L·克爾哈溫上校上校正往嘴裡,塞進一大口混著糖漿的麵糊、雞蛋和香腸時,戴維斯走進了回歸南方運動總部的辦公室。他在克爾哈溫上校的辦公桌前面停了下來,直挺挺地站著,顯然是有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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