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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攫獲了香子目光的,是一條以18K金打造的鑲有鑽石的祖母綠項鍊。翠綠欲滴的寶石劃出了半圓形的輪廓——價格是一千九百五十萬日元。還挺便宜的嘛。香子感覺它的價格似乎與以往那些首飾略有不同。

  當她輕輕嘆了口氣,準備轉身從櫥窗前走開時,面前卻有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果然是你啊?”

  這聲音香子曾經聽過。她緩緩抬起頭,看了看對方。

  “哎?”她不知自己該如何應對。面前的人,並不能讓她感覺到開心。

  “之前我們不是還在派對上見過嗎?是我啊,你不記得了?”

  “對。。。。。。”

  香子硬生生地擠出了笑容。

  對方正是“華屋”的三公子西原健三。和上次一樣,今天他也穿著一身白色的西裝。和他那張碩大的臉相比,他的眼睛和鼻子依舊小得讓人感覺不勻稱。鼻尖上的油脂,讓香子感到無比噁心。

  “您記得可真夠清楚的呢。”

  香子的話裡帶著一絲諷刺。他還不如忘了好。

  “那是當然。對於女孩子的長相,我向來都是過目不忘的。”

  健三一臉得意的表情。香子的腦海里浮現出了四個

  .

  字——紈絝子弟。

  “而且你的髮型也挺特別的。你平日裡是不是也梳這髮型的?”

  “哎?”

  香子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出門來上班,香子自然會梳“夜會”髮型,把長發攏起,在上方盤成丸子頭一樣的形狀。臨出門前,香子到美容院做了個頭髮。身為常規陪酒,香子每次上班前都必須得到美容院去一趟,而做頭髮的費用也得自掏腰包。

  “今天要去上班,所以才做這髮型的。平常我就只是普通的長髮而已。”香子抗議道。

  “哦?是嗎?說的也是。難怪我會覺得你這髮型挺有意思的。”健三哈哈一笑。

  白痴,你腦子裡是糨糊啊?香子在心裡咒罵道。

  “你過會兒才上班的吧?不如一起去喝杯茶吧?”

  健三這種動不動就出言相邀的習慣還是一點兒沒變。香子想要拒絕,但一時之間卻也想不出什麼好的藉口來。

  “沒時間去喝茶了,所以我才會在這裡看看寶石,打發一下時間。其實我也挺想進店裡去看看的,可又怕別人拿話擠兌我。”

  香子瞟了一眼“華屋”的店內。她早就想進店裡去看看了。

  果不其然,健三立刻便上鉤了。

  “什麼嘛,就這點兒小事啊?好,我帶你進去好了。”健三拍了拍胸口。

  “真的?好開心。”香子裝出一副雀躍的模樣。看來這白痴也並非毫無用處。

  見二人走進店裡,門口的女店員一臉緊張地低下頭。就是上次那個一臉不屑地看著香子的狐狸臉。看到香子身旁的健三,女店員平日裡那股囂張跋扈的勁頭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香子長舒了心裡的一口惡氣。

  整個店裡,讓人感覺就像是一隻巨大的寶石箱。

  地上鋪著胭脂色的地毯,地攤上陳列著玻璃展櫃。仔細一看,甚至就連展櫃的邊緣上都有裝飾。展櫃之中,那就更是一個光彩奪目的世界了。進入店裡,首先看到的是耳環專櫃。藍寶石、紅寶石、貓眼兒、黑曜石、翠綠石、星光石,自然也少不了鑽石。

  “你知道所謂的‘寶石’,指的究竟是什麼嗎?”健三在香子身旁問道。

  “不就是漂亮的石頭嗎?”

  “漂亮,堅硬。除此之外,還有一條很重要的要素。”

  “什麼要素?”

  “還用說嗎?稀少。”

  聽到健三大聲吆喝,店裡的客人和幾名店員都扭頭看了過來。然而健三卻絲毫不以為意。

  “哪怕再美,若是這世上隨處可見的話,那就永遠都賣不出去的。也不會有人承認它是寶石。其實說句實話,人造寶石有時甚至比天然的寶石更美,但人民卻依舊會追求天然的寶石。道理很簡單,那就是因為,人造的寶石是無法滿足人們的虛榮心的。”

  中央靠裡邊的地方,放著幾隻櫃檯一樣的展櫃,展櫃前放著幾把椅子。此刻,椅子上正坐著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婦,而妻子則扭頭看了過來。

  “氣勢,我們搞的那些個感謝派對,就是反過來利用了人們的這種心理。”一邊往珍珠的展櫃走去,健三一邊說道,“對了,你朋友去世的那件事怎麼樣了?你知道些什麼情況嗎?”

  “我也不大清楚,”香子故意偏著頭說道,“聽說是自殺的。”

  “這事我也聽說了。據說你和她的關係挺不錯的,真是讓你受累了。”

  “還好吧……”

  “要是你有什麼困難的話,就來找我吧。”

  說著,健三把名片遞給了香子。名片的正面上,煞有介事地寫著“華屋株式會社常務取締役西原健三”的字樣。名片鑲著金邊,左上角的“華屋”標誌也燙著金,低俗的品味仿佛揭示著健三的為人一樣。

  “對了,難得有緣相遇,我就送你件禮物吧。”

  健三拍了下手,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樣。

  “嗯?這……還是不必了吧。”

  “你就別客氣了。你是幾月出生的?”

  “三月。”

  說完之後,香子才明白自己說錯話了。

  “三月啊?不錯的季節,那可是大家都為春天的到來而歡欣雀躍的時節。”

  嘴上說著這些把人雷得外焦里嫩的話,健三走到了展櫃面前。果不其然那,他果然在珊瑚前停下了腳步。

  “三月的誕生石是珊瑚,象徵著沉著、勇敢、聰明。這幾句話完全就是形容你的。”

  說完,健三把身旁的店員叫了過來,指示店員包了一顆紅珊瑚的胸針。

  “不不……這怎麼好意思?”

  香子假意推卻了一番,而健三再三堅持其實也在她的計算之中。比起這事來,香子更後悔把自己真正誕生的月份告訴了他。早知如此,香子就告訴他自己是四月或者五月生的就好了。四月的誕生石是鑽石,五月的則是祖母綠。

  接過紮上了漂亮絲帶的禮盒,香子再次表示了一番感謝。

  “沒事的。下次有機會的話,一起吃個飯吧。”

  健三滿臉堆笑。香子雖然也禮節性地笑了笑,但內心之中怎麼也笑不出來。

  向健三解釋過自己差不多該去上班了之後,香子走出了“華屋”。挨不過健三的苦苦追問,箱子最終還是把自己的姓名和電話號碼告訴了他。反正如果健三有心的話,這事他遲早都會知道的,更何況之前自己還收下了對方送的胸針。

  “我一定會再聯繫你的。”

  耳畔響起健三的說話聲,香子腳步匆匆地走上了大街。

  來到銀座王后酒店時,已經是五點十分了。難得提早出門一次,結果卻再次險些遲到。米澤拉長的臉仿佛就在眼前。

  今天的準備室是二○五室。剛進屋,米澤就連忙沖香子說道:“啊,小田君,太好了。我還以為你遇上什麼事了呢。”

  “也用不著擔心吧?我雖然有時會來得晚一些,可實際上我卻一次遲到都沒有的哦。”

  香子一邊抱怨,一邊向著裡屋走去。淺岡綾子走到香子身旁,低聲說道:“不光是你一個啊。”

  “不光是我一個?”

  “還有一個人沒到呢。而且今天就連江崎也是剛剛才到的。”

  “主陪嗎?”

  香子偷偷看了一眼江崎洋子。洋子裝作什麼事都沒有一樣,匆匆地打理著臉上的妝。臨開場前才匆匆趕到酒店這種事,是很少發生在她身上的。

  “還有誰沒來?”

  綾子搖了搖頭。

  “不大清楚。聽說是個自由陪酒,不過這下子也沒她的活兒幹了。”

  “自由陪酒?”

  一種不祥的預感,划過了香子的心頭。

  直到夜裡下班回到公寓之後,香子才知道,之前自己的不祥預感真的變成了現實。

  看看隔壁,芝田似乎也已經回到公寓了。香子心想過會兒還得去找芝田問問搜查的進展,先推門進了自己的房間。

  從外面回來之後,香子首先要做的事是漱口和檢查電話錄音。看電話機的樣子,在自己出門期間,似乎曾經有人打過電話來。香子播放了錄音。

  “你好,是我。”——電話機里播放出的聲音令人感到愉快。

  “啊。”香子暗暗喃喃說道。是真野由加利的聲音。

  “我是真野由加利。”聲音的主人也說道,“我有些很重要的事要和你商量。今晚下班後,你抽個時間吧。拜託了。”

  說完,對方便掛斷了電話。

  ——有重要的事和我商量?今晚?

  香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跳的速度也隨之加快。她翻出電話本上剛記下的由加利的電話號碼,握起聽筒,摁下了號碼。

  通話音已經響了兩三遍,卻遲遲不見有人接起電話來。

  香子趕忙衝出房間,敲響了隔壁的房門。

  .

  芝田滿臉睏倦地出現在了門fèng後。

  “不好了,你快跟我去一趟由加利住的地方吧。”

  “由加利?是上次見面的那女的嗎?發生什麼事了?”

  “我也不清楚,但情況似乎有些不大對勁。”

  “等一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路上再給你詳細講述,你先去換下衣服吧。”

  看到香子的神色如此緊張,芝田再沒有多問,說了句“我知道了”,之後便轉身進了房間。五分鐘後,芝田換好衣服,再次出現在門口。

  兩個人匆匆趕往了由加利住的公寓。由加利住的公寓位於北新宿,整棟樓總共四層,塗成米色,所有房間都是單間。公寓旁的路對面是一片小學的運動場。

  由加利的房間在四樓的頂層。

  此時此刻,由加利已經死在了自己的房間裡。

  房間裡一片狼藉。

  整個房間並不算特別寬敞,面積大概只有六疊。進屋左手邊是洗手台,洗手台對面是壁櫃,而右手邊則是洗浴間兼廁所。窗旁放著床,周圍是一圈書架。架子上放著電視機、錄像機和CD組合音響,架子上堆滿的各種化妝品,仿佛隨時都會漫溢出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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