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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說來,在女服務生收走餐具前的這段時間,有機會掉包藥袋囉?」

  「正是。或許只要看準機會,要下手並不難。」佐久間在一旁插話道。

  「這麼一來,這套毒殺的詭計有一半已經解開了。還剩另一半。要是這另一半也能順利查明就好了。」

  入夜後,到各處探聽案情的搜查員返回總部。前往小樽的搜查員也已歸來。

  「他並沒有去甚麼和毒藥有關的地方。」一名像藝術家般留著長發的刑警向河野報告。「聽說除夕夜他都待在家裡。元旦當天和附近兩名老朋友到附近的神社參拜。我問過那兩人,一位是酒店老闆的兒子,一位是漁夫。兩人都和毒藥沒有關聯。」

  「那大年初二呢?」

  「初二時,親戚到家裡拜訪,所以晚上他也在家。不過,白天時兩度到外頭散步。一次是帶著親戚的孩子到附近公園散步,大約去了四十分鐘。我問他們峰岸回來時有沒有帶東西回家,他們回答不記得了。不過,我問話的對象是他母親,所以也不能完全盡信。第二次出門,則是四處向左鄰右舍問候。他是個重規矩的人,聽說每年都會這麼做。」

  「左鄰右舍全都拜訪嗎?」

  「不,好像只拜訪以前熟悉的鄰居。我請他母親就她所知道的,全部寫下來。」長發的刑警從西裝內側口袋裡取出一張紙,遞給河野。

  「模型店、舊書店、糕餅店……看起來都和毒藥無關,你都去調查過了嗎?」

  「調查過了。聽說那家模型店和糕餅店,峰岸只在店門前小聊幾句,至於那家舊書店,他則是進屋喝了杯茶才走。舊書店的老太太還直夸峰岸善良,見她一個老人家獨居,替她擔心,不時都會去探望她。由於她說起話來沒完沒了,所以我趕忙藉故逃離。」

  「他可真是溫柔又善良啊。」河野一臉不耐煩的神情,將信紙擱在桌上。「那初三呢?」

  「初三他一早就出門了。不過,沒人送他出門,所以有可能離家後去了某個地方。」

  「如果真是這樣,要查出他去了哪裡,可不容易啊。」

  河野臉色沉重。「簡單說,就是杳無任何線索。」

  他這番話,令搜查總部瀰漫一股沮喪的氣氛。因為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峰岸周遭查不出毒藥的來源,這次的案件便無法輕易偵破。

  佐久間也覺得很失望。正因為他直覺峰岸想隱瞞自己回過老家的事,所以他推測這當中一定有甚麼秘密。

  他拿起擺在桌上的紙,那是峰岸曾前往拜年的附近住家名單。

  佐藤模型店、立花舊書店、綠糕餅店……

  ──模型店和舊書店不可能販賣毒藥,更何況是糕餅店。

  他將信紙放回桌上。但這時,他覺得有點不對勁,於是再次拿起那張紙。

  ──立花舊書店……是嗎?

  這名字令他在意。並不是因為它是舊書店,而是立花這個姓。

  佐久間暗忖,最近好像在哪兒見過。不,是曾經聽過。

  ──立花、立花……

  「有了。」佐久間朗聲叫道,前往搜查數據堆棧如山的桌前,從中取出他要的那本冊子。焦急地迅速翻頁。

  「有了,就是它。」佐久間指著冊子的最後一頁。

  那是蝦夷族研究家的名冊。

  逮捕

  1

  隔天是星期六,一早天空便飄落細雪。澤村從上蠟室仰望天空,覺得沒有下大雪的跡象,他感到放心。

  今天將在宮之森的跳台滑雪場舉辦札幌奧運紀念大賽。澤村打算在這次的比賽中奪下睽違許久的優勝,因為這是榆井死後的第一場比賽。雖然它也兼充環太平洋杯國際大賽,但是像尼凱寧這樣的選手當然不會參加。澤村想趁這次的機會讓外國人對他的名字留下印象。昨天練習時聽人說,外國選手們似乎認為,只要榆井不在,日本選手根本不足為懼。

  但是有一件事一直令澤村掛懷。那就是前幾天有吉說的話。說他和尼凱寧、榆井他們的跳躍法截然不同。

  澤村並不想現在馬上改變跳躍法,這個賽季只能繼續維持這種方法。儘管在練習中多少又跳得更遠了一些,但一想到自己的跳躍法可能沒有發展性,他便開心不起來。

  上完蠟後,澤村扛著滑雪板走向滑雪纜車。不經意地望向前方,發現身材高大的杉江翔正緩緩往前走。他總習慣低著頭走路,就像要踩穩每一步似的。

  澤村加快腳步追向前。

  「你這次想贏得優勝吧?」澤村悄聲道。

  翔面無表情,唯一的反應就是微微睜大眼睛。

  「你也是吧?」他如此應道,復又望向前方。

  「大家都傳聞,你突然進步這麼多,當中一定有甚麼玄機。怎樣,是不是有甚麼秘密啊?比如進行甚麼特訓之類的。」

  翔一時停下腳步,轉頭望向澤村。他的嘴唇輕顫,像要說些甚麼,但最後終究還是沒說。他就此快步離去,坐上滑雪纜車。澤村也跟在他身後。

  比賽中,選手們各跳三次。試跳一次,正式跳躍兩次。不過,雖說是試跳,也不能隨便敷衍了事。勝負從這個階段便已展開。

  「可能會跳出很遠的距離。看來會往下調降哦。」來到跳台上後,已早一步來到上頭的池浦,一面做伸展運動,一面如此說道。他提到「往下調降」,指的是起始閘門。為了調整初速,起點位置能以五十公分的間隔來加以改變。

  ※※※

  陸續有一、兩個人完成試跳。後頭等候的選手一面做暖身運動,一面緊盯眾人的跳躍情況。必須從別人的跳躍情況來推測今天的狀況,當作自己的參考依據。此外,今天誰狀況好,也絕不能錯過。

  澤村的前輩日野和池浦也已展開跳躍。日野肩膀到手臂的線條相當獨特,略感僵硬。他本人說這是一種傳統的跳躍方式,充分展現出日野的個性,澤村相當喜歡。

  池浦向來都不太彎腰。感覺就像全身往前傾。由於他上半身未與滑雪板平行,所以在國內的比賽中,這種姿勢取得的姿勢分都不高。但在國外的比賽中,似乎有很高的評價。好像是因為它給人充滿攻擊性的印象。

  日野和池浦也都跳出很好的成績。其他選手也都狀況不錯,紛紛越過八十米線。

  接著輪到翔登場。澤村排在翔的後面,他站在開始的橫杆旁,窺望翔的表情。

  翔一再調整綁在安全帽上的滑雪鏡位置。從他口中吐出的白煙,可以感覺得出他呼吸有些凌亂。他吞了口唾沫,上半身往前後搖擺兩、三下後,就此開始滑行。

  他以雙膝不太彎曲的姿勢,從助滑坡上滑下。三十六度的斜角突然變得平緩,但他的姿勢還是維持不變。在逼近跳台處,他將貯備的能量一次爆發,猛力一蹬。

  他的身體躍向空中,緊接著下一個瞬間消失在跳台的另一頭。在那一瞬間,澤村明白他這一跳極為完美。接著觀眾席傳來一陣歡呼,就像在印證這件事一般。觀眾對翔的歡呼,比對之前任何一位選手都來得響亮。

  在跳台前方的落地斜坡成功落地後,出現翔一路滑下的身影,他張開雙臂旋轉急停。但他背後並未呈現出非勝不可的氣勢,澤村只感覺到他飄散出一股平淡的氣息。

  翔跳出九十一米的成績。

  ※※※

  排在澤村後頭的加拿大選手飛快地說了些話。由於他身旁正好有位英語不錯的資深滑雪跳躍選手在場,所以他好像是向那名選手詢問些甚麼。那名資深選手作出回答。他說的英語,澤村也聽得懂。他說道:「No,heisnotNIREI.HeisSHOUSUGIE.NIREIwaskilled.(他不是榆井,是杉江翔。榆井被人殺死了。)」

  聽聞此事的加拿大選手,並未露出太驚訝的表情。他應該已聽聞榆井被殺害的事,只是乍看翔的跳躍,一時不小心脫口問:「他是榆井嗎?」也就是說,翔的跳躍十分逼近榆井的水平。

  你們將永遠贏不了翔……

  有吉的話,再次於澤村腦中浮現。

  ※※※

  結果澤村的試跳失敗。因為腦中雜念太多,當然無法展現出自己原有的跳躍水平。不論是跳躍時機還是角度都七零八落,最後以難者的跳躍成績收場,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

  他坐在上蠟室的長椅上,意志消沉。

  「你是看前面的人跳出那麼好的成績,一時用力過頭了。」池浦前來拍著澤村的肩膀。他剛才跳得還不錯,現在似乎心情很好。如果是自己狀況不佳的時候,他絕不會像這樣關心他人。

  「翔在哪裡?」澤村環顧室內。

  「在日星的廂型車內。好像正和他父親研擬比賽計劃。」

  「嗯……」澤村心想,到底是在研擬甚麼計劃呢?難道是指示他第一次正式跳躍也要越過K點,將起點位置再往下降嗎?如果真能這樣隨意控制距離,那大家就不必那麼辛苦了。

  澤村下定決心,今天一整天都不要再想翔的事了。如果是自己技不如人,那也就認了,但他可不希望自己毀了自己。

  似乎從第一次正式跳躍開始前,雪便愈下愈大。澤村搭滑雪纜車上山時,心中便有一股不祥的預感。此刻好像沒風,但如果下雪,有風反而還比較好。風可以成為助力,但雪卻只會礙事。

  正式比賽果然不出所料,是從調降後的起點位置展開。這樣跳出的距離就不會像試跳時那麼遠。當然了,愈後面的選手實力愈強,所以接下來將會有人創下佳績。一般來說,愈到後面,雪面的滑順度也愈好。

  不過,以今天的天候來看,結果很難預料。因為若是雪花附著在助滑坡上,雪面馬上會增加不少阻力。

  澤村發現,選手們大多不像平時那樣保持時間的間隔,就這樣開始滑行。一來也是因為無風;二來可能是想趁前面的選手剛滑過,新降下的雪花還沒附著時,趕緊滑行。

  集訓時常碰面的選手們陸續展開跳躍。他們都知道今天的比賽有何涵義,榆井已經不在了,人人都有機會獲勝。

  澤村心中暗忖──要是今後杉江翔將取代榆井,稱霸滑雪跳躍界,我們就只有這短暫的時間有機會贏過他。

  他實在不該再去想翔的事,但自己愈是在意優勝,翔的事就愈是在腦中縈繞,揮之不去。

  翔的第一次跳躍,跳出八十六米。是目前的最長距離,姿勢分也相當高,所以毫無疑問地暫居目前首位。

  在底下比出訊號的同時,澤村便展開滑行。他讓腦袋淨空,只想著完美的跳躍畫面。他就像被吸入一般,從助滑坡上滑下。跳台從視野上方映入眼中,全身承受著強勁的風壓。風的角度有了微妙的變化,下半身比腦袋早一步得知傾斜的變化。在以八十公里以上的時速流動的視野中,他找出自己自認最佳的跳躍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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