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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笑笑,將衣服在身上比量著,繼續說,心理學上,這稱作心理補償。就這樣,他就跟,你瞧見沒,那個女人,好上了,因為她,能滿足他所失卻的這一切。但你知道,愛情這種事情,怎麼能代替呢?後來,他就離開了她,原諒了我年少無知犯下的錯,我們就在一起了。只是,那女人,就可憐了。總是跟蹤我,模仿我。我今天買下了這衣服,她鐵定也會買回去。她總覺得自己還是程太太。真的可憐吶……

  那天,還發生了什麼?

  哦。八寶說,也不知道未央會不會原諒寧信。她突然轉臉,說,姜生,如果,我像寧信傷害未央那樣,傷害過你,你會原諒我嗎?

  我看著她,決絕地搖搖頭,說,不會!

  那天,我沒有告訴她。

  因為,這世界,我已所剩無幾,所以,我輸不起了。

  八寶,你知道嗎?

  我再也輸不起了。

  270愛情,就是這麼蠻橫不講理啊。

  那一天,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家。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在家!

  他從三亞回來的這段日子,總是一身疲憊。

  關於網絡上鋪天蓋地的三亞那些香艷的照片,以及某些坊間傳聞,他似乎已經懶得解釋。

  就在我忍不住想開口問的時候,他淡淡倦倦地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模樣,說,好丈夫和女神一樣,大家都希望看他們破滅。

  男人,當他們犯錯時,第二擅長做的事情就是將錯誤推給別人。

  即使他是程天佑,都不能倖免。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三亞病房裡,我曾祈禱,如果他能醒來,我願意用自己命里所有交換。如今,應驗。

  果然,上天拿去了我一切。

  不過小半月,他已從最初的會緊張想解釋,變成了懶得解釋。

  都說女人的心,海底針。

  其實,男人的心,是海。

  這日糟粕之後,我心亂如麻,夜裡,他突然皺著眉頭,晃著手機對我說,以後出門,多笑笑。

  娛樂新聞上,是我今天愁容滿面的照片,配文,大約是程生新歡爾雅在抱,其新婚妻子今日被拍到心事重重,有傳聞,與程生近日被頻頻拍到與女星爾雅交往過密有關。

  那一刻,我終於忍不住了,我成不了神,我只是一個在愛里的女人,看到我心愛的丈夫有了別的女人!

  我看著他說,三個月了!難道你就不想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嗎!

  他竟然笑了,說,你終於,肯跟我爭吵了!終於,我們可以像一對正常的情侶這樣,爭吵了?

  我轉臉,說,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他說,不知道?你怎麼會不知道!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柄骨梳,揚在手裡,問我,這是什麼?!

  我望著那柄瑩白的骨梳,上面的紅豆鮮艷如血。

  他說,那你告訴我,為什麼不去千島湖!

  為什麼騙我不知道硨磲!

  你的心裡藏著誰!

  你和誰的愛情生死隔不開的!誰在你心裡!你在誰心裡!又是誰奪不去!

  他重重地將那柄骨梳拋在了地上,我卻站在原地一動不能動,百口莫辯,我說,天佑,我是愛你的!

  他說,你愛我?那為什麼從不陪我參加我的朋友聚會,為什麼推託不去香港!你告訴我,為什麼!

  說什麼你愛我,說什麼你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假話說多了,自己都相信了!

  程天佑再一次用他的行為證明了,男人,當他們犯錯時,最擅長做的事情就是將錯誤推給對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說,天佑,我懷孕了。

  他直接愣在那裡,對我來說,這一刻,他錯愕的表情,比他之前的那些殘忍的話語,更令我難過,那表情,就差說倆字,誰的?!

  這一年,春天仿佛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又仿佛整個四月,都是愚人節。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緩緩開口,說,你的身體,怕是……

  我不敢相信地看著他,聲音開始顫抖著,說,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這個孩子?

  他轉臉,說,我們不討論這個了。

  這個!

  我看著他,說,程天佑!他不是這個!他是你的孩子啊!

  手機催促的簡訊聲再次響起,他匆匆拿起衣服,說,有些話為時過早,你得生得下來,再說這些吧!

  他說,我有事。最近不回來了。

  我直接憤怒了,但憤怒後,我卻突然想起了三亞,我拉住他,是哀求,我說,程天佑,你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迫不得已?

  他推開我的手,說,我該知道什麼?我會有什麼迫不得已!

  我啞口無言。

  我看著他,說,大少爺!你怎麼不再賜我一杯萬安茶!

  他說,你想多了。

  他說,我愛你,這是真的。我以為我會將你捧在手心裡一輩子,這是真的,但好像,我做不到。這也是真的!

  他說,這是我的生活。你得習慣。

  他說,這就是我,你也得習慣。

  他說,我並不想逼你離開我,你是我妻子,這是不可改的事情。

  他說,別對我要求太多,我會煩。

  他輕輕摸了摸我的臉,說,關掉那個淘寶店,別給我丟份兒!好好做我的妻子,別讓我煩你。拜託。

  他說,拜託!

  ……

  那天,他走出門去。

  那天,我氣血逆轉,只看到滿天的血紅,然後,還有劉媽的尖叫聲……他回頭了沒有?他回頭了沒有……

  ……

  全世界都在罵負心人的時候,被辜負到遍體鱗傷的那個卻偏偏還在傻傻地等著他,只要他回頭,還是會原諒的對吧。

  女人,是不是就是這麼傻啊。

  愛情,是不是就是這麼蠻橫不講理啊。

  271我不要你有情可死!也不要你有愛可殉!

  她在睡夢裡,蒼白的臉。

  他看著她,仔細地凝望著,就像是過去的時光里,她凝望著他一樣;她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似霧非霧,似淚非淚。

  他突然懂了,她這段時間絕望而幸福的凝望,就像此刻一樣吧——

  縱使不能人間白首,也希望時光慢些走。

  只是,心力交瘁下,她似乎睡得很沉,沒有突然睜開眼睛,看著他,微微驚訝的表情,說,怎麼?你還沒睡?

  即使這樣,他還是對著熟睡的她笑笑,輕輕給她掩了掩被子,說,我只是想看著你睡。

  然後,眼淚,就滑落了。

  ……

  姜生,其實,我也很害怕,怕一覺醒不來,只剩下你自己在這世間,從此,我們就天人永隔了。

  我可以不怕死,卻不能不怕你無枝可依。

  可我卻沒法答應你,永遠有一雙溫暖的手,不會變得冰涼,永遠是那個暖暖的人,就這麼在你的身邊,不會突然失了呼吸……

  2013年1月3日,夜,日本。

  一直表示自己並沒有被未婚妻失約行為影響的錢至,突然在酒吧里,喝得爛醉;他在酒吧里找到錢至的時候,他已經喝得昏天黑地,身邊是不知男人女人還是人妖的“怪物”。

  程天佑一把將錢至拉起來,冷著臉,說,多大點兒事兒!喜歡你就再追回來!還像不像個男人!

  錢至一頓亂吐後,抬頭,看著他,涎著笑,大少爺?怎麼會是你大少爺?

  他推開程天佑,說,你現在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像一個可憐蟲啊!我是你們程家的奴隸!你們程家的男人勾勾手指頭,我的女人就爬了過去!對不對!

  他勾勾手,說,大少爺你過來!你過來!咱們一起喝酒吧!其實,你也是個可憐蟲!全天下就你不知道罷了!你一定覺得自己特別能耐,打敗了人家的十七年的情分!人家是叛逆少女和風雲學長的愛情,其實人家不是愛你!不是愛你啊!人家是可憐你!可憐你在這個世界活不久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大少爺!金陵啊,我不要你可憐!打敗人家十七年情分的是你得絕症的體檢報告啊!傻子啊!我們都是傻子!大少爺我們都是傻子……

  他雜七雜八地亂說一氣。

  絕症!報告!

  如同閃電撕裂黑夜,程天佑愣在那裡。

  他走出酒店,對顏澤說,給我定一張回國的機票!最近的航班。

  顏澤睡夢裡,說,我是保鏢……

  他說,然後到機場準時接我!

  電話掛斷。

  水煙樓里,爺爺的書桌前,一疊疊地翻過,終於找到了錢至所說的那張體檢報告,那一刻,他如遭雷擊。

  顏澤也怔在了那裡。

  ……

  直到破曉,他才從這長長的失神之中,醒來。就在這張報告後面,這半年多來,關於她的一切轉變,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他不介意自己是敗軍的將,還是被施捨的王,痛苦也罷,羞辱也罷,更愛誰,心裡有誰,在他看來,那都是痴男怨女的虛妄,這世界上最珍貴的最真實的,莫過於“在一起”。

  所以,即使在最初,錯以為她是為了療情傷而同自己結婚,他都坦然地接受。因為,他要同她在一起。

  承載她的悲傷,歡笑,命運。

  而此刻,命運跟他開了如此大的玩笑——他會死去!隨時!

  經常的胸悶,偶有幾次的咳血,曾以為只是落水導致的身體未徹底恢復,不想真相卻千百倍地殘忍……

  ……

  水煙樓前,他一身凝重地走出來,卻看到了她。

  她定睛望來,發現是自己,竟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怎麼、怎麼……你……怎麼……

  他看著她,努力地笑了笑,遮掩住了所有悽惶,說,想你。

  然後,他走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太陽在這一刻,劃出了地平面,一絲溫柔的光,在這個冬季里,照在了他和她的身上,他說,姜生,我想你。

  我真的想你。

  這一刻,她在睡夢裡。

  他閉上眼睛,這段時日裡,自殺的小九,痛苦的八寶;還有他能明顯地感覺到,開始越來越深愛自己的姜生……

  人非糙木,孰能無情。

  花前月下,生死相同,肌膚之親,魚水之歡……

  那一個說著要為自己生一個孩子的女人。

  那一個花蔭涼里為自己哼唱《四季歌》的女人。

  那一顆漸漸與自己走近的心——曾經,那一顆他渴望得到的心,如今,卻是一顆他害怕得到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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