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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洛也著急了:“那怎麼辦?”那樣的話,他的錢不等於白花了嗎?

  薩里夫想了想說:“我看你們還是儘快離開這裡吧。”@

  林可歡顫聲說:“難道我真的回不去了?”

  薩里夫說:“目前看是很難。不如這樣,你們先離開首都躲一陣子,我這邊再幫你想想辦法,看看有沒有別的機會和你的祖國聯繫。如果有消息,我會讓人通知你們的。”

  林可歡掩飾不住的失望,她已經厭倦這樣提心弔膽的日子,更何況她肚子裡還有孩子,她還要逃亡多久?

  奇洛說:“可可,現在只能先這樣了,好在你已經自由了,如果再被抓回去,那就更沒有希望了。”

  林可歡沒有別的選擇,她只能點點頭。奇洛心裡高興極了,馬上說:“那等我的僕人們回來,我們就動身。”

  薇拉說:“你們打算去哪裡呢?”奇洛說:“我們先坐車離開首都,然後一路往西邊走吧。那邊是平原,地方也廣大遼闊,如果能碰到村落,我們就停下來,如果碰到戰火,我們再改變方向。不過你們放心,我一旦安頓下來,一定會派僕人回來報信的。”

  薇拉說:“好。那我去準備乾糧,一定要給你們多帶點。”

  ……

  接近傍晚的時候,一輛舊車穿越了首都西邊外圍的最後一道政府軍的路卡,汽車又疾駛出了幾百米後,才嘎然停下來。奇洛快速跳下車,跑到車尾把後備箱打開,林可歡昏頭昏腦的被扶出來。奇洛先讓林可歡坐在地上休息一下,自己跑到車子邊對車裡的姑父說:“謝謝您,姑父。你們回去吧。”

  薩里夫為了謹慎起見,親自坐在車裡護送奇洛他們穿越路卡。也正是憑藉他‘前任國防部長’的頭銜,才免除了一路上多個路卡處可能出現的麻煩。

  薩里夫最後又叮囑了奇洛幾句,就讓司機掉轉車頭返回首都市區。

  這邊林可歡又開始大吐不止,好不容易剛有所減輕的早孕反應,又因為這一路的顛簸而來勢兇猛。

  奇洛又拍背,又遞水袋,心裡卻是酸澀不堪。他萬萬沒料到林可歡已經懷孕了。早上在監獄門口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幾乎當場失態,如今又看到林可歡的早孕反應,覺得又失望又不甘。

  好一會兒,林可歡才順過氣來。奇洛咬牙問道:“幾個月了?”林可歡喘息著說:“兩個多月了。”奇洛的臉色有點陰沉的說:“我們還要奔波一些日子,我擔心……”林可歡馬上說:“我會自己小心的。”看到奇洛的臉色不太好,立刻補充道:“對不起,我知道自己拖累你了,如果再遇到軍隊,你就別管我了,趕緊先走。我……”的

  奇洛趕緊說:“不會的,你想到哪裡去了。你放心,我會一直照顧你的。”

  “可是,我…我無法報答你,我…我…我什麼都沒有,我…”

  “我不要你報答我,你別想那麼多。我不會強迫你什麼的,我不是那樣的人,難道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是。我知道你是好人。”林可歡馬上說,“只是,你為我做了那麼多,我心裡不安,我…不知該怎麼回報你。”

  “你可以教我醫術嗎?你看,我一直都把圖帶在身上,生怕弄丟它。”奇洛說著,從長袍的大口袋裡取出摺疊的很齊整的一張紙,打開它,果然就是當日林可歡繪製的骨骼圖。

  林可歡接過來,細細摩挲它,心裡又想起了在莊園的日子,想起了阿曼達,想起了卡扎因。

  奇洛說:“從我第一次見到這幅圖,我就真心佩服你。當你治好了貝斯的病,我更是仰慕你高超精湛的醫術。我一向都自視清高,絕對的自信,從來沒有服過誰。可是,見到了你,我才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可笑。你是我第一個佩服的人,我真怕以後沒有再見你的機會,沒有跟你學習醫術的機會。你願意教我嗎?”

  林可歡立刻點點頭:“當然。其實,我也很高興能和你探討醫學方面的東西。事實上,你也很了不起,阿曼達說過你自己摸索出了很多非常有效的偏方,成功治療了無數族人的疑難絕症,我想如果兩者能夠有效結合,互助互補的話,應該會對疾病的治療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奇洛大喜過望,又激動又充滿讚賞的看著林可歡。他知道,他所有付出的辛苦和錢財都值得。可可才是個無價之寶。從來沒有人能如此說到他的心裡去,也從來沒有一個人,能激起他從身體到思想的雙重熱情。他不能再放她走,即便是要一併接受她肚子裡的別的男人的野種,他也認了。反正以後有的是機會,終會有自己的孩子的。

  奇洛真心的說:“可可,你真是一個太好太善良的醫生。”面色一轉,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臉色繼而又沉重下去,嘆口氣說:“可是老天爺對你太嚴苛了,讓你經歷了這麼多的磨難,吃了這麼多苦,甚至還…還讓你腹中的胎兒早早就失去了父親…”

  林可歡驚叫:“什麼?!”

  “我聽說……德里斯老爺他們戰敗全軍覆沒,所有人都被殺了,沒有一個人生還。政府軍正在挨個檢查屍首,說要把德里斯老爺和他幾個兒子的人頭割下來掛在總統府門前示眾。”

  林可歡臉色瞬間變得慘白,牙齒死死咬著下唇,一下就咬出血來,然後眼前一黑,身子軟下去。奇洛這才著了急,他抱住林可歡癱軟無力的身子,搖晃她:“可可,可可。”

  林可歡並沒有真的昏過去,只是心神俱裂,悲切交加,眼前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耳朵聽不進任何話語,兀自呆怔著,腦子裡只剩下了三個字“他死了”。

  奇洛緊緊摟著林可歡,懷中弱不禁風的身體冰涼僵硬,若不是一直在發抖,則幾乎如同死人一般,毫無生氣。看著林可歡失神沒有焦距的眼睛,蒼白毫無血色的面容,奇洛也有點後悔這個謊話不該說的這麼直接。事實上,他確實聽說反政府武裝打了大敗仗,幾乎全軍覆沒,但是反政府武裝的幾個頭目卻一直下落不明,尚不知生死。這幾日,他和薩里夫姑父本來還在替德里斯他們惋惜,可是剛才,強烈湧上的妒意,讓他無法控制的就撒下了彌天大謊,同時在內心裡,第一次真的希望德里斯和他的兒子們不要再活著回來。

  奇洛輕輕撫拍林可歡的後背,充滿溫情的安撫她,哄勸她:“可可,想哭就哭出來吧。我看見你這個樣子很心痛。你要保重身體,你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呢,你總得為他想想吧?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們母子的,我知道你還接受不了我,那你就把我當哥哥吧。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總要互相照應的,就當一切都為了孩子。”

  林可歡終於有了點反應,她把顫抖的手輕輕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慢慢閉上眼睛,淚如雨下。

  奇洛一直摟著她,不再說話,也不再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的看著她落淚,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天色逐漸暗了下來,步行趕來和他們會合的十來個僕人也終於全都到了。林可歡總算有了點力氣,她慢慢坐直身子,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肯再讓眼淚繼續掉下來。

  奇洛竟然覺得懷抱一下空虛起來,卻也不敢再上前抱住她。他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吩咐僕人們說:“你們走了這半天也累了,天色已晚,我們就在這裡吃點東西過夜吧,明早再趕路。”

  擔心過亮的光線會引來士兵,奇洛只讓僕人點燃兩盞最小的火油燈。在微弱的光亮中,僕人在土地上鋪展開一塊小薄毯,奇洛讓林可歡獨自坐在薄毯上,自己和僕人們則全都席地而坐。僕人又從褡褳里取出乾糧和水袋,奇洛拿給林可歡,看見她默默的吃起來,自己這才放心。

  林可歡一邊吃一邊掉淚,好在光線昏暗,僕人們都看不見。只有奇洛暗暗嘆息,這樣吃下去,食物怎麼消化的了?

  林可歡費力的吞咽著乾糧和水,完全是食不知味。可是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她強迫自己混合著眼淚,吃下一口又一口。

  靜謐的深夜,所有人都分散開各自睡熟。林可歡一動不動的靜靜躺在薄毯上,眼睛卻一刻都未曾閉上,遙遠天際的無數繁星,哪一顆是由卡扎因化作的?你會一直看著我們吧?你會在冥冥中保佑我和孩子吧?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一定會把我們的孩子撫養大。晶瑩如星光的淚滴不斷的無聲滑落,卡扎因這個名字從此永遠深埋於心底。

  奇洛遠遠注視著林可歡美麗的側影,思緒萬千。從第一次相見,到後來的種種,全部放電影一般的從腦海中過了一遍,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可可不但美麗善良而且擁有極高的醫術,放眼整個Z國,也再找不到第二個如此完美的女性了。可以預見的到,在不久的將來,可可一定會投進自己的懷抱,屆時,自己不但擁有了令所有男人羨慕的嬌妻,更可以學到頂尖的醫術,成為整個Z國首屈一指的醫生。區區只聞名於莊園,怎麼能夠滿足自己對名利的追逐和需要。而可可給自己帶來了契機,一個遲早將名震整個Z國的契機。

  即使在夢裡,奇洛仍然帶著一臉滿足的笑意。

  天色漸漸發白,太陽即將升起。林可歡最先坐起身來,儘管眼睛紅腫,臉色黯然,卻再不是脆弱絕望的神色。她還有責任要承擔,一個母親保護孩子、撫養孩子長大的責任。當一個人必須要完成一件心事時,就會變得堅強,甚至連她本人都想不到的堅強。

  奇洛也睜開眼睛,馬上跟著起身。他驚訝於林可歡的隱忍,他以為可可至少還需要兩三天才能調轉情緒。

  “睡的好嗎?”奇洛問。林可歡點點頭,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完全是出於禮貌。

  僕人們也圍攏過來,奇洛吩咐著:“我們趕緊吃東西,然後儘早趕路。”

  如同來時一樣,原本就不算繁榮的沿途鄉舍,因為戰亂更是人去屋倒,一片荒然和頹廢的景象。開始還有偶爾的流民和他們錯身而過,到後來的幾天中,隨著行程越走越遠,就再也沒看到什麼人影。這樣也好,奇洛和林可歡反而更安心了。

  奇洛再也沒有說過什麼帶有承諾或者暗示性的話,一切都化作了實際行動。他無微不至的關懷林可歡,從飲食休息,到調節情緒,舉手投足間都極有分寸,既噓寒問暖,又嚴守禮數,對待林可歡竟如父又如兄,一派胸襟開闊,光明磊落的大家風範。

  數日下來,林可歡原本緊繃的情緒逐漸放鬆下來,原先隱約的顧慮也日漸消除。雖然每日的行路單調辛苦,但是能夠和奇洛交流醫病心得,轉移分散注意力,倒也不再覺得逃亡生活是一種磨難了。只是,每到夜深時刻,她依然會看著星星長時間的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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