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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六點鐘,一天的勞動要結束了,林可歡的布口袋終於也鼓囊起來。雖然仍舊不能達標,可是林可歡不再膽怯畏縮的面對眾人,而是從容的過稱,然後平靜的等待處罰。工頭和女奴們都開始暗自詫異。

  工頭們並沒有再對林可歡動手,只有早上那個工頭,拽了一下她的胳膊,示意跟他走,林可歡鬆了口氣。

  路上,林可歡解開了衣袖和罩袍,放開了頭巾和面紗。在落日黃昏的淡淡清風中,寬大的袖袍隨著動作輕盈舞動,空氣灌入袍中在寬大的袍體內上下流動,竟然帶來了意想不到的涼慡。林可歡第一次領會到了穿罩袍的好處,也明白了阿拉伯人酷愛罩袍的原因。

  在宮殿門口,工頭和林可歡分手。工頭離開前說了一句什麼,林可歡根本不明白,等她想開口問,工頭已經走遠了。林可歡無奈的自己走進宮殿的大門。

  卡扎因正在房子裡等著,地桌上是豐盛的晚餐,他坐在地桌旁,隨手拿本書翻著掩飾著焦急。然後,聽到有人先輕輕敲了一下大門,才推開走進屋子的聲音。

  卡扎因立刻放下書,看著他的小貓赤足走過來。

  “還順利嗎?小貓?”卡扎因微笑著問。

  不知道為什麼,林可歡一走進這個大門,一見到卡扎因,一聽到熟悉的英語和稱呼,全天的委屈和辛苦立刻鋪天蓋地的湧上來,讓她馬上淚流滿面,幾乎想立刻撲進卡扎因的懷裡,獲得他的安慰。這種回到家,見到親人的感覺,以前只有在家裡,在父母面前,在蘇毅面前才會有。

  卡扎因知道小貓今天過的會非常不容易,他看到小貓的淚水狂涌而出,幾乎下一秒就完全打濕了面紗,心裡充滿疼惜。他向小貓招招手:“過來,到我這裡來。”

  林可歡立刻走過去,跪坐在卡扎因面前,腰突然疼的想斷掉,林可歡痛呼著倒在地毯上。

  林可歡雙手扶腰,一時痛的說不出話來。卡扎因先替她摘掉頭巾和面紗,然後將她的身子輕輕的翻過去。林可歡緊皺眉頭輕聲呻吟。卡扎因的大手摁壓在林可歡的腰上,先輕後重的為她來回按摩。林可歡疼的打顫,隨後才一點一點的放鬆身體,雙臂也無力的攤在身子兩側。

  疼痛感慢慢消失了,林可歡扭過頭來看著卡扎因。卡扎因撫上她濕漉漉的臉,輕聲嘆息:“也許,我應該把你留在基地。”

  林可歡連連搖頭,那個地方太可怕了,那些士兵太可怕了,她寧願跟著劊子手來這裡,她寧願在農場做苦工,至少,有這個人在身邊,她會心安一點,至少,那些工頭不會象士兵那樣對待她。

  卡扎因扶著林可歡坐起來,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卡扎因先倒了杯水,遞到林可歡的嘴邊,才一天的工夫,小貓的雙唇居然乾裂起皮。林可歡咕嘟咕嘟幾口灌了下去,想起今天那碗水,又覺得委屈起來。

  她嗓子干啞的說:“我還要。”

  卡扎因立刻又倒了一杯給她,同時說:“慢慢喝,別喝那麼快。”

  林可歡聽話的小口小口的又喝乾淨。

  卡扎因說:“先吃點東西。再喝就水飽了。你想吃哪個,我餵給你。”

  林可歡隨便一指,卡扎因拿勺子餵給她。連林可歡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又象當初依賴蘇毅那樣開始有點依賴卡扎因了。

  一天沒喝水吃飯,勞動量又巨大的林可歡,在不知不覺中,把兩人份兒的飯菜吃下去大半。吃飽喝足了,疲乏立刻湧上來,她幾乎在卡扎因的懷裡睡著了。

  卡扎因苦笑,這個樣子的小貓還怎麼滿足自己的欲望?

  第二天鬧鐘準時響起來,林可歡睜開眼睛茫然了幾秒鐘,才迅速爬起身。渾身的肌肉都在叫囂酸痛,如同上學時代跑完三千米的感覺。林可歡一邊洗漱,一邊回想昨晚是怎麼睡到床上的,可是記憶只停留在了劊子手餵她吃晚飯,至於後來的事,她一點點印象都沒有。難道昨天壓根兒就沒洗澡?林可歡下意識的聞了聞自己的長髮,清新的淡淡糙香,那是洗髮水留下的味道。林可歡在下樓前偷偷瞄了一眼仍在安睡的卡扎因漂亮的側面,一定是他幫自己洗的,是啊,他怎麼能允許別人帶著一身臭汗睡在床上呢。

  樓下的地毯上擺放著另一套罩袍,質地與昨天的一樣,只是顏色變成了純黑色。林可歡乖乖穿上,走出房子。門關上的那一刻,卡扎因在臥室里睜開眼睛,他跳下床來到窗前,樓下的身影正快步沿著小路越走越遠。他的小貓正如他想像的那樣,是只足夠堅強的小貓。他昨天給小貓洗澡,發現小貓原本白嫩的手指上都是傷口,顏色也因為一天的暴曬而變得發紅。他用酒精擦拭的時候,小貓瑟縮了兩下,居然都沒有醒過來,足見累的有多慘。可是小貓在餐桌上什麼都沒說,更別提向他求情了。身影看不見了,卡扎因回到床上,小貓的適應能力很強,應該沒什麼問題了。想著這些,卡扎因又閉上了眼睛接著睡。

  宮殿的門口除了守衛的士兵,再沒有了別人,昨天的那個工頭並不在。林可歡有點奇怪,等了幾分鐘,還是沒有人過來。林可歡忽然想起了昨天那個人說了句話,也許就是告訴自己他不來了吧。

  林可歡決定不再等下去。她完全記得昨天走過的路,花了和昨天差不多的時間,她就自己走到了農場。果然那個工頭已經在那裡了,看見林可歡過來,他點了點頭,照舊從地上拾起一個布口袋遞給她,林可歡接了過來。這次她沒有急著先進去,而是在木欄外象昨天那樣對罩袍和面紗都做了改造,這才走進棉田。工頭看著她的背影搖搖頭,這個女人早晚得因為褻瀆罩袍受到責罰。

  林可歡按照昨天摸到的門道兒緊張的幹了起來,她要強化掌握的技巧,爭取試著完成上午的定額。

  汗水不斷的滴落到土裡,林可歡的布口袋也逐漸開始鼓囊起來。時間過去的很快,太陽似乎一下就毒辣起來。工頭又開始吆喝,居然已經十點了,又到了第一次喝水的時間。

  林可歡猶豫了一下,還是扶著腰慢慢站了起來。她不會欺負別人,可也不喜歡總被人欺負。她覺得自己並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不可以象其他人那樣喝上一碗水?

  她仍然站在隊伍的最後面,一邊慢慢的隨著人群往前走,一邊悄悄觀察著其他的女奴。不期然的,一道銳利的目光忽然從斜前方she過來和她的對視上。林可歡一怔,身子僵了一下,下意識的仔細看了那個人一眼。

  那個人身穿淡藍色的阿拉伯傳統長袍,斜倚著木欄坐在一個木墩兒上,正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己。林可歡馬上收回眼神兒,垂下頭。可是她能感覺的到對方火辣辣的視線仍然膠著在自己身上。林可歡有點發慌,那個人赤裸裸的眼神明顯的和其他工頭不一樣。他也是工頭嗎?他會對自己不利嗎?

  羅伊是吃了早飯,慢悠悠晃過來的。他已經在獵物不知情的情況下,偷窺她半天了。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昨天那個笨拙的要命的身影兒,今天就象換了個人似的,采棉手法有了巨大進步,已經變得非常嫻熟。這個小東西還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呢,羅伊越發的對她產生了興趣。

  隨著隊伍呈S形前移,那道毒辣的視線終於被人牆給阻隔了,林可歡稍稍鬆了口氣,也許是自己神經過於緊張,變得有點糙木皆兵了。這裡除了女奴就是工頭,那個人應該也只是工頭吧。

  林可歡正胡亂琢磨著,走在前面的人群中忽然出了一點小動靜,隊伍有了片刻的停頓,林可歡差點低頭撞上前面的女奴。她及時穩住步子,探頭往前看,是一個個頭很小的女奴摔倒了。

  隊伍又接著往前移動了,後面的女奴,一個個的邁過地上的身體,視若無睹的繼續走自己的。這種環境下,身體虛弱又完不成份額而接連餓肚子的女奴,多半都撐不了太多時間,隔三差五的就有女奴暈倒或者就此再也醒不過來,所有人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工頭們也看見了,他們也沒有任何表示,如果沒有姐妹或者母親來認領這個女奴,等到中午他們就會把她拖走,隨便扔在什麼荒涼的地方,任其自生自滅。

  林可歡的腦子正琢磨別的事情呢,過了足有兩分鐘,看見那個女奴一直都沒爬起來,她才後知後覺的醒悟過來,那個女奴不是摔跤,而是八成因為中暑暈倒了。

  完全是出於職業的本能,林可歡瞬間忘記了現在是在什麼地方,自己是什麼身份,她離開隊伍,直接就跑到了那個女奴身邊。

  那是個年齡很小的女孩子,胸部也就剛剛開始發育。她緊閉著雙眼,面色cháo紅。林可歡先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皮膚乾熱、滾燙的嚇人,保守估計已經接近40度高燒了。她又迅速翻開她的眼皮看了一眼,瞳孔回縮。細瘦的手腕上,脈搏微弱的幾乎測不到。

  林可歡抱起她,兩步跑到木欄邊,將她平放在陰涼處。小姑娘已經無法自主呼吸了,林可歡跪在地上,將她的下頜托起,捏住她的鼻子,然後深深吸一口氣後,隔著面紗緊貼小姑娘的嘴,將空氣全部度給她,為她作口對口人工呼吸。

  所有人都被看到的情景驚呆了,幾個工頭要衝過來,卻被羅伊揮手制止。女奴們更不敢輕舉妄動,在她們看來,林可歡是個正在施妖法的魔女,她們生怕自己的魂魄也被林可歡吸走。

  羅伊死死盯著林可歡的一舉一動,神情變幻不定。他不相信這個女人能夠吸走死人身上的魂魄,但是,他無法理解林可歡的舉動到底是在幹什麼。

  林可歡專心的搶救著小姑娘,絲毫沒有理會到周圍人的態度和目光。她不斷的幫助小姑娘呼吸,除了口對口,又嘗試著將雙手掌貼放在她的肋弓下,藉助按壓胸腔排出肺內氣體,再活動她的上肢,迫使胸廓自行擴張。如此反覆交替,林可歡大汗淋漓,自己都氣喘吁吁起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個中年女奴尖叫著,從棉花地里沖了過來,一把將林可歡狠狠推倒在地上,然後抱著小姑娘痛哭流涕。她是孩子的母親,她知道自己的孩子在發燒,肯定完不成今天的份額。為了不讓孩子再挨打,她放棄了喝水的機會,讓孩子出去喝水,而自己則抓緊時間替孩子多摘點棉花。她沒料到孩子會暈倒,她是剛剛才發覺氣氛不對勁,才起身看看的。這一看,就把她嚇了個半死。

  林可歡爬起來,試圖解釋,卻根本不會當地的語言,張不開口。羅伊一跛一跛的走過來,工頭們也跟隨其後,手裡緊緊握著皮鞭。

  林可歡試圖用手語比劃,但是那位母親根本不予理會,只是不斷用手搖晃小姑娘的臉蛋兒。

  羅伊來到林可歡的身後,他本來已經看出點門道兒了,但是並沒有出現他預想中的結果,他又對自己剛才的猜測不確定起來。他微揚下巴,兩個工頭立刻上前抓住林可歡的胳膊,把她拖了起來。羅伊心想,無論如何是時候抽她一頓鞭子了,這個裝神弄鬼的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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