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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棋藝,兩人旗鼓相當,都是初學不久。崔淵坐在旁邊,看著王玫好不容易贏了兩目半,搖首道:“你們都沒有弈棋的天分。”

  “此話差矣。”王玫笑道,“我們未必沒有天分。方才下得不好,是你這先生教得不好。”

  崔簡也跟著道:“阿爺總是隨便教一教,我們自然沒什麼進展。”如今不管母親說什麼都是對的,畢竟她腹中還有妹妹呢!他須得隨時隨地維護她們,才像一位好兄長、好兒子。

  崔淵挑眉看了他一眼:“待有時間了,便給你們畫個棋譜,循序漸進,好好地教。不過,若是再學不好,你們可別找藉口了。”

  “那是自然。”王玫道,“多耗費些工夫,棋藝總會見起色。”

  崔簡用力地點點頭表示贊同。

  崔淵瞧了瞧外頭的天色:“時候不早了,阿實去睡罷。九娘,你如今是雙身子了,每天都須得多歇息才是。”

  “安心罷,我自有分寸。”王玫應道。

  夫婦二人洗漱之後,便回了寢房。暗夜之中,崔淵將愛妻摟在懷裡,手輕輕地放在她腹部。王玫微微笑著,雙手覆上去:“四郎,我心裡真歡喜,歡喜得都要從心底溢出來了。雖說一直在調養身子,但我從未想過,我們能有孩子。”

  “我也是。原本想著娶了你之後,此生便足矣,這孩子確實是意外之喜。”

  “方才青娘帶了好些東西回來,還說阿娘、阿嫂都忙著給我收拾各種用得上的物件。我已經有些日子沒回娘家了,明日想回一趟宣平坊。你儘管去忙,有阿實陪我便夠了。”

  “……好。”

  “你可得給咱們的女兒想個好名字。”

  “我想著呢。大名由阿爺定,小名咱們自己取。”

  ☆、第一百九十四章倒戈一擊

  翌日一早,王玫便與崔簡說了動身去宣平坊之事。小傢伙立即頷首答應了,認真對崔淵道:“阿爺儘管放心,我會護著母親和妹妹。”說著,他還挺了挺胸膛,仍有些圓潤的小臉上帶著沉靜與肅然。

  崔淵原本還猶豫著是否要送他們,見狀不由得一笑:“也罷,就交給你了。”

  得到阿爺的信任,小傢伙笑得很是歡喜:“我也有好些天沒見王二郎了,他什麼時候能過來進學?”自上巳節後,長安城內的時勢便再度緊張起來,王旼一直留在家中。總是在一起的小夥伴少了一個,小傢伙心裡也頗為掛念。

  “過去問一問便知了。”王玫接道,“正好,阿實你上回獵了幾隻兔子,還剩了兩張皮毛,送給外祖母和舅母可好?”兩張兔皮都是灰色,也不值當什麼,卻是一片心意。鄭夫人與真定長公主先前也歡歡喜喜地收下了,吩咐侍婢做成了護額,一連戴了好些天。

  “還是母親細心,我差點忘了。”崔簡便道,“我再讓盧傅母打開庫房看看,尋些東西。”他偶爾會做些小手工,一直都讓盧傅母收著,如今也正好從裡頭找些有趣之物來送給王旼、晗娘與昐娘。

  見小傢伙鑽進了東廂房,崔淵不由得又伸手輕輕地撫了撫王玫的腹部:“我先去外院書房。若是待會兒無事,送你們一趟也使得。不過,這幾日正是緊要的時候,正在等伯染的消息。說不得還要去一趟大理寺獄。”

  “大理寺獄?那裡守衛森嚴,你們可得當心些。”王玫微微蹙起眉。

  “放心,都已經打點妥當了。只是片刻而已,不會有什麼事。”崔淵道。他們用的是守衛東宮的太子左右衛腰牌,假託同僚去探望也說得過去。太子只管訓練突厥鐵衛,對左右衛的態度一向驕橫。長年累月下來,左右衛裡頭處處都是漏洞,便是想查也查不出什麼來。

  這時候,鄭夫人身邊的貼身侍婢突然過來了,笑盈盈地道:“稟四郎、娘子,王家的李娘子、崔娘子來了,眼下馬車或許已經到了內院門前。夫人使奴過來,扶著娘子去內堂。若是娘子身子不適,坐著檐子去便是了。”

  王玫喜出望外:“阿娘和阿嫂來看我了?這便走罷。”

  於是,一家三口也顧不得挑揀什麼禮物,便去了正院內堂。待他們趕到時,李氏、崔氏已經進來了,正陪著鄭夫人、真定長公主說話。見王玫來了,李氏情不自禁地紅了眼圈,仔仔細細打量了她一番,將她攬入懷中:“還是親家母照顧得好,眼見著便圓潤了許多。”又忍不住嘆道:“昨日接到消息,我可算是放心了。”

  鄭夫人笑道:“九娘是個福運雙全的好孩子,親家將她教養得這般出眾,我們家上下便沒有不喜愛她的。仔細算一算,她這喜訊正好在四郎省試前後,亦是沾足了文氣,日後說不得也是個甲第狀頭呢。”

  不待李氏接過話,崔簡便突然道:“這是妹妹,做不得甲第狀頭。”

  鄭夫人、真定長公主和李氏皆怔了怔。她們議論起來的時候,自然都默認是小郎君,也是常人都覺得子嗣更重一籌的緣故。但小傢伙說得這般信誓旦旦,也讓她們不由得有些相信,這一胎或許就是小娘子。都說孩童心竅通明,看得更准,這無疑也是一種緣分。

  “妹妹雖然做不得狀頭,但一定是甲第狀頭的妹妹。”崔簡又道。

  聞言,李氏不由得笑了,將他也抱進懷裡:“小娘子也好,更貼心些。”五姓之家的貴女自是樣樣都出眾,除了不能為官做宰,比之郎君們也不差著什麼。她對子女、孫子孫女素來一視同仁,若能多個嬌嬌的外孫女,自然也是心頭肉。

  鄭夫人亦撫掌道:“小娘子更是稀罕呢。四郎他們這一輩便沒有姊妹,那幾年,貴主與我瞧著別人家的小娘子都眼饞得緊。”

  真定長公主也道:“我還曾經想過,若有了女兒,必要將她留在身邊,入贅一個女婿呢。”

  眾女眷便又說起了各種趣話,崔淵暫且告辭去了前院書房,崔簡也悄悄拉著王旼、崔韌去尋崔希頑耍。崔蕙娘、崔芝娘也將晗娘、昐娘、崔英娘帶去園子裡散步。暮春時節的暖風拂來,帶著歡笑與安寧,掠過整座崔府。

  王玫出嫁之後,李氏其實並不常來勝業坊崔府,只是趁著飲宴的時機來探望女兒罷了。不過,此時她與鄭夫人、真定長公主說笑起來,卻絲毫不見生疏。鄭夫人體諒她的慈母之心,不多時便讓王玫帶她們去點睛堂坐一坐,又留李氏、崔氏用午食:“好不容易才見到親家母,很該多說一說話才是。”李氏謝過了她,便帶著崔氏隨王玫離開了。

  到得點睛堂,李氏甫跽坐下來,王玫便趴在她的雙膝上:“阿娘和阿嫂瞧著比我還高興幾分。可是有了外孫女,便不疼我這個女兒了?”原本她還覺得自己與往常並無不同,但這句含嗔的話說出口後,總覺得似乎有些不對勁。分明已經是二十餘歲的已婚婦人了,竟同十來歲的少女那般向母親撒嬌——果然一懷孕便退化了麼?

  李氏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真是沒良心的。若不是擔心你,我和十五娘何必辛辛苦苦收拾了一堆東西,趁著坊門剛開的時候便來探望你?”

  王玫笑了,接過崔氏遞來的一件小衣衫:“阿嫂,這是?”

  “這是大郎幼時穿過的百衲衣。二郎、晗娘、昐娘、三郎都穿過幾日,很是靈驗。”崔氏道,“仔細想想,百衲衣雖是佛門規矩,但也不妨礙你信道,便給你帶來了。另外,我有幾個用了許多年的玉佩、玉鐲,也給你鎮一鎮。”

  “阿嫂實在細心。”王玫將那小衣衫看了又看,覺得針腳細密、觸之柔軟透氣,比簇新的衣裳更適合嬰兒的皮膚,便誠摯地道了謝。崔氏又道:“十三娘眼見著就要生產了,我也給她帶了些物件,取個吉祥如意罷。”

  “鄭夫人說你是個福運雙全的,我倒覺得咱們王家人運道都很不錯。”李氏見她們友愛如親姊妹,禁不住笑道,“你阿兄運道好,才能娶得十五娘;你苦盡甘來,才能嫁得子竟。我和你阿爺運道也好,才得了你們。”

  王玫與崔氏聽得心中感動,都忍不住喚了聲“阿娘”(阿家),便又喁喁低語起來。

  且不說點睛堂內正一片歡歡喜喜,崔簡、王旼和崔韌滿院子尋找崔希,終於在外院某個偏僻角落裡瞧見了他。崔希面向牆壁垂首而立,手裡緊緊攥著什麼,渾身竟微微顫抖著。察覺他的情緒似乎有些失控,崔簡立即收起笑容,示意崔韌、王旼都別出聲,喚道:“四阿兄?”

  聽得他的聲音,崔希猛地回過首,雙眸中的晦暗一閃而過,啞著聲音:“阿實……”

  “四阿兄,你生病了麼?”崔簡有些擔憂地皺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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