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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礽有一日讀書時翻到那個“祚”字的含義,心驚到呆坐了一下午。六弟病倒的時候,皇父那麼痛苦絕望,以至於六弟真的病死的時候,胤礽不禁長舒一口氣。

  這和尚本來光禿禿的腦袋這回卻生出了一些頭髮,他毫不畏懼地看著太子說:“聽太醫說太子近日多夢體弱,貧僧可為您講經安眠。”

  “滾,孤不需要,別以為孤不知道你平日巧言令色哄騙皇父,孤不信你,你趕緊滾!”

  太子忍了幾個月的臭脾氣在面對這張臉時復又發作起來。

  胤祚輕扯了下嘴角雙手合十,“太子自重,貧僧走就是了。”

  “等等!”太子又叫住他,“剛才你在皇阿瑪那裡?”

  “是,貧僧來為大皇帝講經。”

  “哦。”

  太子心裡安穩了一點,正怪自己疑心太重時,胤祚又說:“可碰巧高士奇大人來面見大皇帝,貧僧只能先出來稍等片刻了。”

  太子腦子裡一懵,密談?高士奇會同皇阿瑪說什麼?

  太子不擔心是不可能的,這高士奇知道太多索額圖的秘密,如今又同索額圖分道揚鑣,萬一他抖漏了什麼秘密給皇阿瑪怎麼辦?

  胤祚沒有再理會他,自己去園子裡散步。他爬在一處假山上,看著往日高高在上的太子站在皇父的門口握著拳掙扎,念了一句“阿彌陀佛”。

  我的好二哥,您可千萬別讓人失望。

  ……

  高士奇平靜地看著皇帝,索額圖如何謀反如何策動太子,除了沒有直接指認太子親自參與謀反,其他該說的他都已經說了,接下來就是看皇帝的態度了。

  他內心不由嘆氣:慈父心腸啊,皇帝又是那麼想勝過唐太宗,可如今太子或許還不如李承乾和李泰當年。

  皇帝盤膝坐在炕上,輕輕的轉動手裡的佛珠,良久之後他才道:“希望朕這麼做是對的。”

  高士奇道:“皇上,刮骨療毒是疼,但毒已入骨髓,若非如此人必死也。刮去骨毒,挖去腐肉,這樣好肉才能再長出來。”

  “皇上,太子求見。”

  皇帝睜開眼睛,高士奇會意地讓到一邊。

  “叫他進來。”

  不多一會兒太子進到屋裡,高士奇跪下行禮。

  “臣給太子請安。”

  太子示意他起身復對皇帝說:“兒臣給皇阿瑪請安。”

  皇帝瞧著太子,手裡的佛珠轉了又轉方才說:“去年在德州,朕同你談話之後朕就一直在想。”

  太子眼眶一紅,他點點頭,“兒臣也反覆在想,索額圖到德州後還是堅持不認,兒臣目下還無所獲。”

  皇帝看了高士奇一眼,高士奇把一份已經寫好的摺子遞給太子。

  “可朕已經查明了,索額圖在三十六年不僅唆使你封宮,還派人假扮山賊在京城自漠北的路上騷擾,打算切斷朕的糧草退路,讓朕同噶爾丹兩敗俱亡!”

  太子連想都沒想,伏在地上痛苦磕頭:“皇阿瑪,索額圖罪該萬死啊!他謀害皇阿瑪,當誅九族啊!”

  皇帝下炕扶太子起身,“朕打算將索額圖及其黨羽永行圈禁,你如何看?”

  太子伏在皇帝懷中嚎哭:“皇阿瑪仁慈,這等孽畜……如此輕饒,兒臣知道您都是為了兒臣啊……”

  皇帝拍了兩下他的肩,小聲說:“你覺得他該死嗎?”

  “該死!”太子毫不猶豫地果斷說,“兒臣若是當年就知道他有這等狼子野心,兒臣一定手刃他!”

  高士奇垂著頭沒有作響,仿佛看不見太子的這番沉痛。

  皇帝沒有再說什麼,他從太子抽出把這份重如千金的摺子,重又遞迴給高士奇。

  “發回京城吧。”皇帝眼裡掠過一絲難以察覺地憂傷,“太子啊,皇阿瑪為了你才輕饒了他們,你也要明白。”

  ……

  高士奇和太子都退下了,皇帝沒有坐下,他俯下身撫摸著行宮寢殿裡的龍椅。

  這是一把黃花梨木雕刻而成的小龍椅,簡便易挪才被內務府帶著隨駕,可上面雕刻的盤龍依然栩栩如生,龍威四溢。

  他的指尖撫過龍鬚、龍牙、龍眼,一處處一片片,怎麼都停不下來,直到眼淚從他的眼眶中溢出。

  “皇上,皇上。”在他哭著倒下前,蓁蓁從屏風後衝出來抱住了他,“您別這樣,您別嚇我。”

  “你贏了,你真的贏了。”皇帝的指甲磕在盤龍的木紋上,留下一道道印記,“禽獸不如,骨肉親情都勝不過這張龍椅。”

  黎明之前,在看過高士奇奏報索額圖謀反真相奏摺後,蓁蓁與皇帝打下了一個賭:

  “臣妾知道您不敢信,您說過太子是個有仁有義的孩子,臣妾也見過他在塞外為您擋熊的樣子,也不敢信他真的做過這一切,他真的會同意索額圖害您,他如今這般不肯說出真相一定有保護母家的深意。”

  皇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地點頭,“蓁蓁,你知道的,你看過的,胤礽……朕養了他幾十年,他說過朕對他不但是父親更是母親,索額圖他們也是從小照顧他,他才兩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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