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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巨大悲慟和母親的十分愧疚,都抵不過郝俊的自責和懺悔。他錯了,真的錯了。他願以為洛桑對她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不過是虛情假意,用以彰顯自己的高貴善良罷了。而洛桑對他,從來都是真摯的。

  人永遠只能看到他想看到的世界,感知他認定的情感。

  自那以後過了很久,當郝俊稍稍恢復心緒,他開始嘗試著做一個真正的好兒子,也許這是他唯一能做的彌補?

  可是,他再一次失望了。父親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也沒有象悲劇發生之初把家裡的一尊藏品瓷器丟向他的額頭。他對他,只是更冷漠了。好像他在對郝俊表示,他永遠也不可能彌補,更不可能代替他的姐姐。

  郝俊就像失去舵手的帆船,重新開始隨波逐流,一個人流浪在孤獨的大海上。

  雖然情感栽種於貧瘠的土壤,金錢物質的豐厚奢靡卻是慣性。

  頂著俊少的名頭,而且因意外而成為“獨子”的名頭,他就像是天然磁體,自動吸附各種女子。她們對他鍾情也好,諂媚也罷,投懷也好,索要也罷,他雖然暗自嘲笑,甚至厭惡地自問:自己到底哪裡好?到底哪裡值得她們如此對他?可是終究,他總是在戲虐不羈中,或多或少地幫她們達成心愿。金錢於他,大概是他所能給予的,最容易的部分了,何必吝惜。

  看著這些女孩子們,他總想起洛桑,他曾經辜負了一個女孩子那樣真誠的情感,他不想再虧欠女子的好,哪怕,明知真假參雜。

  荼蘼一直默不作聲地傾聽著,直到郝俊長吁一口氣,仿佛暫時卸下了一副重擔。

  她才輕聲撫慰道說:“郝俊,雖然有哲學家說,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像各自佇立在遙不可及的山頭,永遠無法真正完全相通。可我覺得,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曾經我也埋怨過,對花家某些所謂親人的不公平對待和手段,我雖難以接受、憤怒,卻不得不隱忍沉默。可是,心平氣和的時候回頭想想,我始終覺得,得到的比失去的要多得多。畢竟,生命總要努力向陽生長。”

  郝俊看著她的眼睛,清澈無染,不容懷疑。他笑笑自己,又笑笑她,問道:“所以,你可以答應我?”

  “答應什麼?”

  “答應做我的,呃,好朋友。”

  “啊,當然!”荼蘼感覺被什麼繞住了,頭點得恍然又認真。人家掏心掏肺跟她講了這麼多肺腑之言呢。

  郝俊卻忽然一隻手掌拍她頭頂,罵道:“荼蘼,你是笨蛋啊?這麼好騙!人家說什麼你信什麼!”

  荼蘼迷惑,這傢伙到底什麼意思啊?簡直喜怒無常嘛!她嘴巴張成O型,不可置信地問道:“你!難道,你剛才跟我說的都是假的?”

  郝俊饒有興味地研究著她的表情,嘿嘿一笑:“所以啊,從今往後,與其你掉進別人的坑裡,還不如就受本少爺一個人騙好了!”

  “郝俊!”荼蘼飛快地站起身,對他怒目而視,想一想,萬一被他騙了可能還得幫他數錢,憤憤然一跺腳,趕緊逃之夭夭。

  郝俊目光追隨著她的背影,哈哈大笑漸變抿唇默然,除了最後的否認,他對她說的,都是真的。

  ☆、第二十九章 英雄救美

  和郝俊聊天許久,荼蘼擔心沒和子千打過招呼,他該擔心了。回到片場一看,還好,他還在忙工作。於是照常在他的休息位坐下,安靜地觀察著現場忙碌的拍攝。

  今天這場是武戲,大致情節是子千和林嵐雙劍合璧大戰敵手。

  在武術指導反覆教習,眾人多次演練套招之後,幾位演員慢慢被吊到了半空中,幾十米的高度,相當於十幾層樓。而支撐全部身體重量的,是兩根細細的鋼絲,現場同時有四台巨型風扇猛吹,還要按要求做出動作、表情也要自然,並且萬一空中晃動或衣物頭髮遮擋,就得NG重拍……

  動作沒開始時,手腳下垂寬袍大袖下的演員看上去像提線木偶。

  荼蘼原本新奇之心很快被擔憂和心疼所取代。被懸吊高空一定不是什麼舒服的體驗,林嵐大概恐高,臉色慘白僵硬。而子千則一言不發待機,似乎面有疲倦之色。

  她心嘆,在影視劇中看到明星飛來飛去,姿勢優美,笑容滿面,其實受的皮肉之苦和心理壓力都隱藏背後,幹什麼事都不容易啊。

  開拍後,子千和林嵐立即進入狀態,並肩與對手比拼起來。平時很容易擺的POSE,在空中就變得很難,再加上不時被風把衣服刮起來擋住臉,要求嚴格的導演NG了數次,使得兩人從升空、降落、再升空的過程來回多次,短短兩三分鐘的鏡頭,拍了長達一個小時。

  最後一次,導演一聲:“Action!”,威亞上的子千和林嵐揮舞寶劍與其他演員展開廝殺。依照剛才的套招,子千應是右手先來一個大橫劈,將面前幾名敵人斬殺落地,而另一敵手趁其不備刺向林嵐,子千救人,一手托住中劍的林嵐,同時旋轉落地。

  正當子千準備伸手托住林嵐時,卻感到動作不到位,沒能以整個手臂全托住,他剛想調整,突然,半空中的林嵐“啊”的一聲驚叫,後背的威亞鬆開一條,失去平衡的她身體側翻,直接從他臂彎里滑脫出去。

  情急之下他喊道:“快放威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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