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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許杭的目光,其中一人還凶了一句:「看什麼看?!再看老子一槍打死你!」

  許杭突然就抓住他的手腕:「你…你是段燁霖的兵嗎?你怎麼會在這裡,戰…打贏了嗎?」

  「放開!」一個士兵只顧著把金戒指撿起來,另一個被許杭拉住的士兵嘴裡絮絮叨叨,「打什麼打,日本人就要進城了,我他媽的才不想死……」

  許杭盯著他:「你是逃兵?你是從…從戰場上逃回來的?」

  逃兵似乎是認識許杭的,兩眼一翻:「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段司令養的兔子啊…呵,還真是深情厚誼啊,打戰了也不走。」

  諷刺了一通抬腳就要走,許杭怒從中來,抓住他的衣領子壓在牆上,掐著他的脖子:「我問你話呢!回答我!」

  這個時候那逃兵才發現自己惹到麻煩了,想拔槍卻被許杭壓住了手腕,他這才發現這個瘦弱的少年力氣大得嚇死人。

  求生欲讓他馬上哀求起來:「我我我不想死!我家裡還有老婆孩子!反正…反正還有那麼多士兵,不差我一個啊!放了我…放了我…」

  另一個人見狀也要拔槍,卻被許杭一個抬腿踢飛。逃兵見狀不妙,二話不說,馬上就丟下同伴,連錢也不在乎了,拔腿跑走。

  許杭煞氣十足:「告訴我,段燁霖在哪裡?他的手底下,絕不可能有你這樣的害群之馬存在。」

  剩下的那個逃兵感受到死亡的威脅,或者說在戰場上受了刺激,有幾分變態了:「段司令…段司令那麼能耐不也死了嗎?…。我才不傻呢,我不想像他一樣炸死自己,死無全屍!我才不要給這個破城陪葬!」

  他說完就笑,只是笑得很詭異,像個瘋子。

  聽完,許杭的手馬上就鬆開了,他的臉白得像一張紙,眼神有些渙散,好像聽不懂一般。

  五臟六腑都抽了一下,筋骨麻痹,拿槍的手自己顫抖起來,根本不受控制。

  死無全屍死無全屍死無全屍死無全屍死無全屍死無全屍。

  ……這四個字有毒,它們是惡魔是鬼魄,鑽進腦海里來回滾動,讓許杭頭疼欲裂。

  「…他輸了?他死了?」許杭喃喃自語。

  逃兵怕他再掐上來,連連點頭,還慫恿著說:「我看著他被炸死的,我跟你說,賀州完了,我都想好了,現在只有投靠日本人才能保命…哈哈…對,日本人…。」

  這話真叫人噁心。許杭一槍打在他腦袋邊的牆壁上,牆壁上粉末撲簌簌往下掉,一個大坑出現。

  眼看著這個人是真的會殺人的,氣氛才真的有點凝固。

  「你的司令死了,你卻還活著。」

  逃兵頓時渾身一哆嗦,把自己口袋裡的金銀珠寶全部抖出來,跪著說:「我我我錯了!我這些都、都給你!放…放我一條命!求求你!求求你!要不然,我…我亡羊補牢,我現在回戰場!」

  許杭直接把槍抵在他的額頭,死死咬著牙,像是把牙根都碾碎了才擠出來一句話:「有用嗎?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敗類,這場戰才會輸的!」

  逃兵都要尿褲子了,他仿佛看到戰場上死去的同伴睜大的眼睛對著自己,他背後一涼:「只要不讓我去死,讓…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有點腥臭味,逃兵都尿褲子了,哭得涕泗橫流,難看到令人作嘔。

  許杭慢慢把槍放下,抬頭看了看懸在正空的太陽:「你剛才說…想投靠日本人,對嗎?」

  「沒有沒有沒有!」那人掌嘴起來,「我胡說八道!我反思!我錯了!」

  看他把自己打得兩頰紅腫,牙齦出血,許杭道:「那你就去吧。」

  逃兵大氣都不敢出,倆眼珠子瞪得渾圓得看著許杭。

  看了一會兒,小心翼翼爬起來準備離開,誰知他剛跑了沒有兩步,後腦一陣槍擊,他瞪大眼睛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在他倒下身軀的背後,許杭拿著那把從他身上順下來的手槍,半張臉都被濺滿血跡,語氣冰到深淵裡去:「臨陣脫逃叛國者,死、不、足、惜!」

  金燕堂口的血腥味已經招來了一些蒼蠅,還有一隻烏鴉在牆上蠢蠢欲動。

  宛如丟了魂魄般,許杭跨過屍體,像是突然忘記怎麼走路的孩童,歪歪扭扭走進金燕堂,視線都是凌亂而虛無的。

  他胸口憋著一股氣,有一個淬毒的炸藥就在他的心口,隨時隨地都要炸開似的。

  他這麼失魂落魄走了幾步,就連一臉擔心地站在他面前的蟬衣他都沒有發現,還是顧自往前走。

  看見許杭臉上的血跡,和他手裡的槍枝,蟬衣眉頭都聳起來了:「當家的?當家的你理理我,你怎麼了?當家的!當家的!」

  她拉扯,她叫喚,可是許杭像是完全失控的一個機器一樣,聽不到、不回答,就是冷著一張臉,眼睛毫無聚焦點,莽莽撞撞往裡沖。

  他一路走,蟬衣一路小跑跟著,扶著護著,生怕他跌了撞了,就這麼給他走到了綺園裡去。

  前腳剛邁過門檻,整個人就往前一倒,蟬衣往前一撲,死死得給他攙住了,兩個人都重重跪在地上。

  「噗——!」

  一口鮮血哇得一下咳在石子路上,觸目驚心!

  「當家的!」

  「咳咳…。咳…!」吐了一口還不夠,接連著好幾口都跟著嘔出來,血裡帶著點黑色,許杭吐血的姿勢是以頭磕地,整個背抖一下聳一下,腹部一陣痙攣,每次咳出來的不多,但像咳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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