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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出僅剩的左手,纖長五指滑過她被汗濕滑的頸項,那勢態,就想要掐死她。

  夕就這麼一直在旁無聲看著,她多麼希望此刻首領的手扼下去,然而,他只是比劃了下,便收回手。

  轉過身時,用洞察的目光凝視著夕:“不可以動她。她是重要的人質。”

  夕質疑,但不敢說出口,忿忿的點頭。

  回身,他看著昏倒在床上半死不活的女人,倏的冷笑:“你可要好好的活著。如果我沒記錯,你的男人是這麼跟你說的……活著,才能看清這地獄般的世界。”

  夕震驚。

  首領難道真的打算放這女人走?

  可就算活著又怎麼樣,她從此以後,怕是只能過著娼(蟹)jì,盪(蟹)婦一樣的生活,這種珍貴的藥劑,是藥,更是毒。它比海洛因更加昂貴,因為它除了會讓人上癮,欲罷不能,還會讓女人成為卑賤的性(蟹)奴,玩物。

  這是男人鍾愛的發明,歐洲人的銷魂玩意兒,某種經過精心培育的毒液,經靜脈注she後順著血液運行至大腦,刺激神經中樞,導致腦垂體機能紊亂。

  這個女人的下半生,恐怕就被毀了。

  想到這,夕釋然了,扯起唇角一笑。

  *

  暴雨下了一夜,清晨時分,終於停歇。早起的人們,發現道路兩旁有被連根拔起的行道樹,山上的路則更糟糕,多處滑坡導致碎石封路,車輛難以通行,不得已,陸錚只能下車步行。

  雨水順著屋檐滴落,嘀嗒聲絡繹不絕,素問感覺到眼前有一片模糊的亮光,刺激得她無法睜開眼睛。痛,渾身都像撕裂般的痛,尤其下半身,幾乎無法移動一下。她試著攥了攥手,只覺得全身酸軟無力。記憶慢慢回籠,她想起分娩的痛苦,雨夜中的電話……還有那魑魅魎魍的藥劑。

  “孩子……”她猛的睜開眼睛,要從床上坐起,立刻牽動全身的痛楚。她只有一雙眼珠,焦急得轉動著,四下尋找著,她的孩子呢?她歷經辛苦生下的孩子呢?

  她揮手掃落床頭柜上的東西,希望能引起人的注意,有一個人能來告訴她——她的孩子在哪裡!

  棠站在門口,悄無聲息的看著這個女人一系列的掙扎,將她臉上的焦急,惶恐,盡收眼底。

  直到他覺得夠了,才悄然出現在她眼前。

  素問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儘管她動彈不得,眼神卻像頭凶神惡煞的母獅子,令棠覺得有趣。

  “你的男人就要來救你了。”

  素問一瞬不瞬的盯著他。

  “我只要他的命,答應了會放你們母子一條生路,我是個守信用的人。”

  素問抬頭,逆著光看他,聲音微弱而沙啞:“把我的孩子還給我!”

  棠居高臨下,用一本正經的語調告訴她:“為了你的孩子著想,你最好不要親自撫養她。她還是一張白紙,如果看過你發(蟹)情的樣子,恐怕會留下一生的陰影。”

  “……”素問看到了那連同雜物一起被她掃落在地的空針管,也想起了昨晚棠給她注she的場景。從他的話語,她隱約猜到了這種藥的效果……

  她這時方記起陸錚對她說過的話:無論他們對你做了什麼,都要保住自己的命。如果你死了,我怎麼辦……

  原來他早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可這副殘破的身子,要來還有何用?

  她一個趔趄栽在地上,伸手就去抓那針管。細而長的針頭,只要把它刺進頸部的動脈,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脫離這苦海人生……

  就在她撿起那針管的一剎,她的手背被人踩住。

  棠穿樸素的布鞋,可鞋跟碾在她柔軟的手背上,依舊是錐心的疼。

  她的全身匍匐在地,手被他踩著,動彈不得。聽得頭頂上的人陰狠冷清道:“你什麼時候死,我說了算……”

  素問被拋棄在上鎖的房間中,甚至沒有人將她弄回床上。

  她蜷縮在冰冷的地面上,感覺到身體異樣的變化。

  骨骼內仿佛瞬間湧進千萬隻螻蟻,啃噬著她的身體與意志,頭腦迷濛起來,眼眶不知被什麼液體給浸潤了。

  那絕不是眼淚,那是一種濡濕的、從靜脈一直蜿蜒而上,衝上顱腦以及口鼻的液體。

  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她的身體開始滾燙,因為分娩而帶來的下體劇烈的疼痛,如今變得奇癢無比,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手指胡亂的在周身抓撓,不知不覺就扯破了自己的衣服,皮膚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那股詭異的熱度很快又傳導至四肢,最後橫亘於兩腿之間,被撕裂的地方開始灼燙,快要將她焚毀。

  素問漸漸覺得蘇軟無力,想要撐著身體坐起來,卻只能無力跌回到硬實的地面,她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一道道齒痕,透著妖艷的紅,失血的臉上卻浮起一種病態的紅,眼角迷濛,媚眼如絲。

  她蜷在地上,瑟瑟的發抖,雙腿互相摩挲,忘了疼痛,期盼歡愉,卻不知怎樣去獲得,只能無意識的夾緊雙腿,難耐的呻銀。

  她的手開始不受控的向下,緩緩的,隱秘的滑過小腹。

  當她意識到這一點時,飛快的抽回手,在嘴裡狠狠的咬了一口。

  疼痛讓她短暫的清醒,卻沒有實質性的作用。

  窗外,棠面無表情的看著,如同看一場戲,右手空蕩蕩的袖子裡,那斷臂的傷口,似乎又隱隱的疼痛起來。她只是個單純的女人,不牽扯到他的恨意與抱負,然而當他看到這個女人因為一句“活下去”的命令,就瞬間恢復了意識時,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摧毀她這種求生的意識。

  身後,僕人來報:“首領,人到了。”

  棠已然回過神來,他撇開房內的女人,轉身,問:“一個人?”

  “對。”

  他“嗤”的一笑:“果然,是人就會有弱點,有弱點的對手,就沒有打不倒的。”

  一旁,夕等待著他的決定。

  棠唇角微揚:“我也不是不近人情。就讓他們夫妻見最後一面吧。”他說完,瞟一眼屋內已經被藥物完全控制的女人:“讓他看看自己的女人如今這副人盡可夫的樣子,然後再要他的命……多麼有趣的遊戲。”

  “去把他帶來。”

  陸錚等在庭院外,在來時已經過層層的搜身。他當然不會傻到把武器帶在身上,所有搜查一無所獲。但棠也不是吃過一次虧會吃第二次的人,竟然他有本事把微小的炸彈藏在信紙里,那麼就有可能把火藥藏在任何想像不到的地方。

  在庭院外,最後一次搜身,花費了非常長的時間。

  棠靠在躺椅上,遠遠打量這個要了自己一條手臂的男人,他的樣貌變了,或者說,現在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年輕的中國人,和他一樣的白皮膚,不似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的當地人,被熱帶的陽光曬成了麥色的肌膚。不骯髒,不粗鄙,沒有一點世故與污漬,就像是清邁城裡的富豪家的貴公子,戰火與殺戮應該遠離他。棠怎麼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文質彬彬的男人,要了自己的一條手臂。

  他冷笑,對仇人的冷戾,和對自己一時大意的嘲笑。

  陸錚拾級而上,光線打在英俊的面容上,像極了一幅寧靜祥和的風景畫。

  真可惜了,如果在和平年代,他們也許能成為惺惺相惜的兄弟。

  隻身一人,以赴死的姿態來救一個女人。

  勇氣可嘉。可是。

  愚蠢。

  愛情,多麼不切實際的玩意兒,可惜了,多少人著了它的道。

  “歡迎光臨。”棠從躺椅上站起來,張開只存在一邊的手臂,像招呼久未聯絡的老友。

  陸錚不卑不亢:“她在哪裡?”

  棠聳聳肩,指向身後的房間:“不必著急,我自會好好招呼你的妻子。我剛給她試了樣有趣的東西,你,要不要也一起試試?”

  隨著他說完,僕人已經端來一隻托盤,揭開上面蓋著的潔白泰絲,裡面盛放著的,是和昨晚一樣色澤誘人的針劑。

  陸錚掃了一眼,看見一旁的夕朝他皺眉。

  “你們掃毒的,對這樣東西,應該不陌生。你的妻子看起來很享受……怎麼,不過來看看?”

  他回過頭,熱情的邀請陸錚一起上前,見他立在原地不動,不由的掃興。

  “怎麼,你的女人受罪,你不忍心看?”

  “畜生。”陸錚再也按耐不住,咬牙罵道,“你要我的命,我給你。為什麼要為難一個女人?”

  棠輕笑:“我原以為這是成全你們。沒關係,我特地為你多備了一支,你要是不忍心,可以進去一起陪她。她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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