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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次沒喚她卿卿,反而喚了她七娘,眼神微眯著深不見底。江裊顫著身子感受著男人指尖划過她緊咬的唇瓣,停留在暈開的胭脂上。

  沉沉笑開。

  “江姝倒是長進,知道叫你來送死。”他說到這兒語氣頓了頓。

  江裊終於忍不住跪在地上:“陛下,這是七娘之罪,願一人承擔。”她伸手拉住男人衣袖,眸光濕濕地祈求。

  要是外面人看到居然有人拉了太子衣袖還安然無恙,一定會大吃一驚。可在昨日撞上之後,裴崢就已經不意外了――她是唯一能碰他的人。

  青年眸光清戾,忽然想到:她聲音這麼軟,清清泠泠的,哭起來一定很好聽。

  這種隱秘的心思並無人知曉,他只是撫了撫少女發頂,像安撫一隻受驚的雀兒一般,語氣溫柔:“乖。”

  “告訴我,江姝去哪兒了?”

  第31章

  昨天晚上哀哀的哭饒聲響了一個晚上。

  清寧宮眾人紛紛迴避。都想著這是新來的夫人得了陛下青眼, 疼愛有加。殊不知那惡魔只是抱著她恐嚇。他手指冰涼, 神情帶著戾氣的樣子叫江裊嚇的身子僵硬。

  他又故意想讓她哭, 說什麼欺君抄家, 滅了江氏滿門的話來嚇她,江裊單純不知世事,居然也信了。

  低著頭哭的嗓子澀澀的,看著好不可憐。

  裴崢替她抹了抹眼淚,伏在少女耳邊輕笑:“卿卿哭的孤心都軟了。”他已然登基, 在旁人面前卻還是喜歡自稱孤。

  江裊緊緊抓著男人袖子, 她哭的久了, 便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攥著袖子像是在祈求什麼。裴崢看著她目光奇異, 最終卻嘆了口氣:“睡吧。”

  他伸手點了她頸側睡穴, 看著少女慢慢閉上眼。

  “陛下。”

  門外曹直輕喚了聲。

  既已為帝,自然要上朝, 裴崢此番孟浪竟已一個晚上。朝臣們在大殿上等著,時不時竊竊私語。

  只有江垣修始終低著頭面色難看。

  七娘不見了這事至今還是被府中壓著, 冬兒起先還想瞞著, 最終又見實在瞞不住, 於是就將三娘和七娘互換身份的事說了。

  “你是說現在在宮裡的那位是七娘?”面前清肅的男人大發雷霆, 一把掃開桌上茶水。

  冬兒點了點頭:“三娘懷了安王子嗣,若是進宮不止她,連江府也是死路一條, 七娘不得已只得答應。”她將那晚的事一五一十俱實相告。江垣修卻恨不得殺了那個逆女。那可是她嫡親的妹妹啊, 竟如此狠心。七娘年幼不知, 這欺君之罪又如何擔待的起。

  因著七娘身子弱,他自幼偏疼小女兒,如今怎麼眼睜睜看她受難。

  男人面色鐵青,許久之後站起身來。在臨走前回頭警告了冬兒一眼:“今日之事,誰也不許說出去。”事已至此,如今在府中也只能瞞著了,至於陛下那兒……

  江垣修正想著,就感覺到周圍瞬時靜了下來。

  第一日上朝,裴崢倒是換了身龍袍。可姿態卻依舊漫不經心。他看了地上躬著腰的老臣們一眼,隨意坐在龍椅上。

  “諸位可有事啟奏?”昨日的事歷歷在目,眾人寒噤不敢多言。

  裴崢輕笑了聲,已有些不耐煩。

  幾人互相看了眼,在摸不清新帝脾性前決定還是撿些不重要的事情說。

  短短兩個時辰的朝會卻像是過了很久。在朝會結束後,眾人鬆了口氣正準備離去。江垣修卻主動留了下來。

  大殿上空落落的只餘二人。

  裴崢坐在龍椅上淡淡看了他一眼:“太傅有事啟奏?”

  江垣修握著朝牌的手緊了緊,忽然跪在地上:“臣自知欺君,特來領罪。”

  他這一舉動倒也不出裴崢預料。在那天見了他對江裊的關心之後便知道,他對這小女兒看的格外重要。人心自是有偏差,想起疼愛安王的先帝,又想到江垣修。裴崢心中感嘆,卻也只是笑道:“太傅何罪之有?”

  青年坐在高高的龍椅上,面容像隔了層陰霾看不清楚,可又無端叫人發冷。江垣修教導裴崢多年,但不知什麼時候竟早已看不清他。

  沙漏慢慢流走,男人跪在大殿上咬牙道:“此次七娘之事著實已犯下大罪,但稚女無辜,還望陛下網開一面。”

  “臣願以先帝遺衛換小女一命。”

  早年先帝為防皇子之間互相傾軋,組建了一支密衛。眾人皆是只知其名,卻不見其身,裴崢也是無意中才知道它早在江垣修手中。

  這是江氏的底牌,如今被他用來換了一個女孩兒性命。

  裴崢叩在桌上的指節微微頓了頓:“太傅多慮了,七娘是孤親賜的夫人,又怎捨得傷她分毫呢。”他語氣淡淡,卻聽不出要歸還江裊的意思。

  江垣修還待說什麼,便見曹直急匆匆從殿外而來,伏在裴崢耳邊像是說了什麼。

  龍椅上的男人面色未變,只是眼底清冽叫人看不透情緒。

  “太傅若是無事就退下吧,孤昨夜一宿沒睡,此刻也有些乏了。”青年話中逐客的意味已經很明顯,江垣修嘆了口氣,只得退下。

  直到男人走了,裴崢眼神才凌厲了起來:“怎麼回事?”

  曹直看了眼座上帝王有些猶豫:“是清寧宮那邊,說是夫人有些不好了,問陛下該如何?”曹直並不知殿內是七娘而非三娘,只以為是昨夜鬧太狠了,此刻耍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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