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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自然回他家去準備聘禮,納吉等事宜……”忽然停住,若有所覺地看著我。

  “現在發現了吧?您知道他是哪裡人,做什麼事的嗎?家中人口幾何可有妻妾呀?以為我不知道,您還同飛鴻陶陽那倆小子合起來唱請君入甕。這下把自己女兒請到瓮里去了吧!”我嚇唬爹。

  爹疑惑:“你不是同他私定終生了嗎?這些你不知道?”

  感情他老人家還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我扶額……等等:“誰告訴您我同目此私定終生了!”

  “小八呀。”

  我一口氣岔在心口:“小八……不是飛鴻,不是陶陽?”爹搖頭。

  我按壓下心中怒氣,耐下心同爹分析明日啟程的種種不妥,最後爹將我推出房門:“你還是快回房去休息吧,明日還趕路呢。”一句話,宣示了我此行的失敗。

  行,爹他年紀大了,我不與他計較,我深吸一口氣:“黑蛇!”

  小八懶懶盤成一圈,對我的憤怒不以為意:“你喜歡他,我這樣做是在幫你,再說了,嫁給他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也算對得起你投了一個好胎。”

  什麼只有好處沒有壞處。跟投胎有什麼關係?待我問時,它卻閉口不談。小八一向無所不知,它既這樣說,便一定是這麼個事兒。但目此卻與我投胎有什麼關係?

  難道是……我娘。娘是神仙,目此也身負修為,他們……

  金秋十分,空氣中卻有些燥熱,我起身出房門透口氣。

  或許他們是舊識,也或許是其他的什麼關係,本就與我沒甚干係。從知道目此是阿怪,再到同他在一起,我其實還未及想太多,對未來更是一片朦朧。

  這麼快就定了婚事,我其實很迷惘,就像很多年前莫名其妙開始思考生命的意義一樣,關於現下的情況,以及同一個不知是神仙還是妖怪成親會有的未來,我都思考不到一個好結果。爹爹常對我說人生苦短要及時行樂,誠然他自己未見得做到,但這句話我還是聽進去了的,與之一同被記住的,還有珍惜當下四個字。我願意同目此相伴,直至此生了結。短短數十年一過,我魂歸離恨,至於他是仙或妖,是否長生不老,會否在幽冥處尋我轉世。那是他的事了,這一世,我盧踏雪開心快樂了,就已足夠。

  是了,跟目此在一起後的某日給小八餵食不小心餵到了它鼻子,它當時問我,是不是除了目此,眼裡再沒有別人。彼時我同目此正意密情濃,自然含羞帶怯地點頭。如此想來,小八把我當日表現認作非目此不嫁,進而推出我們私定終生,也不是沒可能。

  十歲時,在街上遇到一個遊方相士,他拉住我們死活要替我算一卦。爹本不願理他,耐不住他軟磨硬泡,只得隨了他願。那算命的說我隱有慧根,嫁娶不似尋常女子,是個大成之人,但我命中有一劫,需早日看破,方得萬全。

  我想,那人說的劫數,該就是目此了吧。我一直介懷他異類的身份,私下裡沒少為難自己,若我能看破這層阻礙,順應心意與他結成連理,該也算萬全了吧?

  想通此處,頓覺清風拂面,眼前一切都爽朗起來。

  第十章

  門外起了大霧,周遭景物並不十分清明,我摸索著想去灶房找點兒熱水,伸手卻什麼也摸不到。院中傳來人的聲音,大家不都睡了嗎?誰還在那裡。

  莫不是有賊?我悄悄走過去,那聲音越發清晰可聞,身影也越發明顯,是個女人。她隱在霧裡,盤坐著,看不清面容,只隱約可辨出纖瘦的身姿。她問:“你不怕嗎?”我向四周望了望,白霧一片,沒有其他人,想來是問我了。我清了清嗓子道:“不怕。”

  “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她又問。

  “知道,你在問我怕不怕嫁給一個妖怪。”我如是回答。可我是怎麼知道的?奇怪……這場景莫名地熟悉呀。

  我問她:“你是誰?”

  她似乎笑了笑,我看不分明:“我叫南喬。傻孩子,我到你夢裡來過好多次了,你不記得了嗎?”

  夢裡?我在做夢嗎?

  是了,我從前常常夢到一片白霧。白霧裡還有個人,對我說同樣的一句話。約莫……就是這個聲音。

  原來進過我夢裡無數次的女人叫南喬。我道:“你到我夢裡來幹什麼?”

  “我來你夢裡自有我的用意。你還記得我以前同你說的話嗎?”

  當然記得,一整個晚上重複那麼多次的一句話,不記得才有問題吧。

  她又笑了笑,這次我聽得很分明。“那你照我說的做了嗎?”

  “當然……沒有。你是誰呀,我憑什麼要照你說的做。再說了,你每次都說讓他走讓他走,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誰。”

  “那你剛才怎麼知道我問的是什麼?”

  這個……我為什麼會知道?等等……“你的意思是說,讓目此走?”

  “目此?”她似乎疑惑了一下,但很快又說:“這倒是個好名字。”

  “你認識他?”我問。

  “看來你也並不了解他。”見我點頭,她又問,“那你還要同他成親?不怕他是個騙子?”

  我搖頭:“我只是不了解他而已,但我知道他不是騙子。”

  “你這話說得有意思,你都不了解他怎麼知道他不是騙子。”

  “你不用框我的話,你還沒說你是誰,找我幹什麼呢。”我終於想起很關鍵的這件事。

  她又笑了笑,眉眼彎彎,倒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在這片白霧裡笑起來竟也有一種日月同輝的艷麗。

  我心裡卻十分火大,不管你是誰,總是笑我也太無禮了吧!

  “你同她倒一點兒都不像。”她又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不想回答我的問題就算了唄,故弄什麼玄虛。

  “怎麼?不高興。”見我轉身欲走,她說,“你就不想知道她是誰?”

  我沒好氣,但還是努力保持風度:“姑娘,我剛剛問的是你是誰!”我按照記憶找了個石椅坐下來,看樣子她不打算放我走,那我也不必白費力氣了。

  “我說了我叫南喬。而她,叫越枝。”

  答非所問,我哦了一聲:“越枝。哦,越枝……越枝!”

  她頷首,眼角彎彎:“對,你母親。”

  我一時熱血衝上心頭,跳起來抓住她的手:“你認識我娘?她在哪裡,她還好嗎?”她將手覆上我的手背,我立刻感到一種安靜的力量。待我靜下來,她說:“你知道她的故事嗎?”

  我知道嗎?知道一些吧,爹醉酒的時候斷斷續續說了一些。我的生母,名揚天下的訓蛇師,年輕時同一邪教男子私奔海外,四年後回來,與同門師兄盧氏錦成婚。這是江湖傳聞中的娘。

  我爹口中的娘呢?

  她與那個男人一同去到塞外,到了才知那人早已有妻室,又因習俗不同與他的家人不和。那男人起初還護著她,時間一長也置之不理,甚至聽信她與外人私通的讒言,要對她施火刑。她拼盡全力逃出來,暈倒在湖邊,被一隻化身成人的鯉魚精所救。

  她回來時已經是骨瘦如柴命懸一線。爹也是花了很久時間經歷了很多坎坷才保住娘的性命,許多年後與娘結成連理。爹娘成親以後就有了我,三年後生下飛鴻,難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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