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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遠了,越河的水位到了旱季也會下降,河道需挖的很深才能將水引過去,還不如蓄水。”

  “這倒是個好辦法,我怎麼沒想到呢。”沈嫣豁然,笑著說起阜陽城外幾處湖泊,“雨季的時候將水引過去,蓄水備作旱季時用,這樣就不必將河道挖的那麼深,節省不少。”

  紀凜看著她,年少時如此,她的脾氣沒怎麼變過,向來擅長察言觀色,能順著替人引話,卻不喜歡居功,不動聲色就將這功勞歸給了別人,她還一副被開解了的樣子,讓聽的人心裡舒坦的很。

  不知道的,會覺得沈侯府養出來的嫡長大小姐,擅為人處世。

  紀凜卻知道,她純粹是懶。

  “喵~”

  坐塌旁傳來了貓叫聲,一眨眼,白影就躥到了坐塌上,步調優雅的朝紀凜走過來,到了他懷裡,張嘴打了個哈欠,前爪置在了他的膝蓋上,微蜷了身子,懶洋洋喵了聲。

  紀凜伸手摸了摸它的頭,它還十分的享受,眯著眼,蹭了蹭他的手心,頗為親昵。

  紀凜臉上浮了一抹笑意,是了,她就如這貓兒一樣懶。

  “大寶~”沈嫣叫了聲,紀凜懷裡的貓兒卻不為所動,就只動了動耳朵,算是給她的回應,沈嫣氣笑了,“白養你了!”

  大寶揚起腦袋,衝著沈嫣喵了聲。

  紀凜揉了揉它的下巴,輕描淡寫道:“朕還不知,所賜的簪子能值一千兩銀子。”

  沈嫣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他這是知道了下午御花園裡的事:“皇上賜的,一萬兩也不嫌多。”

  她那臉上可不就寫著“恭維話”三個字。

  紀凜捏了下大寶的耳朵:“那簪子是內庭直接派人送過去的。”

  照顧皇上起居生活的內庭,還負責皇上臨幸妃子後的事,例如每次過夜後,都會派人送些賞賜之物,或者是奉皇上之命前去。

  這些沈嫣都清楚:“我看那齊貴人對簪子視若珍寶,如今摔壞了,怕是會難過上一陣。”

  覆在貓身上的手一頓,紀凜的眼神淡了下來:“皇后是想讓我去看看她?”

  雨露均沾啊,選秀過後都快半年了,內宮中一點動靜都沒有,他要是喜歡誰,多去一去也無妨。

  “皇上不是挺喜歡那個齊貴人。”

  “朕不喜歡。”

  沈嫣見他這副神色,難道她記錯了,不應該啊,木槿報上來的,上個月在齊貴人那兒就歇好幾晚,他要是不喜歡,去她那兒做什麼。

  想著想著,沈嫣操心上了:“皇上喜歡誰?”

  紀凜抬眸,看著她,神情瞧不出喜厭來,沈嫣關切,低低嗯了聲向他求證,紀凜捏住大寶的肉爪,仿佛是已經說盡了話那般,直接將話題給扭了過去:“明日,等朕下了朝,陪你過去。”

  聽他提起明日的事,沈嫣笑著婉拒:“皇上還有許多事要忙,明天我自己去就行。”

  紀凜的眼神一黯,很快閃了過去,恢復了平靜後道:“好,讓李福送你過去。”

  這回沈嫣沒有拒絕,轉頭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晚,她見他沒有走的意思,便道:“我讓紅鶯鋪床。”

  紀凜沒作聲,算是默認了要留下來。

  紅鶯很快就鋪好了內屋中的床榻,沈嫣起身,侍奉他脫下外衣,命人換了水,洗漱更衣,一刻鐘後,屋內的燈熄了,紅鶯悄悄退了出來。

  屋內,兩個人分塌而睡。

  皇上在永和宮就寢的晚上,沈嫣是睡不好的,有時還要陪他看奏摺到半夜,到了四更天就要服侍他起來上早朝,早朝過後,偶爾還要陪他用早膳。

  所以午後那一覺,對她而言格外重要。

  而現在早早歇下了,沈嫣還是睡不著,心裡一面疑惑著,今天怎麼沒去華陽宮,是不是和貴妃鬧不愉快了,一面又掛念著明天的日子。

  屋子裡安靜的很,翻身這樣的小動靜,隔壁床都能聽得見,紀凜也沒睡意,轉頭看去,半合的帷帳內,她時不時在翻身。

  他知道她每天都要喝安神湯,這一年裡,二哥出事之後,她鮮少有睡得好的時候。

  明日,是二哥的忌日。

  許久之後,那翻身的次數才漸漸少下去,直到不再有聲音傳來,昏暗中他看著她那方向,閉上了眼。

  ……

  夜已深,這時的華陽宮內卻是燈火通明。

  屋檐下,一女子穿的雍容華貴,臉上的妝容是入夜之後才細細描上去的,這陣仗就是為了迎接皇上。

  她此刻的臉色不太好看,尤其是在聽了宮人回稟之後,皇上留在了永和宮,已經就寢。

  侍奉在旁的宮女頗為不平:“娘娘,今天本就是皇上來您這兒的日子,她挑什麼時候不好,平日裡都不管事,偏挑了今天去御花園,分明是有意要引皇上去永和宮。”

  屋內走出來另一個宮女,聽她這麼說,低聲呵斥:“你胡說什麼!”

  春竹頗為氣憤:“本來就是,原本那正宮的位置都是娘娘的,要不是…”

  “住口!”

  白玉瀅甩手,凜了神色看著下跪的春竹:“皇后娘娘的事豈是你能隨意編排。”

  春竹垂著頭認錯:“奴婢失言,請娘娘責罰。”

  白玉瀅冷冷道:“自行去領罰二十鞭。”

  “是。”春竹忙起身,也不敢再多說半句,紅著眼眶朝後屋方向走去。

  “娘娘,春竹說錯話是不該,但她是一心向著您的。”夏堇上前扶住她,“夜已深,您該歇息了。”

  白玉瀅站著未動,視線望向乾清宮的方向,輕喃了句:“她怎麼會刻意做那些事呢。”

  可不論是否刻意,他都會去。

  第3章

  四更天皇上起來去早朝,沈嫣侍奉過後送他出門,沒有再回去休息,而是讓木槿她們將東西收拾好,等那些妃子過來請安後,出宮前往皇陵。

  到阜陽城外南郊皇陵時,太陽還未覆蓋,天尚早。

  靠著山的這一面,要到晌午時才能曬到,二皇子的墓,就在這邊。

  木槿她們將上貢的東西放好後退開到了台階下,沈嫣蹲下身子,親自倒了一杯酒放到墓碑前,抬起頭,怔怔的看著墓碑上的字,許久,嘆了聲:“一年了。”

  去年七月,太子外巡出事,掉下懸崖,找到的時候就只剩下半件血衣和一隻沾了血的鞋子,屍骨無存。

  接連找了兩個月得到是這樣的結果,先帝悲傷過度,病倒了,這時蓄謀已久的三皇子和四皇子起兵造反,半個月後,先帝駕崩,阜陽城四大家聯合太后擁護了當時的六皇子稱帝。

  那段時間,太子出意外,叛亂加國喪,阜陽城的上空陰鬱沉沉,新帝登基都沒能將它化開。

  直到國喪之後,新年來臨,才漸漸好轉。

  阜陽城的百姓走出來了,太后娘娘漸漸也走出了喪子之痛,可她卻走不出來。

  眼前的墳墓只個衣冠冢,僅埋著那半件血衣和鞋子,沈嫣起初怎麼都不肯相信他死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但後來,大哥帶兵在一個山洞內找到了還沒被野獸吃盡的內腑,那山洞內,找到了另外一隻鞋子,和一隻浸染了血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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