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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謠想了很久才想起,這個廣安伯喜好幼女,但廣安伯府好幾年前就已經敗落。

  “我狀告無路,反還遭受污衊,險些連科考的資格都被取消。那段晦暗的日子裡,幸好我遇到我的夫人。知我拮据,每日都要來買走我一副畫。見我鬱郁,每日寫信來逗我開心。”

  楚謠還是頭一次聽到他提起他的妻子,鄭國公府的一位小姐,雖是庶出,以門第來說,柳言白是攀了高枝的。

  “我原本以為,遇見她,娶到她,我一定是耗盡了三生的運氣。可隨著我殿試失利,不討聖上喜歡,被扔進國子監做個助教之後,她像是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與從前判若兩人,整日裡羞辱我……原來,我只是她一次失敗的‘奇貨可居’。”

  楚謠聽他講著,慢慢懂得他為何不再畫菩薩的原因:“所以,老師您就加入了天影?”

  “是,此刻回頭看,那時的我病的不輕。我恨世道,但我的痛苦,原來並不來源於世道。”柳言白仰頭看著星空,“江天嶼告訴我,雲兒是被謝煊派人擄走,送去廣安伯府的。而我夫人,也是被謝煊以她母親和親弟的性命,逼迫著她來羞辱我……”

  楚謠漸漸睜大了眼睛,道:“逼迫你入天影,認他做義父的手段?”

  “一方面吧。”柳言白頷首,“另一方面,他對江天嶼說,我的性格不像他,像謝埕比較多,他不喜歡,他想我像他……”

  楚謠在心中罵一聲“變態”。

  柳言白收回看向星空的視線時,見她氣的兩頰漲紅,彎唇笑道:“無所謂了阿謠,此事帶給我的喜悅,其實遠比苦澀更多,對我而言,稱得上是個好消息。”

  楚謠平復心情後,點點頭。這似乎真的是件好事,解開了柳言白不少心結。

  “夜深了,快回去歇著吧,省的大人待會兒出來找你。”

  “恩。老師也早些休息。”楚謠的確怕寇凜擔心,也不知自己能安慰柳言白什麼,扶著腿轉身。

  柳言白凝視著她的背影,唇角徐徐勾起。

  這的確是個好消息。

  家宅不寧,他常住國子監那陣子,發現楚家兄妹的秘密之後,便對楚謠多多留意了一些。

  這一留意不打緊,竟發現兩人甚有默契。

  為此,他心底常覺羞恥,不解自己為何會對自己的學生產生某種特殊的感情,不似知音之情,也不似男女之愛。

  而今豁然開朗,應是血親的緣故吧。

  *

  翌日一早,海船返航芽里堡,又過去將近一個月。

  四省聯軍的剿匪行動還在進行中,只不過海戰不會留下太多戰爭痕跡,一個大浪拍下去,梟雄英雄盡沉海底。

  抵達芽里堡後,柳言白改騎馬,帶著阿飛先行回京去了。

  而錦衣衛則需要去採買馬車和物品,楚謠不能入軍營,寇凜帶著她在驛站待了兩日,第三日日出時啟程回京。

  小河一干暗衛上岸之後,自然又隱去暗處,趕車的任務交給了段小江和袁少謹。

  驛站門口,楚修寧抽空來送送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楚謠朝他身後張望:“爹,哥哥沒來送我?”

  楚修寧攏了攏眉:“我從議事廳直接來的,他……”

  “來了。”寇凜倚著馬車站著,朝他們身後一指。

  楚簫牽著一匹馬走上前來,馬上掛著一個包袱。

  楚謠看他這身打扮:“哥,你是要跟我們一起回京麼?”

  “不是。”楚簫走到楚修寧身邊,“爹,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恩?”楚修寧隨著他走遠了點。

  楚簫欲言又止:“爹,您能不能不要拿我和虞清的婚事,來作為楚虞兩家的羈絆?”

  楚修寧淡淡看他:“虞清和你抱怨了?她不想嫁?”

  楚簫搖頭:“她想嫁給我,但她更想嫁給軍營。”

  楚修寧無語:“所以你這是再鬧脾氣?”

  “和她沒有關係,是我覺得,我還配不上她,不想娶她。”楚簫誠懇的看著他父親,“我還沒有找到我想走的路。”

  “你……”楚修寧的頭有些疼,他這個兒子,有時候奇奇怪怪的道理太多。

  “爹,我是認真的。”眼眸似一汪清泉,楚簫默默道,“這些日子,你們在商討戰事,我則每天都在思考,何時方能變得像你們一樣強。可是,就像射箭一樣,無論我怎樣刻苦練習,總是差一點。為了差的這麼一點,我虛度了無數大好光陰,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不如早早放棄……我會釀酒,我可以去開一間酒樓,我會煮茶,我也可以開一間茶樓。都是我所愛,我所喜,為何非得執著於做一個強者?”

  “我也從來不曾要求你做一個強者。”楚修寧靜靜聽他說,半響才回一句,“可你想清楚自己是想開酒樓,還是開茶樓了麼?或者,只是一時興起?”

  “我全都不確定。”楚簫搖搖頭,“所以我決定多走一走,看一看,以獲得更多的感悟。待我思考出自己因何而生,又當如何自處之後,或許我會開間書院,以我所悟,授業解惑,以您口中強大的‘思想’作為武器,自強,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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