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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昱澤坐在軟榻上,身著一件玄色龍紋直裰,腰間綁著一根蒼紫色獸紋玉帶,一雙深不可測的眼睛,此時透著說不出的威嚴來。

  見著楚昱澤震怒,郭氏臉上陡然多了幾分懼意,忙上前一步,跪下來請罪。

  “殿下恕罪,妾身一時失言了。”

  郭氏跪在地上,心裡卻是生出幾分委屈來,她說這些話,還不是為了殿下,為了整個東宮。

  “你進宮多年,孤瞧著你是個穩重的,不曾想卻也這般不知輕重,往後這宮中的事情,和王氏一塊兒商量著辦吧。”

  楚昱澤一句話,就讓郭氏慘白了臉色。

  她的身子晃了晃,眼淚忍不住湧上來。

  殿下這句話,是想讓王氏那個賤人更多的插手宮務了。

  “怎麼,沒聽到孤的話?”

  郭氏強忍著不甘,低聲道:“妹妹能幫妾身,自然再好不過,只是如今妹妹的身子不便,若是……”

  郭氏的話還沒說完,楚昱澤就說道:“無妨,左右也快要生了,等孩子生出來,再讓她幫著你。”

  楚昱澤說完話,又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郭氏這才鬆了一口氣。

  楚昱澤又說了幾句話,就起身離開了。

  “娘娘。”等殿下離開,孫嬤嬤見著自家娘娘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好半天都沒說話,不知在想著什麼。

  “娘娘,殿下只是一時生氣,娘娘可要寬心些。”

  “本宮早就預料到了,只是,本宮沒想到,殿下會這麼迫不及待,等不得要抬舉王氏那個賤人。”

  孫嬤嬤聽著,不知該如何接話,良久,才轉移話題道:“娘娘這會兒覺著,皇上出事,可與蔣嬪和二皇子有關?”

  郭氏看著孫嬤嬤,輕輕搖了搖頭:“是本宮心急了,你我能想到的,殿下哪裡會猜不出來。”

  “這事情,本宮縱是猜出來,也不該和殿下去說。”

  “這些日子,是本宮錯了,本宮太心急了。”

  ……

  “奴婢(奴才)給殿下請安。”

  這一日,秦姝才剛用了早膳,就聽到外頭一陣請安聲。

  秦姝聽到請安聲,正想走下軟榻,就見著楚昱澤從外頭進來,對著銀杏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銀杏聽了,忙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殿下怎麼過來了,可是出什麼事了?”秦姝瞧著楚昱澤的臉色,帶著幾分不安道。

  楚昱澤坐在軟榻上,看了秦姝一眼,才沉聲道:“昨晚,蔣嬪病重發瘋,將進宮探病的二皇子失手捅死了。”

  秦姝心中大驚,手裡端著的茶盞差點兒就掉到地上。

  ☆、第133章 雲泥之別

  二皇子死在生母蔣嬪的手中,這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皇上得知二皇子的事情,震怒之下以謀害皇嗣的罪名,株殺蔣氏滿門。

  沒有人知道,皇上這樣震怒,不僅僅是因為喪子之痛,更因為壽康宮的太后。

  壽康宮

  董嬤嬤伺候著太后喝了藥,又扶著她靠在了床上。

  “太后,可要奴婢傳太醫進來。”瞧著太后蒼白的臉色,董嬤嬤的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這些年,太后的歲數大了,時常病痛,昨個兒又因著二皇子的事情和皇上起了爭執。

  她伺候了太后多年,哪裡能不明白太后的心思。

  太后嘴上不說,心裡頭還是心疼皇上的。

  二皇子害了皇上,太后又豈會饒過他。能死在蔣嬪的手中,二皇子也不算委屈。

  可她這麼想,皇上卻體會不到太后的一片苦心。

  聽著董嬤嬤的話,太后搖了搖頭:“哀家的身子哀家知道,皇帝那裡怎麼樣了?”

  “太后,奴婢叫人打聽過了,說是只常公公在裡頭伺候著。”

  “那皇后和恭妃……”太后的話才剛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好半天才又開口道:“皇帝這,是嫌棄皇后和恭妃是哀家派去的。”

  “太后。”董嬤嬤想安慰太后,卻是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麼。

  二皇子是昭妃娘娘的兒子,如今二皇子死了,皇上自然會怨怪太后。

  瞧著董嬤嬤的神色,太后重重嘆了一口氣:“這幾日,皇帝可召見過太子?”

  董嬤嬤搖了搖頭,“皇上並未召見,只傳了旨意,讓殿下代理朝政之事。”

  殿下被冊立為太子有好些年了,如今皇上病重,二皇子也去了,其他的幾個皇子又還小,這江山社稷自然就落在了殿下的身上。

  殿下根基已穩,那些蔣家的朝臣也因著蔣氏一族被株連而看清了形勢。如今,隱隱躁動,想著法子和殿下拉扯上關係。只等著皇上駕崩,叩拜新君了。

  “哀家知道,因著那賤人的兒子,皇帝是在怨恨哀家。”

  殿內的氣氛突然就變得沉重起來,不等董嬤嬤開口,太后就揮了揮手:“下去吧,讓哀家一個人靜一靜。”

  董嬤嬤聽了,看了太后一眼,福了福身子,這轉身退出了殿外。

  剛走出殿外,就見著等在門口,身著一襲淡藍色衣裙的蕙姐兒,還有跟著她身後的薛嬤嬤。

  “怎麼伺候姐兒的,這麼熱的天還讓她站在這兒。”董嬤嬤瞪了一眼伺候的薛嬤嬤,沒好氣道。

  薛嬤嬤被她訓斥,臉上閃過一抹尷尬,想說什麼,卻在看到董嬤嬤眼中的那抹不屑時,全都咽了下去。

  “太后才剛睡下,帶姐兒回去吧,別中暑了。”董嬤嬤冷聲道。

  “是。”薛嬤嬤應了一聲,連忙帶著蕙姐兒回了屋裡。

  薛嬤嬤是太后身邊的人,自打蕙姐兒來了壽康宮,就是由她來照顧的。

  最初的時候,她便有幾分不願,畢竟,姐兒雖是殿下的長女,卻是不得殿下寵愛,性子也是個懦弱的。更別說,伺候小主子,哪裡能向伺候太后那樣時不時得那些個賞賜。

  自打上回沒看好蕙姐兒,讓姐兒失足落水,被太后杖責後,她在這壽康宮就愈發的沒有臉面了。

  這些年,太后時有病痛,自打皇上病重,太后的身子也愈發的不好了。

  若是能讓蕙姐兒回到太子妃跟前,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伺候了姐兒多年,想來太子妃也會念著她的好,讓她繼續照顧姐兒的。

  她想著讓姐兒去給太后請安,就是存著這心思。哪裡想,她是個精明的,可再精明也精明不過董嬤嬤去。

  想來,董嬤嬤已經瞧出了她的心思。

  薛嬤嬤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站在那裡的姐兒,眼中又閃過一抹算計。

  東宮

  正院

  自打上一回被楚昱澤訓斥,郭氏就深刻檢討了自己,知道自己這些日子太過心急,在殿下面前失了分寸。

  如今,郭氏早已恢復了平日裡沉穩,處理起後宅的事情更是比以往的時候大度了幾分。

  郭氏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一盞茶,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孫嬤嬤掀起帘子從外頭進來,走到郭氏跟前小聲說了幾句話。

  郭氏聽著她的話,面色微微變了變。

  “此事可當真?”

  孫嬤嬤瞧著自家娘娘的神色,忙回道:“是姐兒跟前伺候的薛嬤嬤傳出來的消息,這些年太后身子本就不好,又碰上皇上出了這樣的事情,老奴覺著,娘娘還是早些將姐兒接過來比較好。”

  孫嬤嬤的伺候了郭氏多年,最是了解郭氏的心思,這些年自家娘娘不是沒有動過心思將姐兒接到自己身邊,只是怕失去太后的恩寵,才遲遲不肯將姐兒接回來。

  可如今殿下的儲君之位已穩,殿下若是登基,娘娘就是名正言順的皇后娘娘了,哪裡還需要讓姐兒受著那些委屈。

  她知道,娘娘心裡頭還是覺著委屈了姐兒,覺著自己這個當母親的沒有盡到當母親的責任。

  “本宮也想將姐兒接回來,可是太后……”郭氏的話音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遲疑:“本宮知道,殿下平日裡很是敬著太后。”

  孫嬤嬤聽了,緩緩勸道:“娘娘,老奴說句不該說的話,姐兒到底是殿下的嫡女,總該早些接到娘娘身邊,如此也能和殿下親近幾分。”

  “姐兒今年已經十二歲了,娘娘也該替姐兒早些打算了。”

  一個不得寵的公主,縱是生母貴為皇后,也算不得是有福氣的。

  就是娘娘自己,若是能有個得殿下疼愛的公主,恩寵也能穩固幾分。

  姐兒是娘娘嫡出的女兒,只要將她接過來,殿下哪裡會不疼她。

  孫嬤嬤的話,說到了郭氏的心坎兒里。

  “娘娘,再不讓姐兒和殿下相處,怕就遲了。”說這話的時候,孫嬤嬤面上帶了幾分凝重。

  郭氏一怔,神色有些複雜,良久才看了站在面前的孫嬤嬤一眼。

  “你說得對,再晚就來不及了。”到底,只有蕙姐兒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安哥兒再怎麼,也是常氏的兒子。

  她總不能養著別人的兒子,卻是委屈了自己的親生女兒。

  她不是個心狠的,這些年對蕙姐兒心裡也不是沒有愧疚,如今殿下眼瞧著就要登上皇位了,她如何還能委屈自己的女兒。

  更何況,姐兒若是能得到殿下的疼愛,對她來說,也是一分助力。

  郭氏坐在軟榻上,拿起茶盞抿了幾口,才擱在了桌上。

  “告訴薛嬤嬤,讓她放心,本宮會儘快將姐兒接回來。”

  孫嬤嬤聽了,應了一聲,心裡也是鬆了一口氣,娘娘這一回,終於是想通了。

  正說著,就聽到外頭一陣腳步聲,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韓淑女在外頭求見。”

  郭氏一愣,沒有想到這個時候韓氏會過來。

  郭氏想了想,看著那宮女道:“讓她進來吧。”

  “是。”那宮女應了一聲,轉身就退了出去,很快就領著韓氏走了進來。

  韓氏復寵,氣色更是好了幾分,身上穿著的是她幾日前賞賜的縷金挑線紗裙,頭上插了一支白玉簪子,舉止投足間帶著一股子說不出靈動氣質。

  瞧著韓氏這模樣,郭氏眉梢微動,瞧著韓氏的目光里多了幾分審視。

  “婢妾給娘娘請安。”韓氏緩步上前,恭敬的福了福身子。

  郭氏面帶微笑,開口道:“起來吧。”

  聽著郭氏的話,韓氏微微一笑,站起身來。

  “今個兒怎麼過來了?”

  韓氏聽了這話,莞爾一笑,道:“昨個兒殿下去婢妾那裡,殿下說這幾日娘娘宮務繁忙,讓婢妾過來陪著娘娘,也好替娘娘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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