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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是想要告訴她,她肯幫襯著她是她的一點兒心意,卻不代表她有這個義務。
葛氏想著,苦笑了一下,她到底,是低估了秦氏。
她雖是個心善的,卻並不會一味的好心。
“主子可疼的厲害?”見著自家主子臉上的表情,如芯連忙道。
葛氏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卻是問道:“你說,秦選侍可是真心幫我?”
聽著自家主子這麼問,如芯眼中閃過一抹詫異,半晌才開口道:“主子別多想,秦選侍得殿下恩寵,主子這些日子時常過去坐一坐,那起子奴才可不是老實多了。”
如芯只是一個宮女,眼中看到的只是這些日子在東宮的處境好些了,並不會想到更深處。
葛氏聞言心裡頭嘆了一口氣,並沒有再說話。
……
銀杏從葛氏那裡回來,就將葛氏受傷的樣子說給了秦姝聽。
說到最後,才有些不滿的說道:“這葛氏也太不知足了,奴婢一個人過去便也罷了,還想著讓主子親自過去看她。”
銀杏在宮中多年,哪裡看不出葛氏的心思,方才葛氏言語間雖然處處透著客氣,可眼底那抹掩飾不住的失望,可逃不過她的眼睛。
秦姝正喝著茶,聽到銀杏這麼說,微微笑了笑。
“所以,我才讓你一人過去。”
這些日子葛氏時常過來陪她說話,她也就慢慢了解了葛氏的性子,瞧著是個安分恭順的,可骨子裡,怕是藏著很大的野心。
這樣的人,但凡嘗到一些甜頭,就會想得到更多。
她就是要提醒她,她雖然礙著恭妃娘娘肯幫襯著她一些,卻並不意味著,她要幫她到底。
讓她日子過的好些,不受奴才們欺負,她能做到。
可若是再多,就不是她能管的了。
聽著秦姝的話,銀杏才明白過來,看了坐在軟榻上的秦姝一眼,滿是佩服的說道:“主子好心思。”
秦姝笑了笑,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這邊,秦姝才和銀杏說完話,那邊剛回到東宮的楚昱澤聽到葛氏的事情之後,立時鐵青著臉將手中的茶盞狠狠摔在了地上。
郭氏雖然料到殿下會生氣,卻也沒想到殿下會生這麼大的氣。
葛氏雖然是恭妃娘娘指進東宮的,可到底不過是個通房的宮女,哪裡值得殿下生這麼大的氣。
郭氏跪在地上,心裡只覺著有些詫異。
“姚氏品行不端,往後就只做個通房吧。”楚昱澤陰沉著臉,開口道。
郭氏這會兒回過神來,聽到楚昱澤的話後立即應道:“是,姚氏性子狂妄,是當不得正經的主子。等她傷好後,妾身便叫個嬤嬤過來,好好的磨一磨她的性子。”
楚昱澤點了點頭,朝著郭氏抬了抬手,示意她起身。
郭氏悄悄鬆了一口氣,雖然舍了一個姚氏,但好在殿下沒有因此而怪罪她。
郭氏朝站在那裡的孫嬤嬤使了個眼色,很快就有宮女進來將碎了一地的茶盞全都收拾乾淨,重新倒了一盞茶。
郭氏從孫嬤嬤的手中接過茶盞,緩步上前遞到了楚昱澤的面前。
“外頭天熱,殿下喝杯茶潤潤嗓子。”
楚昱澤看了她一眼,才將茶盞接了過去。
“都是妾身管教不嚴,往後妾身定好好的管理後院,不讓殿下憂心。”
即便殿下不怪罪,她身為太子妃怎麼都要開口請罪,誰讓她身為太子妃,而東宮上上下下都知道姚氏是她的人呢?
聽著郭氏的話,楚昱澤只“嗯”了一聲,就喝起茶了。
郭氏站在那裡,心裡早就將姚氏恨到了極點,卻也知道姚氏往後怕是不中用了。
一個從淑女的位份上降成通房的,這東宮裡也只有姚氏一個了。
她往後,還能有什麼出路?
楚昱澤喝了半盞茶,就起身去了書房。
姚氏被貶為通房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東宮,後院的女人們聽了,心裡頭自是高興。
姚氏雖不得恩寵,卻好歹也是個淑女的身份,眾人還是羨慕多一些。
可如今被貶為通房,怕是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怎麼能不讓人打心底里高興?
不知道,姚氏若是聽到這消息,會不會氣暈過去呢?
這邊,姚氏才得了消息,臉色登時就變得慘白,整個人跪在那裡,身子都在不停的顫抖著。
“不,這不是真的,我要去見殿下。”姚氏回過神來,滿是驚恐的叫道。
她從來沒有想過,殿下會這樣心狠,短短一句話就將她打入了地獄。
若用一個詞來形容姚氏的心情,那就是恐懼。
她不知道,若是自己真的和葛氏一樣成了一個上不得台面的通房,那往後,日子該怎麼過。
她在宮中多年,最是知道沒有地位又沒有恩寵的女人會落到什麼樣的下場。
姚氏大聲叫著,不顧身邊宮女的阻攔想要站起身來。
“奴才勸主子就別折騰了,這樣折騰下去,只會讓自己難看。”前來傳話的是楚昱澤身邊的一個小太監,見著姚氏這樣的架勢,眼中只閃過一抹不屑。
聽著那小太監的話,郭氏心裡氣到不行,想都沒想,就厲聲道:“放肆,你個奴才也敢對我說這樣放肆!”
“主子別忘了,您如今的身份。”那小太監眼中露出一抹鄙夷的目光,“得了,奴才的話也傳到了,主子就快些收拾吧,這間屋子,可不是主子您能住的。”
那小太監說著,眼睛四處環視了一下。
這姚氏雖然只是個小小的淑女,可屋子收拾的倒也別致。
只可惜,這麼好的屋子,往後怕是住不上了。
小太監說完,轉身就朝外頭走去,只留下姚氏一人,帶著一臉絕望跪在地上。
“主子。”姚氏的貼身宮女巧兒上前,想要扶她起身,卻被她一把推了開來。
“賤婢,都是你這個賤婢不中用,不然我哪裡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姚氏盛怒之下,只覺著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這個貼身宮女不中用,沒能及時勸阻她。
不然,她怎麼會命人杖責了葛氏,得罪了太子妃,還惹得殿下生氣,將她貶為了通房。
通房?那只比奴才高一些,地位有些時候還比不過一個體面的宮女。
姚氏本就身上有傷,如今又受了這麼大的刺激,承受不住一下子就暈倒了。
宮女巧兒見著她暈倒,卻只動作粗魯的將她弄到了床上,沒有去回稟太子妃請太醫。
姚氏性子不好,對她這個貼身的宮女也是動輒打罵,如今都被貶為了通房,她自然不會和之前一樣盡心伺候著。
若有可能,還是儘早的尋個出路,去伺候別的主子。
不然,跟著姚氏,這輩子怕都沒有出路了。
她雖然是個宮女,也知道自己的本分,卻也想吃的好穿得暖,有銀子收。
可如今姚氏被貶為了通房,她往後怕只有受罪的份兒。
既然這樣,不如伺候別的主子去,一個通房哪裡配得上使喚她。
郭氏在屋子裡坐著,有宮女進來回稟:“娘娘,姚氏暈倒了。”
聽著宮女的話,郭氏只皺了皺眉頭,淡淡道:“暈倒了更好,你去派幾個奴才給她挪了屋子,她一個通房,哪裡享用的了那麼大的屋子。”
若說之前郭氏只是覺著姚氏蠢笨,不中用,那這會兒卻是將姚氏恨到了骨子裡。
方才殿下震怒,雖然嘴裡沒說什麼,心裡怕也怪上了她這個太子妃。
早知道這樣,這姚氏她早就處置了,哪裡能留到現在。
聽著郭氏的話,那宮女忙應了一聲。
“出去吧。”
“是。”
那宮女出去後,孫嬤嬤走到郭氏跟前,道:“娘娘,姚氏落到這樣的下場,也是她太張狂的緣故。”
一個小小的淑女,卻是處處樹敵,又不得殿下恩寵,落得這樣的境地,是遲早的事情。
郭氏聽著,點了點頭,拿起手中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孫嬤嬤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郭氏喝了幾口茶,看了她一眼,開口道:“有什麼話,就說吧。”
孫嬤嬤聽了,遲疑了一下,才小聲道:“老奴覺著,娘娘是不是該去景儀宮一趟。”
孫嬤嬤說完,小心翼翼的看了郭氏一眼,生怕惹得她生氣。
這話,自打殿下離開後,她就一直在心裡頭琢磨了。
殿下生了那麼大的氣,哪裡會是因為一個葛氏,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葛氏是伺候過恭妃娘娘的。
姚氏命人杖責了葛氏,就是打了恭妃娘娘的臉面。
如此,才惹得殿下這般震怒。
聽著孫嬤嬤的話,郭氏思忖了一會兒,卻是搖了搖頭。
她知道孫嬤嬤的心思,只是,她這一去,怕是會將鳳鸞宮的那一位得罪深了。
郭氏不是不知道有了王才人的存在,皇后就不會真心對她。可是,和恭妃娘娘相比,她還是覺著得到皇后的認可更重要些。
不管怎樣,殿下看重的都是皇后這個嫡母,等到日後殿下登上皇位,享有太后之尊的也是鳳鸞宮的那位娘娘。
得罪了皇后,她這個太子妃怕是日子不好過。
郭氏想著,重重嘆了一口氣。
“恭妃娘娘性子好,自是能體諒本宮的難處。”
她這話,就是拒絕了孫嬤嬤的提議。
孫嬤嬤眼底微微閃過一抹什麼,張了張嘴想要開口,卻到底沒說什麼。
自家娘娘的性子她最是知道了,既然已經有了主意,她怎麼勸娘娘怕也聽不進去。
只是,她不說,並不代表她覺著娘娘的主意是對的。
皇后是殿下的嫡母沒錯,可恭妃娘娘卻是殿下的生母,娘娘做得太明顯,難保殿下心裡頭不會怪罪。
郭氏喝了一口茶,突然開口道:“明日,嬤嬤陪著本宮去給太后請安吧,太后也好些日子沒見著蕙姐兒了。”
孫嬤嬤伺候了郭氏多年,哪裡能不明白她的心思。
這些日子,太后都沒派人來接蕙姐兒回去,娘娘心裡頭早就沉不住氣了。
“老奴聽說,康平公主的女兒如月郡主也住在壽康宮,娘娘是不是過些日子再去。”孫嬤嬤想了想,提醒道。
孫嬤嬤這話,分明是在說太后不派人過來,定是因為如月郡主,娘娘明日過去,倒不如等康平公主回了南邊兒,再帶著蕙姐兒過去。
那樣,興許會妥當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