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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氏,才開口道:“此事,太子可有參與其中?”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的目光瑟縮了一下,她若說沒有,連自己也是不會信的,雖然,這些事情,太子一個字都沒和她透過。
這些年,太子也有了氣候,很多事情,不是她能夠做主的了。
可那又怎樣,即便不是太子,旁人也只當是太子做的。
皇上這樣想,朝臣們也會這樣想。
這道理,太子不會不知道。
所以,是與不是,又有什麼區別?
見她不說話,太后也微微嘆了一口氣:“皇帝是個偏心的,太子的日子也不好過。”
王氏聽著,嘴上卻不能說什麼,皇上是太后的兒子,偏不偏心的只有太后能說,旁人豈敢隨意議論。
“算了,傳哀家懿旨,貴妃蔣氏處事不當,命其在院中思過,無哀家懿旨,不得出宮門半步。”
“皇后,哀家這樣處置,你覺著可好?”太后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王氏,開口問道。
王氏福了福身子,當即道:“太后的處置,自然是極好的。”她遲疑了一下,才說道:“只是,皇上那裡……”
“放心,皇帝眼裡還是有哀家的。”
“是。”聽太后這樣說,王氏低聲應道。
“哀家聽說,皇帝給太子又指了兩個人伺候?”太后突然轉移了話題,開口問道。
“是,新指的才人是臣妾娘家的侄女,皇上瞧著太子身邊伺候的人少,又指了一個姓秦的淑女過去。”
“嗯”太后點了點頭,“既是你的侄女,就多提點些,別到時候出了什麼岔子。”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忙福了福身子,應下了。
她知道自家侄女的事情太后必是清楚的,今日這樣問,想來是有別的話要說。
王氏才剛想著,就聽太后說道:“恭妃病了有些日子了,可有起色了?”
聽著太后的話,王氏的心裡頭咯噔一下,連忙道:“回太后的話,臣妾已經問過太醫了,太醫說了,恭妃只是受了些風寒,自個兒身子又弱,所以才拖了這麼長時間。”
“只要好生調養著,哪裡還有不好的。”
太后點了點頭,意味深長地說道:“既然有起色了,就讓太子妃抽空去請個安,婆媳二人見了面,總是有話要說的,皇后你覺著哀家這主意可好?”
王氏心裡頭雖然有些不自在,可哪裡敢說半個不字。
到底,太子是從恭妃的肚子裡出來的,她這個嫡母,再怎麼也比不過恭妃這個生母。
聽著王氏的話,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嗯,你既然也覺著好,哀家也就放心了。”
……
太后的懿旨如同一道雷劈在了蔣貴妃的頭頂,臉上的最後一絲血色都褪盡了。
皇上看了她一眼,命人扶著她起來。
“既然是母后的懿旨,你就在自個兒宮裡閉門思過吧。”
“皇上……”蔣貴妃猛地抬起頭來,眼睛裡露出一抹震驚。
“你家主子病著,好生照顧著。”皇上留下一句話,就徑直走出了殿外。
“皇上!”
☆、第11章 禁足
“皇上!”蔣貴妃沒有想到這一回太后會對她出手,更沒想到,皇上竟然沒有替她說一句話。
蔣貴妃跪在地上,雙手緊緊握著,她死死咬著嘴唇,眼睛裡上過一抹憤恨。
“娘娘。”皇上一走,殿內伺候的宮女太監全都忙不迭的走了出去,一來怕自家娘娘遷怒到自己身上,二來心中知道自家娘娘最不喜旁人見到她這副樣子。所以殿內只留下吳嬤嬤一個人。
蔣貴妃看了一眼蹲在面前的吳嬤嬤,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袖子。
“嬤嬤,皇上變了。”這些年,比這更過分的事情她也做過,後宮裡的那些個妃嬪,只要是位份稍低一些的,生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情。
可這一回,皇上卻是默許了太后的處置。
蔣貴妃的眼睛裡帶著一抹不安,這種不安一出現就無限地放大,讓她感到一種隱隱的恐懼。
聽著她的話,吳嬤嬤輕輕嘆了一口氣,嘴裡卻是勸著:“娘娘別多心,太后畢竟是皇上的生母,皇上又豈能因為娘娘駁了太后的顏面。”
吳嬤嬤沒有說的是,更何況,太后可不是一句吩咐,而是下了懿旨。
皇上和太后之間雖然有些嫌隙,可皇上到底還是個孝順的。今日若是換了旁人,怕就不單單只是禁足這麼簡單了。
蔣貴妃聽了,心下稍定,任由吳嬤嬤扶著起身。
她呆呆地立在殿內,心中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一時覺著皇上違背了當日的諾言,一時又覺著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過分了。
那日,在命人杖斃蘇昭儀的時候,她也曾有那麼一瞬間的猶豫,可只要一想到皇上接二連三的召蘇昭儀侍寢,她心底的嫉妒和酸澀就控制不住的湧上來。
左右不過是個昭儀,死了也是白死。
可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境地,京城裡流言蜚語頃刻就傳了開來。說她蔣貴妃跋扈狠辣,說她硬生生的斷送了蘇昭儀的性命。
正想著,突然就聽到一陣腳步聲。
宮女紫書從殿外進來,走到蔣貴妃身邊,小聲道:“奴婢派人打聽過了,說是皇后娘娘方才去了壽康宮。”
紫書說完,就低著頭站在那裡,連大氣都不敢出。
蔣貴妃臉色一沉,猛地將桌上的茶盞全都摔在地上,茶水四濺。
“王氏,本宮倒是低估了她!”
蔣貴妃直呼皇后王氏,本是犯了忌諱,可站在那裡的吳嬤嬤和紫書臉上卻沒有一丁點兒的詫異,顯然是聽多了也就覺著自然了。
“她再怎麼費心,太子也不是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
這些年,蔣貴妃獨寵後宮,自然不把身為皇后的王氏放在眼中。可只要王氏一天是皇后,她就一天得屈居她之下。
可想而知,蔣貴妃多想除之而後快。只可惜,她謀算了這些年,都比不上王氏身後的王家,王家有從龍之功,深得先帝倚重,哪怕是皇上都要忌憚幾分。
所以,這些年,她費勁了心思,都沒能除去王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王氏為皇長子謀劃,看著皇長子一步一步坐上了太子的寶座。
蔣貴妃想著,眼睛都有些猩紅起來。
總有一天,她會取代王氏的位置,讓她的兒子順理成章的成為嫡子。
吳嬤嬤站在那裡,看著自家娘娘臉上的神色,就清楚她在想什麼了。
可為今之計,最重要的,就是想法子,儘早解了這禁足。
太后懿旨,只說是閉門思過,並沒有說是多長時間。這就代表著,太后這一回是真的想要處置自家娘娘。
這後宮裡,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就和那嬌艷的花兒一樣,換了一茬又一茬。
娘娘倘若幾個月都不能見皇上,皇上還不知又寵上了哪個,宮裡頭,像蘇昭儀這般貌美的女人多得是。萬一皇上上了心,那自家娘娘的處境可就不好了。
吳嬤嬤想著,就將這話說了出來。
“也不知太后打算禁足娘娘多久,咱們可得想想法子,早些解了禁足。”
吳嬤嬤的心思自然也是蔣貴妃的心思,可獨寵了這些年,她才突然發現,自己能靠的只有皇上一個人,她唯一能仰仗的就是皇上的寵愛。
就如現在,皇上不幫她,她就想不出別的出路。
想著這些,蔣貴妃覺著後背滲出一抹濃濃的寒意。她在宮中獨寵後宮,卻隨時都有可能從雲端墜入泥潭。
“娘娘,您怎麼了?”見自家娘娘呆愣在那裡半天都不說話,吳嬤嬤忙開口問道。
蔣貴妃看了站在那裡的吳嬤嬤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去給本宮拿些紙來。”
“娘娘是想?”吳嬤嬤的話還沒說完,就立時明白了自家娘娘的意思。
娘娘這法子倒是可行,皇上若是個念舊情的,看了娘娘寫的字,定然能想到娘娘平日裡的好。
只是,這樣一來,就將壽康宮的太后娘娘得罪深了。這往後的事情,可就……
吳嬤嬤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是咽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即便是說了,娘娘這會兒也聽不進去,反倒是惹得娘娘生氣。
罷了,走一步算一步,若是皇上能原諒娘娘,事情也算是有個轉機。
蔣貴妃被太后的一道懿旨禁足在了自己的宮殿,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這消息就傳遍了整個後宮。
眾人詫異的同時,心裡頭也隱隱有些快意。
蔣貴妃平日裡跋扈,仗著皇上的恩寵誰都不放在眼中。今日能因為嫉妒就杖斃了蘇昭儀,明日興許死在她杖下就是自個兒了。
所以,蔣貴妃被禁足,後宮裡除了那幾個平日裡巴結和奉承的,其餘的人都是樂得看蔣貴妃的笑話。
蔣貴妃被禁足的消息也很快就傳到了秦姝的耳朵里,秦姝聽了,雖詫異了一下,卻立時就恢復了平靜。
她深知,後宮的女人得寵與失寵不過是一線之間。
今日得寵,明日不一定還能得寵。
蔣貴妃這些年雖然獨寵後宮,可誰又敢保證皇上能一輩子寵著她呢?
這不,太后的懿旨一下,皇上可是連求情都沒有,直接就將蔣貴妃禁足了。
畢竟,人家才是母子,而蔣貴妃,說得不好聽些不過是個得寵的妾室,若輪夫妻之情,怕還輪不到她。
“這倒好,貴妃娘娘平日裡狠辣,如今……”紅蕊忍不住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秦姝打斷了。
“好了,貴妃娘娘的事情哪裡是你我能議論的,別傳到旁人耳朵里,還以為東宮的人都不懂規矩。”
自從進了宮,秦姝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生怕一著不慎,連自己的性命都賠了進去。
所以,她是不允許身邊的奴婢這般口無遮攔的。
紅蕊這丫頭,性子也太急躁了些。
秦姝看了站在那裡的紅蕊一眼,眼睛裡閃過一抹隱隱的不快。
紅蕊倒也是個識眼色的,見她不喜,連忙跪下來請罪。
“主子恕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再也不敢了。”
秦姝看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盞輕輕抿了一口,這才道:“好了,知道錯了往後就改了,我這人性子雖好,卻也容不得沒有規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