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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恭妃生病應該是假的,不然,太子這個當兒子的不會一點兒都不著急。

  而此事,分明和王佩徽有關,王才人,皇后,恭妃,想著想著,秦姝覺著自己有些想明白了。

  太子是恭妃的親兒子,按說恭妃便是王佩徽正兒八經的婆婆,可偏偏恭妃上頭還有皇后,而王佩徽恰恰又是皇后的親侄女,更重要的,是皇后身邊至今沒有嫡子,往後也可以想見是不會有了,所以皇后對太子很好,好到讓自己的親侄女當了太子的妾室。

  秦姝托著下巴,看著桌子上雕刻著的花紋兀自出神,直到宮女叫了一聲,這才抬起頭來。

  “主子。”紅蕊將一杯茶放到她的手邊,小聲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麼心事?”

  秦姝搖了搖頭,接過茶來喝了一口,暗暗思索了一下才說道:“方才去給太子妃請安,聽說明日太子妃要帶著王才人去給皇后請安,倒真是體面。”

  像秦姝這樣的身份,是沒有資格去給皇后請安的,所以若是能去,便是一種體面了。

  當奴婢的,慣會琢磨主子的心思,聽著這話,紅蕊便說道:“主子也別太難過了,等過些時日求了太子妃,說不定太子妃也會帶著主子去的。不管怎麼說,主子是皇上親自下旨指進來的,與旁人總是不一樣的。”

  聽著紅蕊的話,秦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她怎麼聽出一種慫恿的味道。

  她一個小小的淑女,即便是皇上親自指進來的,去求太子妃這樣的事情,她真沒覺著自己有那麼大的臉。

  見秦姝不說話,紅蕊連忙道:“再說了,今日太子妃將主子叫過去,說了那麼多話,哪個看不出來是看重主子,主子您說呢?”

  秦姝想了想,面上有些意動,衝著紅蕊微微一笑:“好了,我餓了,去瞧瞧銀杏做好點心沒,做好了就送過來。”

  紅蕊應了一聲,這才轉身退了出去。

  秦姝看著她的背影,臉色卻是慢慢沉了下來。

  這紅蕊,是個不安好心的,她應該不是太子妃的人,那她會是誰的人?王才人和她同時進的東宮,不會是她,姓葛的那個通房想來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也不會是她。

  剩下的,就只有常選侍還有那個姚淑女了。

  秦姝想著,慢慢地將茶盞中的茶水飲盡。

  ☆、第5章 銀杏

  第二天秦姝才剛起身,就從紅蕊的口中聽說太子妃帶著王才人一早就去給皇后請安了。

  聽到這話的時候,秦姝淡淡揚了揚眉:“王才人是皇后的親侄女,自然更得太子妃看重些。”

  秦姝的話音剛落,紅蕊的眼中就多了一絲詫異之色,瞧著秦姝的面上當真沒有一絲的嫉妒,忍不住道:“主子不是說……?”

  呵,秦姝在心裡頭輕嘲一聲,反問道:“說什麼?你家主子我一個小小的淑女,若不安分些,殿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紅蕊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見銀杏提著一個食盒從外頭走了進來,走到桌前,小心翼翼的將一碗蓮子羹,一碟子小菜和一籠鮮肉小籠包擺在桌上。

  秦姝看著她笑了笑,這才走到桌前坐下。

  看著這一幕紅蕊哪裡還不明白,主子今日為何突然變了主意。

  昨晚,可是銀杏這丫頭在房中守夜的,若不是她和主子說了什麼,主子好端端的怎麼會說那樣的話。

  “若不安分,殿下怪罪下來怎麼辦?”

  紅蕊的腦子裡重複著這句話,突然就覺著後背一涼,主子這話,是不是專門對她說的?

  秦姝喝了幾口粥,抬頭看了一眼愣愣站在那裡分明有些不安的紅蕊,沒有說話。

  直到用完飯,才開口吩咐道:“愣著做什麼,出去做事吧。”

  紅蕊低低應了一聲,這才轉身出去。

  秦姝放下手裡的茶盞,轉頭朝銀杏吩咐道:“往後我近身的事情,還是你來做吧,紅蕊那丫頭性子急躁了些。”

  這話說出來,銀杏哪裡還能聽不明白,心裡雖然詫異,卻立刻就跪在地上,恭敬地道:“是,奴婢一定好好伺候主子。”

  秦姝笑了笑,伸手將銀杏拉了起來:“不說了,將這些收拾了吧。”

  銀杏點了點頭,十分利索的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收拾了。

  秦姝坐在軟榻上,手裡拿著棋子自個兒和自個兒下棋,腦子裡卻是想著昨晚的事情。

  在她刻意表露出想要去求太子妃讓她帶著去給皇后請安的時候,銀杏竟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主子不可!”

  秦姝臉色一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說下去。

  銀杏咬了咬嘴唇,遲疑了一下然後才開口道:“奴婢斗膽直言,主子只是太子身邊一個小小的淑女,若冒然去求,必定會惹得太子妃不快。即便太子妃不怪罪真應了主子的請求,到時候主子在東宮的處境可就……”

  銀杏沒有將話說完,意思卻是明白不過的。

  秦姝的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銀杏身上,忍不住開口問道:“你說這話,也不怕我怪罪你?”

  “奴婢怕。”

  “那為什麼還要說?”

  好半晌,秦姝才聽銀杏開口說道:“奴婢若得罪了主子,也不過是被主子責罰,可主子倘若真做了此事,太子妃和太子殿下怪罪下來,奴婢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人怕是逃不過一死。”

  秦姝有些呆愣,顯然沒有料到她會說得這麼直接。

  不過,這番話,倒是實在的很。

  秦姝審視了她片刻,揚了揚眉道:“你放心吧,這種蠢事你家主子怎麼會做。”

  銀杏神色複雜,明顯已經回味過來秦姝是在試探她,沒等她開口,秦姝就隨口問道:“你在宮裡多少年了?”

  銀杏看了她一眼,這才慢慢道:“奴婢十三歲進宮,如今已經六年了。”

  秦姝笑道:“起來吧,將宮裡的事情都和我說說。”

  於是乎,秦姝就知道了一些她原先根本就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恭妃娘娘雖然是太子的生母,卻一直都不得皇上待見。之前太子還是皇長子的時候,恭妃宮裡的用度經常被人剋扣,連底下的奴才們也陰奉陽違。這一切都是因為恭妃娘娘原先是慈安太后身邊的宮女,而皇上登基之初,是由慈安太后把持朝政的,所以,這對母子之間,是有些嫌隙的,連帶著恭妃這麼多年受盡了冷落。

  比如,之前皇上立太子根本就是迫於眾朝臣的壓力,皇上中意的太子人選其實是二皇子,還曾想過將太子和二皇子一同封王。封太子後,對太子也不甚看重。宮裡頭上上下下都知道,皇上不喜太子,太子隨時都有可能被廢。

  手中的一顆棋子不小心落在棋盤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秦姝這才回過神來。

  秦姝嘆了一口氣,伸手將棋子撿起來。哎,果然老天發善心也不是那麼好發的,雖然進了東宮,可自己這處境實在是好不到哪裡去。

  鳳鸞宮

  太子妃領著王佩徽去了鳳鸞宮,才到了門口,皇后身邊的孫嬤嬤就迎了出來。

  “娘娘早就等著了,太子妃快些進去吧。”

  郭氏點了點頭,眼睛裡帶著笑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王佩徽,這才走了進去。

  皇后身著一襲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衣,頭上插著一支九尾鳳簪,如此裝扮,瞧著格外的貴氣。

  郭氏看在眼中,眼中不免多了幾分諷刺。

  皇后平日裡不喜張揚,今個兒倒是刻意裝扮過了,看來對自家這侄女是打心眼兒里看重。

  郭氏心裡想著,上前幾步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妾身給母后請安。”

  皇后看了她一眼,眼睛裡帶著一絲笑意:“起來吧,回回都這麼多禮,可見在你心裡本宮是個厲害的。”

  皇后的話音剛落,郭氏就莞爾一笑,連忙道:“母后可是冤枉妾身了,這規矩原本就是孝道,若是妾身連這都做不好,別說自己心裡不好受,連殿下那裡都會怪罪妾身的。”

  郭氏這話,分明是挑著皇后愛聽的講。本是說她守著規矩,可話一轉,重點就指在了太子殿下的孝道上。

  在宮裡呆了這麼多年,郭氏自然知道什麼話是最好的。

  果然,聽了郭氏的話後,皇后臉上的笑意愈發的多了起來,柔聲道:“本宮知道太子是個孝順的。”

  說完這話,皇后又看了一眼站在郭氏身後的自家侄女,臉上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

  這個時候,早有宮女拿了個蒲團過來放在地上。王佩徽這才上前,規規矩矩的跪下來行了個大禮。

  “妾身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眼睛裡帶著笑意,轉頭看了身旁的孫嬤嬤一眼,轉眼間孫嬤嬤就拿來了一個做工精緻的檀木盒子,盒子打開,裡頭放著一隻紅玉手鐲。

  看著這鐲子,郭氏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鐲子她自然知道,是皇后的心愛之物,而且還是她當年得寵的時候皇上賞賜給她的,這鐲子,皇后日日都戴著,只是前些日子不知為何就不戴了。

  原來,是想著給自個兒的親侄女。

  “這是本宮剛進宮的時候皇上賞賜的,跟了本宮也這麼多年了,今天就賞賜給你。”說著,親自給王佩徽戴著了手腕上。

  王佩徽的手腕雪白,被這紅玉的鐲子一襯,愈發的好看了,當下忍不住歡喜道:“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伸手將王佩徽拉了起來,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太子妃柔說道:“別站著了,都坐下陪本宮說會兒話吧。”

  郭氏謝過,這才坐了下來。

  ……

  怡景宮

  宮女知春端著一碗藥進來,見著自家娘娘愣愣地坐在桌前,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今個兒太子妃帶著王才人去給皇后請安,娘娘心裡頭怎麼會好受。

  皇后雖然待娘娘親近,可再親近,也有自己的私心。

  “主子 ,藥熬好了。”知春低聲道。

  恭妃回過神來,端起桌上的藥碗幾口喝盡:“這麼多年,本宮提心弔膽,沒有一日安生過。昱兒沒有當太子的時候,本宮怕皇上,怕蔣貴妃,如今昱兒成了太子,本宮卻是更怕了。”

  “娘娘放寬心,總會好的。”聽著恭妃的話,知春忍不住勸道。

  恭妃聽了微微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本宮聽說,這一回除了王才人,皇上還給昱兒指了一個?”

  “是,是個知縣的女兒,閨名叫做秦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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