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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不如,先生同我一起南下?”

  歐陽陵搖搖頭,“我既答應了皇上在集賢殿待滿兩年,自然說到做到。”他頓了頓,微笑起來,“這算是能結識娘娘的一個交易。我有娘娘這樣的弟子,總不虧了。”

  阿凝也笑起來。正說著,卻見一身緋色官服的男子腳步匆匆地走過來。

  這裡時常有官員來查閱資料文書,阿凝正準備避讓時,卻發現這人的面孔如此熟悉。

  男子看見阿凝的剎那也呆怔了片刻。不過很快就回過神,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微臣參見皇后娘娘!”

  “……寧大人。”阿凝說著,這個稱呼很陌生,但喚起來卻還算順口。大約他們的確太久沒單獨在一起說過話了,稱呼什麼都不會不順口。

  昔日的少年如今長成了俊朗剛毅的模樣,一雙眼沉穩肅整,透著平靜,行過禮後便進去殿中。

  寧知墨出來時,阿凝仍然在海棠樹下立著,歐陽陵已經離開了。

  阿凝今日一身水綠色錦緞宮裙,色澤清亮而明媚,仿佛如鏡湖面上的水波。她笑著問道:“此次南巡,寧大人是否隨駕?”

  寧知墨低頭應了是,猶豫了一番,低聲道:“靖北王府前些日子在庫房中找到一些安惠郡主的舊物,是否需要呈給皇后娘娘?”

  安惠郡主當年許多遺物,都被阿凝領走了,所以寧知墨才有此一問。

  阿凝點點頭,“本宮派人去府上取。”

  寧知墨又道:“皇后娘娘最近可有去看過嫂嫂?”

  阿凝詫異地看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何問這種問題。進宮後她只在大姐姐的祭日時才去看一回。

  “上次還是去年八月時,今年尚未去過。”阿凝淡淡道。

  寧知墨終於抬頭看了她一眼,眸光微有閃爍,半晌,才低聲道:“臣告退。”

  他轉身就走,走得很快很疾,仿佛是一刻都不願和她多待。

  阿凝有些詫異地目送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海棠樹下,心頭狐疑著,他怎麼好像變了許多。不過,這都好幾年了,哪有誰是一成不變的?

  御駕出京後,先是渡過黃河,然後沿著運河南下,一路皆為水路。阿凝過去很少坐船,開始時還頗有興味,時不時跑到外頭去看江天一色的美景,但久了就挨不住了。

  這日一早,她剛醒來就覺得精神懨懨的。洗漱之後,錦紫端了一盤子水晶糕進來,“娘娘,這是附近淮州地界的特色點心,皇上特意讓人送來給您嘗嘗的。”

  那水晶糕瞧著玲瓏剔透,裡面透著盈盈的綠意,小小圓圓的一隻,可愛極了。阿凝這幾日都食欲不振,腹中正空,這便拿了筷子吃了一塊。

  結果剛吞下肚子,就眉頭一皺,捂住胸口想要吐了。

  錦紫連忙拍著阿凝的背,又端來漱口瓷杯,“娘娘!您沒事兒吧?”

  正吐得厲害時,一聲紫色龍袍的挺拔男子大步走進來,一邊扶著她坐下,一邊朝外頭喚了聲:“傳薛臨澗!”

  薛臨澗診斷之後,留下來個方子。待他退出去後,趙琰才道:“你暈船,為何不跟我說?白白忍了這麼久,忍得很開心?”

  阿凝剛喝了水漱口,唇畔上有潤澤的水澤,略微蒼白的臉色,愈顯得雙唇紅潤飽滿。

  她嘟了嘟唇,“我從未坐過這麼久的船,哪裡曉得自己會暈?”

  趙琰哪有真怪她的?他就差沒把她養成嬌姑娘了。看看,她這微嘟著唇的神情,在趙琰面前用得愈發頻繁且自然了。

  趙琰輕嘆了聲,“怪我思慮不周。如今既然選了水路,一路隨行侍駕的人都是安排好了的,也沒辦法改別的路線。”頓了頓,又續道:“咱們先去岸上歇歇吧。淮州現在的龍沙寶石開得正好,咱們一起去瞧瞧。”

  旌旗蔽空的船隊靠岸時,岸邊已經立了一片迎駕的淮州官員。皇上忽然決定駕臨淮州,可把他們急壞了。淮州知州立刻領著大大小小的人迎接,把岸邊來往的普通百姓也清了個乾淨。

  待趙琰帶著阿凝下船時,只能看到滿眼的官服,眾人跪了一地。

  碼頭上風大,把阿凝的鬢髮吹起來一些。趙琰手牽著阿凝,給她理了理鬢髮之後,不咸不淡地看了眼陳勻。

  陳勻也實在是冤,他可沒讓他們這樣勞師動眾地接駕啊,誰知道這些人這麼乖覺的。不過話說回來,對於許多地方官來說,這可是一輩子也未必能見到一面的皇上,自然是要來接駕的。

  “平身,朕只是在這裡歇息半日,不必過多驚擾百姓。”

  但嘉正帝這句話明顯來得晚了,淮州知州不止把碼頭清場了,就連街道也清了。種滿龍沙寶石的園子裡花開得很好,卻沒一個人,只等著皇上了。

  大大小小的官員如此一路伺候著,阿凝看到的人比看到的花還多。她終於曉得為什麼趙琰會選擇一直走水路,就是為了不過多驚動沿路的官員吧。

  淮州知州也十分能耐,天子駕臨得倉促,短短時間內他不止能把街上清空,還能安排好一系列供天子賞玩的節目。趙琰把節目單子遞給阿凝看,阿凝挑了一出席元班的淮劇。

  這席元班是大齊頗負盛名的戲班子,聽說只在淮州登台,別的地方出再高的價格來請他們也不去。阿凝並不是愛戲劇的人,但因這個噱頭,便想見識一下。結果聽到一半,就開始犯困了……

  趙琰見她眼眸半開半閉的模樣,有點好笑,便讓錦青先把她送下去歇息,他也剛好要跟身後坐著的地方官員們談論些事情。

  這日夜裡,他們宿在了淮州知州的官邸。大約是因為幾日沒睡在踏踏實實的陸地上了,阿凝睡得格外香甜,可卻在凌晨時,被趙琰吵醒了。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夜色中一張熟悉的俊顏,正清醒地看著她。

  “阿凝,起來了。”趙琰早就收拾妥當,一身月白雲紋錦袍,發束白玉簪,眉目俊逸,眸光清晰。

  阿凝看了眼黑乎乎的四周,不滿地唔了一聲,腦袋直往被窩裡鑽。

  “快些,寶貝兒!”趙琰又把她的腦袋挖出來,“再晚天就亮了。”

  阿凝帶著哭嗓又唔了一聲,她睡得這麼舒服,才不要起來呢。乾脆跟個小兔子似的,直往洞裡鑽。

  趙琰料想她是困極了,一時也不忍再擾她。他在榻邊立了一會兒,待她似乎又睡過去之後,便輕手輕腳地把她從被子裡抱出來,解下她的睡裙,又把放在榻邊的她的衣裙一層層給她穿上。

  女子的衣衫總是繁複許多,許多男子根本不知道怎麼穿這些披披掛掛的,但咱們嘉正帝卻十分嫻熟,顯見得是練得多了。

  一層金絲薄煙淡綠色對襟束腰裙子,上身裹得有些緊繃。下面是如月華傾泄的褶褶裙幅,由數層輕容紗組合而成。在外面還一層如煙如霧的白色紗衣,罩住凹凸有致的身形,愈顯窈窕動人。趙琰沒有喚錦青,而是自己親手把她的三千青絲用雪白的髮帶束起,插上珍珠白玉簪,尚餘一縷墨色青絲垂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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