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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來去方便,榮寰多是跟著幾位經常玩在一塊兒的貴府公子一起,這會兒是那幾位公子都跟他打聽四妹妹的事情,他有些不耐煩,便一個人回來了。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今日榮宛這一舞,好固然好,但又怎能與安惠郡主的絕世驚鴻相提並論?意氣風發的少年男子嘛,閒余的談資多半就是上京城有名的美人兒,有七分便能傳出十分來。

  姜氏和阿凝也都笑著恭喜榮宛,當然,姜氏的恭喜比較言不由衷,她就看不得詹氏得意,詹氏痛快了,她就覺得不痛快。

  接下來還有女工比試。女工比試向來都是幾個刺繡世家的角逐,沒別人什麼事兒。阿凝就靠在觀賞台外圍的浮雕流雲如意紋的欄杆上,閒閒地看向雲山書院的白牆青瓦,綠樹濃蔭。

  雲山書院有“海內第一書院”的美譽,它的年齡比大齊建國歷史還長些,千年學府,名家輩出,且自然風光古樸而毓秀,放眼一望,只見古木參天,溪水古橋,松柏交翠,花草爭芳。花木中掩映著清雅的重重院落,讓人心生寧靜淡泊之意。

  榮宛忽然湊了過來,輕聲問道:“六妹妹在想什麼?”

  “我在想,雲山書院是個念書的好地方。只可惜,不收女學生。”阿凝淡淡道。

  榮宛笑道:“女子最重要的是貞靜賢淑、三從四德,詩文才藝不過是個附屬罷了。閨閣女子哪兒能輕易出門?像這兩日的拋頭露面也不過一年一回。”

  榮宛見阿凝又陷入沉思,緩緩開口道:“阿凝,我聽說……今日祈王殿下也來了。雲山書院的許多學生都慕名去拜訪他。”

  阿凝點點頭。這個方才榮寰已經說過了。還說,祈王殿下生性溫潤雅致,對待那些學生謙和有禮。與傳聞中那個濟世愛民、惜老憐貧的溫潤王爺名實相副,且更添幾分俊逸疏朗、清貴天成。

  “我還聽說……孫仁心今日又來求見祈王殿下,祈王殿下也見了她了,還對她那幅畫愛不釋手。”榮宛面帶猶豫,“你真的……不準備把那幅畫的真相說出來嗎?”

  阿凝搖頭道:“這件事不是這麼簡單的。還請四姐姐暫時也替我保密。”

  榮宛目露詫異,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說的。只是那幅畫原是你畫的,孫仁心卻收作己用,也未免太……”

  背後忽然傳來“啪”的一聲。

  兩人回頭,卻見秦晚馥撿起自己的荷包,一臉驚詫地奔過來,“你……你方才說什麼,昨日孫仁心那幅畫是阿凝畫的?”

  “好馥兒,你可千萬不許說出去!”阿凝連忙道。

  秦晚馥一臉憤然,“為什麼?!那個不要臉的,憑什麼拿你的畫作威作福?你知不知道,今日祈王殿下都特地見她了!好幾位姑娘求他指點畫作,他只見了孫仁心!”

  “那又如何?若是那位殿下果真相信孫仁心的話,那也是他有眼無珠。”阿凝很少說話這樣刻薄,但這句也不知怎的,帶了幾分怨怪。

  “可是,可是我昨日告訴過你啊,她是專門跟我和姚姐姐作對的!我不想看見她這麼得意!”

  秦晚馥眼睛都氣紅了。阿凝輕聲安撫道:“你先別急,這事兒我自有考慮,現在不說出來,並不代表永遠沒人知道。”她又附耳在秦晚馥耳邊說了什麼,後者眼睛一亮,這才平靜下來。

  以孫相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孫府的把柄,比區區一個虛名來得有意義得多。這是榮宓讓人傳來的原話。忍一時,是為了以後獲得更大的利益。

  秦晚馥略想一想,便明白過來。她嗔怪道:“就算是不說出來,你也沒必要連我都瞞著吧!若不是我恰好這時候來瞧你們,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告訴我?”

  阿凝只得笑著討饒,“我錯了還不成麼?我是怕你與孫仁心有齟齬,忍不下這件事。”

  “在你眼裡我就這樣衝動麼?”秦晚馥哼了一聲。

  此時,正和祈王殿下共處一室的孫仁心簡直快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了。

  她是孫相嫡女,早在兩年前就偷偷見過來府里拜訪的祈王殿下一面,這驚為天人的一面,讓她兩年來都從未忘記過。那副九峰雪霽圖是府里的丫頭不知哪裡撿來的,想來是某位畫師不小心掉的,她瞧著畫得不錯,就收起來了。昨日也是腦子一熱就拿了這畫來頂替,現在雖然有些忐忑,卻一丁點兒也不後悔。

  她想,就算是原主人找了來,她也能靠爹爹的權勢把黑的說成白的。這畫並無題跋,根本認不出是誰畫的。

  趙琰一襲白衣,立在案幾前,注意力都集中在攤開的畫上,長而密的眼睫微微垂下,掩下一片青影。

  半晌,他才抬頭瞧她一眼,微笑著道:“以濃墨為天地,以淡墨勾勒九峰,這種手法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那一笑簡直讓孫仁心忘了呼吸。她愣了一會兒,才慌忙低了頭,道:“是的。”

  趙琰看著畫中雪山奇石如玉堆砌,如幻還真,似迷反顯,深得山石水墨的要領,但囿於畫者的有限經歷和實地見聞,終究還是有不足。

  “這裡畫的山峰有點像京郊的九霞山,你可是以九霞山為景來畫的?”

  孫仁心點點頭,“殿下料事如神,正是如此。”她原想再說得詳細些,但又怕露出馬腳,便只答了這一句。

  趙琰又看了她一眼,修長的身形靠坐在椅背上,透出一慣的氣定神閒,“這些屋舍簡潔隨意,錯落有致,透著素淡安寧的山居之意,可見孫小姐平時對這等寫意畫作十分擅長。”

  孫仁心福了福身,“殿下謬讚了。”

  趙琰頓了一頓,仿佛有些不舍似的輕撫了一下那雪色山峰。也只那麼一下,他便站起身,親自將畫軸捲起來。一旁的小內侍陳勻立刻雙手端了畫,送到孫仁心面前。

  “孫小姐這幅畫本王很喜歡,但君子不能奪人所愛,”他頓了頓,又道,“待到明年,孫小姐若再作出一副這等出色的畫作來,我便收你為學生。”

  孫仁心眼睛亮了亮,輕輕推開了送到她面前的捲軸,“若是殿下喜歡,便送給殿下吧。”

  “哦?”

  “還請殿下收下仁心此畫!”

  趙琰微微一笑,一張白皙如玉的臉真把人的魂兒給勾走了,偏他自己還疏淡隨意毫無所覺的模樣。

  “那我便收下了。”

  孫仁心離開時,心中充滿了希望!她想,只要她找到此畫真正的主人,讓他再作一幅,明年的錦花台她多的是躲過當場作畫的計策,到時候就能拜祈王為先生了!

  至於那個人是不是願意做,她覺得不是什麼大事兒,她不信給足了好處時他還會不願。

  另一邊,趙琰卻看著這幅九峰雪霽圖,陷入沉思。

  他可以確定,此畫的主人,必定不是孫仁心。他說那話,也是為了順藤摸瓜,借著孫仁心的手,查清此畫的主人到底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二火:能讓這個女炮灰趕緊走嗎?簡直浪費我的魅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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