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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來長袖善舞的淮相王在這樣的時候忽然喜怒無常地板起了臉,“本王忽然覺得有些不舒服,各位請自便,容本王先回屋休息片刻。”

  他乾脆利落地走出門,在與阿笙擦肩而過那一瞬間,忽地轉過頭去對她說,“把你屋裡的凝香丸拿來。”

  阿笙以為他真不舒服,哪怕心裡對他還是慍怒的,卻仍是熬不過這點擔心,隨他去了。

  可是她回屋拿了凝香丸之後,顧桓也不吃,就這麼坐在書房看書,不看她,也不說話。

  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才從他緊皺的眉頭看出端倪。

  他沒有不舒服,他只是對方才的場景產生了不滿。

  這樣的念頭叫她忽生欣喜,會不會是……他捨不得把她送出去?

  可是她沒發問,也不能問,只能慢慢平息了內心那點灼熱的情緒,然後把凝香丸放在他桌上,默默地走出了門。

  是的,她喜歡他。

  似他這樣的男子,誰會不喜歡呢?

  不是女兒對父親的敬愛,也不是妹妹對兄長的依戀,是一個女子痴痴愛慕著心上人那樣的喜歡。

  可她有自知之明,她不過是個啞女,沒名沒分,他給她吃、給她住、給她一個公主的人生,這已經是種天大的恩賜了,她還能指望些什麼呢?繼續留在這兒,看著他終有一日成親,然後子孫滿堂嗎?

  她所慶幸的全部事實不過就是至少今日還沒被推銷出去,還能繼續待在府里,待在他身邊。

  這是她如此卑微的願望。

  137、番外二。顧桓阿笙【下】 …

  江南來了封信,被王府的新管家拿了進來,因為王爺此刻不在府中,管家躊躇片刻不知該如何處理,只得來請教阿笙。

  “江南來的信?”阿笙詫異地接了過來,卻在看見上面一行娟秀的字跡時,頓時僵在原地。

  淡黃色的信封上只寫著寥寥數字:

  王爺親啟。

  而署名是青霜。

  她沒有見過那個女子,卻分明聽說過很多次這個名字。

  昔日在江南時,無人不知這個住在含心小築的絕代女子,她曾是江南名jì,以擅長琴曲和容貌美麗而聞名,無數男子慕名而去,一擲千金,只為一睹芳容,聽上一曲她親自彈奏的樂曲。   阿笙不是不知顧桓有很多紅粉知己,只是他從來不在府里提到她們,她也便保持沉默,心下明白不論他與那些美麗的女子有何瓜葛,至少總會回到她的身邊。      而她也沒資格問,只能等待,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那些人不過是他生命里的過客,只有她才待在屬於他們兩個人的家裡,每日等著他回來,在同一個院落看著日出日落。      可是眼下,這封署名為青霜的信牽動了阿笙的心。   她猶豫了很久,終是走進房裡,用小刀將之輕輕拆開,打開了那張折得整整齊齊的信。   然而就這麼捏著薄薄的信紙很久很久,她也沒有真正地把目光落在上面。   最終還是將它重新折好,放入了信封里,然後小心翼翼地封好了。      她笑自己,就算看了又能如何呢?徒增煩惱罷了。   可是越來越多的念頭浮上心頭,她想起了前幾日顧桓叫來的那些世家公子,想起了近來他有意無意提到的她到了出嫁年齡這回事,心頭莫名堵得慌。      晚些時候,顧桓回來了,看到桌上擺著的信時,抬眼輕輕看了眼阿笙。   阿笙在看書,好似全然不知他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神態安詳平和。   於是顧桓沒有忙著看信,只是握著信封走進了書房,而他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阿笙倏地抬起頭來望著他,眼裡是一片複雜的情緒。      他在避開她。   為了那個叫青霜的女子。      那天黃昏的時候,顧桓回京這麼久以來第一次沒在府里與阿笙一同用膳。

  “乖乖吃飯,一會兒回來的時候若是看見剩得太多,別怪我心狠手辣逼你喝一大盅蓮子湯。”他笑眯眯地威脅阿笙,然後轉身往外走。   豈料桌邊的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拉住他的衣袖,急急地比劃著名,“你去哪兒?這不是還沒吃飯麼?”      顧桓無奈地摸摸她的頭,“乖,是京兆尹大人找我有事,我去去就回,不用擔心。”   阿笙還欲再比劃,卻被顧桓輕柔有力地按著肩頭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乖乖吃飯,聽到沒?”   她遲疑了片刻,終是露出一抹淺淺的笑意,點了點頭。      他的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院子裡。   而就在這一刻,阿笙忽地站起身來,扔了筷子就往門外走,對著顧桓特意找來的懂手語的管家吩咐了句,“備車!”      院門口,她拎著裙擺輕輕地坐進了車,對著回過頭來的馬夫比劃著名,“跟著王爺。”

  馬夫很詫異,顯然是在猶豫,阿笙見狀後,又輕描淡寫地補充道,“他有東西忘帶了,趕緊跟上。”

  雖說不明白情況,但馬夫好歹也在府里待了這麼些時日了,知道府里除了王爺,頭數阿笙地位最高,於是點了點頭,“阿笙小姐,坐穩了。”

  馬車跟著前面騎馬的人一前一後地走了。

  車簾晃動著,一如阿笙起伏不定的心。

  直覺告訴她,他一定不是去見京兆尹,她這樣焦急地坐在車裡等待著,像是要證明什麼一樣,可是在馬車停下的那一刻,她卻連下車的勇氣都沒有了。

  “阿笙小姐?”馬夫在帘子外面輕輕叫她。

  她深吸口氣,終於拉開了帘子,踏下馬車。

  而事實就是,他果然騙了她。

  一座小院,一片竹林,精緻清新的小築像是費了好大功夫精心築起的,充滿了寧靜安謐的意味。

  阿笙就這樣怔怔地站在原地,緩緩抬頭看去。

  在院子裡那座小樓之上,她熟悉的身影很快出現在窗前,而屋內還有另一個人,雖說距離較遠,看的不是很真切,但窈窕的身影仍是毫無保留地刺進阿笙的眼裡,猶如一根利刺。

  她知道那是青霜,哪怕她從未見過對方,卻不知哪裡來的篤定,那一定就是那個寄來信箋的江南名jì。

  阿笙眼都不眨地望著窗口,看著那個她景仰如山的男子伸出手去撩起青霜的髮絲,如同親密的戀人一般替她拂到耳後。

  阿笙看著她靠進他懷裡,看著他伸出手去攬在她肩頭,看見兩人如此親密地消失在窗邊,卻不知在她看不見的屋內,會是如何一番旖旎的場景。

  心裡如同被人潑了一盆滾油,燙得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感受著心頭一陣劇痛蔓延開來。

  阿笙就這麼仰著頭,哪怕已然看不見兩人的身影,卻仍是執著地保持著那個姿態,一動不動。

  “小姐?小姐?”馬夫有些忐忑地喚她。   阿笙沒動,仿佛聞所未聞似的,驕傲地未曾低下頭來。

  可是沒有人看見她眼眶裡深深的悲哀與淒涼,好像一低頭,就會留下滾燙的熱淚來。

  這樣站了不知多久,阿笙終於回過身去,“我們走吧。”   她安安靜靜地上了車,閉上眼睛不再有任何表情。

  “可是……小姐不是有東西要交給王爺嗎?”馬夫不解地問道,卻沒有聽到車裡的人回答,只得怏怏地又上了馬,駕車離開。

  那日夜裡,阿笙一直坐在大廳里等,顧桓興許是料到了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晚些時候把自己身邊的隨從派了回來,告知阿笙要她先去睡。

  “怎麼,王爺和京兆尹大人還有要事得秉燭夜談?”她淡淡地抬眼看著那個隨從。

  對方一怔,低下頭去說道,“……是,王爺與大人還有要事商談,因此吩咐小的回來傳話,要小姐早些就寢,不要等王爺了,他晚些時候自然會回來。”

  這番話自然是顧桓授意他說的。

  阿笙笑了笑,不置可否地回了屋。

  顧桓的房間在她隔壁,這一夜阿笙都未曾入睡,一直在黑暗裡睜著眼,卻從始至終沒有聽見隔壁傳來開門的聲音。

  他沒有回來。

  她比誰都清楚。

  所謂的晚些回來,不過是個幌子罷了,不知是騙她還是哄她,就好像她還是從前那個小乞丐,什麼都不懂一樣。

  可她不是。

  一宿沒睡,再加上在竹林里吹了冷風,第二日早上,婢女進屋去叫阿笙起床時,終於發現她通紅的眼眶和滾燙的體溫。

  顧桓不在府里,阿笙這一病可急壞了一群下人,跑上跑下地請大夫,管家又急匆匆地派人去給王爺傳話,說是小姐病了,請他快些回來。

  顧桓得知此事時,噌的一下推門而出,青霜在他身後喊著,“王爺,披上外衣再走啊!”   可是那個絕塵而去的人翻身上馬,揚鞭啟程,所有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沒有絲毫遲疑。   青霜失笑,緩緩地合上門,回到屋內。   一室芬芳好似還有他的氣息,可是那個人呢?一旦涉及到和阿笙有關的事,就奮不顧身得像個愣頭青。   這麼多年了,誰都看出他對阿笙的感情了,卻只有他還在逃避,好像只要他不承認,心裡蠢蠢欲動的感情就不存在一樣。

  而當顧桓不顧一切趕回府邸後,正好看見一屋子人進進出出地在忙碌著,端水的、燒水的、熬藥的、遞東西的……他心頭一緊,匆匆奔進阿笙的屋子,恰好看見床上那個閉著眼睛面頰通紅的人。      他急忙走到她身旁,伸手朝著她額頭一探——果然燙得嚇人!   “怎麼回事?”他朝著一旁的大夫沉聲道,臉色繃得緊緊的,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大夫忙道,“回王爺的話,小姐只是著了涼,有些發燒,並無大礙的。糙民立馬給她開些藥,只要多睡會兒就好了。”      顧桓面色稍霽,坐在床邊看著大夫忙完一切,又眼見著婢女把要熬好,端來給她喝。   “讓我來。”他接過那碗漆黑的藥汁,小心翼翼地扶起迷迷糊糊暈著的人,在她耳邊輕聲道,“阿笙,張嘴,把藥喝了。”   她還沒回過意識來,卻仍是本能地在他的懷裡張開嘴,仍他一點一點把藥送進她嘴裡。      後來阿笙繼續昏睡,顧桓在床邊守了她一會兒,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外,叫來管家。   “我不過就是出門一夜,怎的小姐會病成這樣?”   管家還沒見過王爺什麼時候臉色難看成這樣過,忙不迭地答道,“昨日王爺走後,小姐說是您有東西忘了帶,也跟著追了出去,還把馬夫也叫去了,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就回來了,也沒見有什麼不對的啊,小的也不知小姐為何就病了……”      顧桓面色一沉,“你說什麼?小姐出門追我了?”   “是啊,難道說……”管家一怔,“難道小姐沒有追上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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