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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皺眉看著那個撲通一聲跪倒在自己面前的小宮女,卻猛地發現她的發間插著一支極為眼熟的簪子——這不是他送給蔣瑜的麼?

  那小宮女抬頭看他一眼,極為小聲地說了句,“大人,這是娘娘給你的東西。”

  她狀似慌慌張張地站起身來,一邊喊著奴婢知罪,一邊惶恐地垂下頭去,而她方才跪下的地方赫赫然擺著一道*的平安符,極小極小,很不顯眼。

  陸承風心中一動,迅速彎腰撿起了那道符咒,只見符上寫著幾個極為熟悉的小字——日日思君,望平安歸來。

  他的眼神驀地深沉起來,若無其事地將那道平安符握在手中,緩緩閉了閉眼。

  “告訴你主子,邊境□並非真的,我不會有事。”

  他語速極快,嘴唇不明顯地嗡動著,末了頭也不回地繼續往崇武殿走,好似方才發生的意外真的只是一個宮女的無心之過,與他沒有半點關係。

  周遭有零零碎碎的人來往著,無一人注意到這一幕無關緊要的場景。

  那日午後,他與兵部尚書趙武一起跟隨大部隊離開京城,奔赴邊境。

  皇上鼓舞士氣之後,他們的車馬緩緩駛離皇宮,駛離這個紅牆綠瓦的華麗牢籠。

  他似是有所察覺地在經過玄武門時回頭看了眼,隔著遙遠的距離,準確無誤地找到了廷芳齋的方向,嘴唇無聲地動了動,“等我,瑜兒。”

  同一時間,廷芳齋的小樓之上,蔣充儀神色怔怔地望著遠處,哪怕一點也看不清,卻好似能想像到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時辰,該出宮門了……

  她咬了咬唇。

  他一定會平安歸來,替她把這些日子受過的苦一一彌補過去。

  陸承風終於奔赴邊境,陰謀的第二環已然開始。

  ☆、121第121章。滅渣一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意帶著陸承風留下的那句話回到廷芳齋,給蔣充儀帶來了最好的回音。

  邊境的暴-亂並不是真的,那麼一定是他造的時勢,想必這已經是奪宮大業中的一環。

  喜憂參半,蔣充儀一面擔憂著皇上會不會察覺到什麼,一面又為他的計劃順利進行而高興。

  只盼著他順順利利,哪怕最後心愿未能實現……不,是一定會實現。

  大軍趕赴邊境的第四日裡,宮裡出了件古怪的事情。

  入夜以後,容真躺上床不久,迷迷糊糊的還未睡熟,忽地聽見外面傳來些嘈雜的吵鬧聲。

  她睜開眼來,一邊扶著肚子坐起身來,一邊喊著閒雲的名字。

  今夜顧淵沒有來,屋裡只剩她一人。

  閒雲從門外進來,聲音有點緊繃,“主子,怎麼了?”

  “外面發生何事了?怎的這樣吵鬧?”容真要下床,閒雲趕忙去扶,又幫她拿過外衫來披上。

  “是偏殿的陳美人,她與念香在長廊上散步時,說是看見有黑影朝咱們這邊兒跑了。奴婢不敢怠慢,就吩咐福玉他們四下查看,還親自問了門口值守的幾個太監。可是四周並無異樣,值守太監們也說沒有可疑人物進來過,想必是陳美人眼花了,看到飛鳥或者其他什麼的影子,就誤以為是刺客。”

  容真已經披上了外衫站起身來,面上平靜地泛起一抹笑意,“黑影?”

  是不是眼花,恐怕只有珠玉自己清楚,只不過這樣一點小小的伎倆作為故事的開端,實在是沒有任何水準。

  這就好像是珠玉親自跑來她面前,巴巴地說了句,“我的陰謀要開始了,你準備好了麼?”

  容真穩穩地走出寢宮,來到前院。

  長廊盡頭,珠玉主僕倆站在那兒,像是在等待著眾人的四下查看會查出個什麼結果,而想當然,回稟她們的福玉只會無可奈何地說四周並無可疑人物。

  “公公可有仔細察看?我確實看見了那個黑影朝容充媛的寢宮方向去了,還被嚇了一大跳,生怕她會有事,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忽然驚動大夥。”珠玉還在反覆詢問。

  不待福玉回答,長廊那頭遠遠地傳來一個含笑輕快的嗓音,“本宮倒是不知道原來陳美人還是個記情之人,如此擔憂本宮的安危,著實令人心頭感動啊。”

  珠玉一僵,越過福玉看向容真的方向,只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披著件外衫,哪怕肚子大了行動不甚方便,卻仍舊保持著慣有的從容氣度,優雅好看得朝著自己走來。

  她也露出笑容,淡淡地說了,“充媛娘娘如今懷著皇上的子嗣,妾身自然要為您的安危著想,不過看來娘娘並沒遇著什麼可疑的事,是妾身多慮了。”

  容真看著她垂眸清淡的模樣,心裡冷得像是有塊堅冰杵在那兒。

  昔日無話不談的兩個人終於還是走到了今天這一步,你算計我,而我不動聲色地請君入甕。

  她勾起唇角,若有似無地嘆口氣,“若是真的倒也好,倒也好……”

  模糊的尾音消失在夜色里,容真對福玉說了句,“加強巡邏,莫要真讓可疑的人進來了。”

  倒是珠玉對她那句“若是真的倒也好”給弄糊塗了。

  什麼若是真的倒也好呢?

  若是真的有可疑人物?

  容真看著她,心知她不會明白自己說的是什麼。

  若是真的為她著想,替她擔憂,倒也好,至少她也不用眼睜睜看著珠玉步入深淵,只可惜自作孽不可活。

  如今的容真對珠玉已沒有半點同情憐憫了,咎由自取的下場是珠玉自己造成的,與她沒有半點關係。

  第二日,顧淵早朝之後就來了惜華宮,皺著眉頭問容真,“朕聽說昨日夜裡惜華宮有黑影出入,可是真的?”

  容真挑眉,毫不詫異,珠玉鬧出昨夜那一出可不正是給皇上看的?

  “沒這回事,惜華宮上上下下那麼多奴才,沒一個看見了異樣,倒是陳美人那麼晚都還不睡,不知在長廊上等著看什麼。”容真替他斟了杯茶,淺淺一笑,眼裡沒有半點情緒。

  顧淵瞧了瞧她的神情,隨即明白過來。

  “她既然有所打算,你又為何任由她來?”

  容真道,“給她一個美人之位,是臣妾對她的最後一點情分,自她住進偏殿那日起,於臣妾而言就與其他妃嬪並無兩樣了。如今她要害臣妾,臣妾自然靜觀其變,不會心軟善良到還有一而再再而三地任由她胡來。”

  在顧淵含笑的目光里,容真輕描淡寫地說,“她送我什麼禮,我就回她什麼禮。”

  顧淵沒說話,摸了摸她的頭髮,最後溫柔地嘆口氣,“朕一直盼著你變得強大起來,能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咱們的孩子,如今看你真的有了獨當一面的強硬手段,卻忽然有些失落了。”

  容真心一緊,咬著嘴唇問他,“可是覺得這樣的臣妾不是昔日那個善良的人了?”

  她從來就不是多麼心善之人,從前的傅容真不過是在他面前裝出那樣一副無欲無求的模樣罷了……她忽然有些害怕皇上喜歡的只是那個不夠真實的影子。

  顧淵失笑,搖搖頭,“宮裡原本就不需要心善之人,你這樣很好,也是朕一直以來希望看見的模樣。只是就像老鷹把雛鳥養得和自己一樣能夠振臂翱翔那一刻,興許會覺得從今以後,那個只會窩在自己懷裡尋求安慰與依賴的小傢伙長大了,再也用不著自己去保護了,難免感到失落。朕一面希望你變得堅強又果決,一面又擔心你再也不需要朕的保護了,真是患得患失。”

  容真這才露出笑意,握住他的手,“那好,皇上既然這樣說了,日後臣妾就多依賴您一點,凡事懶一點,不親自動手,還是要您像老媽子一樣來照顧臣妾、保護臣妾,可好?”

  “你倒是捨不得吃一點虧。”顧淵無奈地點點她的額頭。

  珠玉的事情,確實應該告一段落了,有毒的植物不應養在身邊,哪怕這毒性並不強烈,卻總歸是個隱患。

  就在黑影事件傳遍後宮卻沒有引起什麼太大反響後的第三日,福祿被召來惜華宮。

  珠玉看著這個面目可憎的太監,淡淡地說了句,“閒雲的事情我已經替你打點好了,今晚你就留在這兒,等她睡了之後就去她屋裡把生米煮成熟飯吧。”

  福祿遲疑地說,“萬一她反抗,還叫出聲來了該如何是好?”

  珠玉勾唇一笑,“這點你放心,安眠香足以叫她睡上一宿都不會醒來,待到明日醒來時,就已經是你的人了。”

  福祿色膽包天,笑得眉飛色舞地點點頭,按照珠玉的吩咐去了後面的廂房歇著。

  只是等到他剛進去沒一會兒,就忽地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而珠玉跟著踏進廂房,從金猊銅爐里取出一段殘餘的安眠香,唇角微揚,這香果然好用。

  她強忍著噁心的感覺,扒下福祿的衣裳與鞋襪,然後拿著那堆東西毫不遲疑地走出廂房。

  她在偏殿一直靜靜地等到夜裡,在念香也回去睡了之後,這才站起身來,從寶奩里拿出分量更多的安眠香,放進自己的銅爐里燒了起來,然後無聲無息地繞到容真的寢宮側面。

  那裡的窗戶下面墊了個小小的木塊,所以沒有被鎖死,她微微打開窗戶,將那隻銅爐放在了窗台內側,然後停在那兒等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走到了寢宮正門處。

  值守的宮女見到她,恭恭敬敬地垂首道,“奴婢見過陳美人。”

  珠玉忽地伸手指著長廊盡頭,神情驚恐地說,“有刺客!”

  那宮女嚇了一大跳,趕忙回過頭去看,長廊盡頭只有一盞搖曳的燈籠,哪來什麼刺客?

  “快去追啊,有刺客!”珠玉一巴掌拍在她身上,“多叫些人,我看見那黑影往後院跑了,要是惜華宮出了什麼事,你負得起這個責任麼?”

  事情出人意料得順利,那宮女沒有猶疑,竟然真的慌慌張張地對她說,“奴婢馬上就叫福玉公公一同去追捕刺客。”然後朝著珠玉指示的方向去了。

  珠玉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唇角露出一抹笑意,迅速推門走進容真的屋裡。

  屋裡靜悄悄的,瀰漫著一股濃郁的香氣,稍微聞上片刻都會感覺到困意襲來。

  她掏出手帕來掩住口鼻,以免吸入安眠香,然後把手裡的那堆衣物很快塞進容真的衣櫃裡,又快步走回梳妝檯邊,打開寶奩取出件首飾,這才拿過窗台邊上的銅爐,準備離開。

  只剩下最後一件事了,那就是把這隻玉鐲放進福祿裡衣內,然後將昏迷不醒的他推入荷花池裡溺死,營造出一個被捉jian時無路可走只得跳下池子的景象,屆時他衣衫不整地被打撈上來,身上還帶著容充媛的鐲子。而前幾日乃至今夜都有傳言說惜華宮內有黑影進出,皇上一定會派人來惜華宮搜查一番,那麼容真柜子里的那些太監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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