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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便是天機府?”卿塵道。

  “不錯。”夜天凌道。

  卿塵看著那似乎並不起眼的樓閣,誰人想到在這裡,聚集著統領風騷的良才賢士,蘊藏著天朝盛世的中興,馭人師謀,他是得其術而用之以道啊。微微一笑:“盡在其中了。”

  眸中似有精光閃過,攝人心魂,黑夜中那道金底碧玉中軸隱隱寒光,直伸向目所不及之處,夜天凌道:“便如杜君述之狂灑,陸遷之文傲,底下難平是一腔丹心熱血,有朝一日,這些人都將為天下之棟樑,天機府亦必如太廟高堂,受後世之景仰。”

  卿塵淡淡說道:“男兒鴻皓之志,也不枉此生。”

  “平天下是武功,治國卻少不了這些人。”夜天凌負手身後,遙望著天際沉沉隱現一抹皎月:“卿塵,莫先生能來,更添了我一鋒利刃。”

  卿塵點頭道:“且不說冥衣樓,便是這本朝相術第一人,有多少人看著,莫先生不光是一個人。”

  夜天凌傲然一笑:“不出十年,必叫天朝內政清明,四陲安靖,如此方才快意。”

  卿塵秀眸溫遠,盈盈如深湖瀲灩,順著他的目光而去,便是沉夜也隱隱闊朗,退避開來。抬首見他意氣飛揚的雙眸,自己一顆心或者便是被這沉斂的霸氣深深圈住,隔了萬世千年柔柔牽扯,再有幾個輪迴尋覓怕也為著他來了此處,掙脫不得了。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21回復此發言

  134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心裡那份羈絆微微一頓,叫她心神微亂,散纏在一團。或許終只是錯了,是夢?

  夜天凌見她出神,問道:“在看什麼?”

  卿塵泠泠如山泉的眼波暗籠了月色,櫻唇輕啟:“看你。”

  雖只兩字輕語,卻低低縈繞耳根,化做深濃盟誓,夜天凌低聲道:“看的這麼出神?”

  卿塵微一側頭,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淡遠:“看的清楚,以後便記得清楚。”

  夜天凌低笑一聲:“以後有的是時間看。”

  卿塵眸光一黯,心裡竟生出幾分懼怕:“若沒有呢?”

  夜天凌不語,卻看定了她,深邃瞳仁儘是研判。“你不知,我是誰。”卿塵有些茫然的說道。

  夜天凌抬手划過卿塵入鬢細眉,迷濛鳳眸,沿著挺秀鼻樑按上柔唇,修長的手指輕輕一勾,托起她小巧的下頜。淡淡夜色中深寂眼波一如瀚海,星光璀璨般閃了幾下:“你誰都不是,你只是我的女人。”

  那麼柔軟的聲息里,話中卻異常篤定,每一個字擲出,都帶著烙上心頭的力道。卿塵心底微微一燙,這眼神,這話語,這懷抱,總是在忐忑迷茫的時候,讓那一抹四顧彷徨的靈魂安定的落入溫暖,紛擾紅塵來去,天地長河,亦可攜手並肩,笑對此生。

  清光流轉,柔柔一縷微笑印在唇邊,寒梅幽香浮著月色,悄悄的綻放開來,盈了滿庭清芳。

  因不能久待,卿塵便該回宮了。夜天凌待要親自送她回去,卻被她攔下:“有謝衛在你便放心,若惹了別人眼,反而不好,不在這一時。”

  夜天凌也是沉穩到骨子裡的人,點頭,伸手扶她上車,對謝衛囑咐道:“一路警醒著點兒。”

  謝衛道:“四爺放心。”

  車輪方動,突然青布垂簾被纖玉般的手指挑起,卿塵輕輕叫了聲:“四哥。”似乎有什麼話要說,但最終還是只淡笑了下:“早點歇息。”

  夜天凌一點頭:“好。”

  簾落,掩住了那清澈容顏,馬蹄聲輕,消失在夜色深處。

  寒冷的氣息叫人格外清醒,夜天凌獨自在門口站了會兒,轉身入府。回了書房將幾件政務一理,想起方才卿塵暖暖囑咐,嘴角一挑,抬手輕拂,熄滅常常徹夜長明的燈燭,往落遠軒去了。迎面見齊得抱著個金銅暖爐過來,眉一皺:“這麼晚了不睡幹嘛?”

  齊得笑道:“奴才沒破府里規矩。”將暖爐遞來:“郡主來時囑奴才,爺今日在雪裡跪了大半日怕傷了膝蓋,晚上要暖著點兒,別落下病根。還有,這是郡主給的藥膏,爺得用上奴才才能睡啊,要不改日郡主問起來,奴才怎麼回話。”

  夜天凌眉梢一動,靜看了看那暖爐,身邊寒夜也已融融,直是一道暖意盈入心間。見齊得滿眼似笑非笑的喜勁兒,說道:“話這麼多。”負手前面走了,齊得忙跟上。卻見主子冷慣了的唇漾出笑意,凌王府中有些什麼變了。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822:21回復此發言

  135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天生我材必有用

  輕寒料峭,暖綠春紅還抑在將融未融的雪下,迎面的風已不那樣刺骨逼人了。數株松柏都是合抱粗細,說是自前朝便有的,算來怕百年已不止,去了雪色,依舊是蒼翠欲滴,巍巍蓋蓋掩著松雨台,偶爾有飛鳥撲下,悉窣幾點殘雪,卻襯的格外清寂。

  陽光卻是難得的好,碧瑤捧著幾本書冊隨卿塵往這邊來,遠遠見丹瓊在廊前晾曬些畫卷。綠松影里春衫薄,倒是好一幅靜謐如畫的光景。

  丹瓊自出了慈安宮之事死裡逃生,是沉靜了許多,不同往常整日孩子氣的笑嚷,像是一下子長大了起來,倒叫碧瑤很是放心。如今太子雖被廢了儲君,自涿州半途回來便幽居松雨台,說是失了勢,但清平郡主隔幾日便往松雨台來,眾人望風看舵,揣測聖意,也沒人敢給這邊臉色看。說起來此處倒也不差各宮許多,只清靜些,何嘗是壞事。

  拾階上了前庭,卿塵回頭對碧瑤道:“去尋丹瓊說話吧,我自己進去便好。”

  碧瑤答應著去了,卿塵入了內進,夜天灝俯首案中正援筆疾書,見人進來,抬頭看去,卻也不說什麼,再寫了幾句,將筆放下,一笑:“如今你倒成了松雨台的常客了。”

  卿塵上前翻看他剛完成的一疊書稿:“我是衝著這個來的。”近日常來松雨台,越發同夜天灝熟稔了起來,每每聊上半日,甚是投機。

  夜天灝親自動手閒閒研墨,劍眉斜飛下,丹鳳眼線竟似勾入鬢中,帶著幾分難得一見的揮灑笑意,如同星光一般閃了閃:“不妨評說對錯。”

  卿塵抬眼看他那一抹笑容,往日常見的那個溫文爾雅卻又總叫人覺得疏離的太子殿下如今舉手投足都多了幾分放浪,談笑風生毫不羈絆,落紙千言品評古今政史,妙筆生輝,脫胎換骨般叫人新奇。想他當真是對廢立之事淡到了極至,深宮重殿,帝王家業,竟生了如此奇葩,不知是福是禍。但將文稿暫且一放,微微笑道:“不過今日倒不光為此,有旨意。”

  醇濃墨上那隻白皙的手頓住,墨影里晃過優雅的倒影,淡淡一彈,夜天灝抬頭,卿塵道:“是口諭。”

  夜天灝面上若有若無地掛了絲笑,起身拂襟而跪,卿塵面南背北立定,斂容宣旨道:“封皇長子灝為仁王,欽此。”

  面前修長的身子明顯一僵,眉峰緊鎖,看過來。卿塵笑盈盈道:“旨意僅這一句。”

  夜天灝回神,忽爾展顏而笑:“兒臣謝父皇恩典。”叩首下去。

  “好了。”卿塵神情輕鬆的坐去一旁:“可以看書稿了。”

  夜天灝不語,輕拍衣襟,坐到案前繼續研墨,微微墨香蕩漾了幾圈,卻凝在那了,人怔怔望著前方。

  “這一稿便完結了吧?”卿塵先略翻了大概隨口問,卻不見回答。抬頭見夜天灝沉思模樣,知道他心裡必不能全放下,輕咳了一聲。

  夜天灝往她看來:“嗯?”

  卿塵將手中書稿整理了一下:“若這一稿完結了,不防親自拿去給皇上看看,也省得我背記下來有個疏漏。”

  “什麼?”夜天灝一愣:“你背記這書稿?”

  卿塵嫣然笑說:“皇上如今對這部《列國奇志》已上了心,時常問起。”她隔幾日便來松雨台,回去覷機將記在心中的書稿閒說給天帝聽,如此月余過去了,見天帝竟為這書稿所吸引,恨鐵不成鋼的怒氣漸漸也緩了,終於有了今日一道旨意。然而終究只有口諭,封王的寶冊、金印、儀仗、府邸卻都不見吩咐。

  夜天灝不想她竟如此有心,嘆道:“難為你了。”

  卿塵道:“父子哪有隔夜仇,皇上做父親的已然退步,你便莫要僵著了。”

  夜天灝面上雖看著無恙,心中實對那日酒後意氣縱火燒了東宮一直耿耿於懷,道:“是我愧對聖恩。”

  卿塵突然想到什麼,將放在案頭的書冊推了推:“險些忘了,看看這個。”

  夜天灝打開裹著的一幅青布:“《擷芳集》?”翻看道:“這是柳傳成的孤本,極難得的。”語中儘是驚喜。

  卿塵道:“確實是難得,有 人費了不少心力為你尋來。”

  夜天灝原本欣悅的神情靜下來,知道他喜歡這套書的,怕只有一人。

  卿塵接著淡淡說了句:“前些時候動了胎氣,靜養了好些時日。”

  夜天灝終忍不住投去探詢一瞥:“怎麼?”

  卿塵見他終於還是著急,燦然而笑,如同一抹輕美的陽光穿雲淡灑:“已不礙事了,現如今看起來人倒豐腴不少。”

  心中出乎意料的一松,依稀記起那日冒雪出京,夜天灝眼中出現痛楚而摻雜了矛盾的神色。長風肆nüè,大雪凜冽,有個身影一路相隨,從京城往北若遠若近的跟在後面,踉蹌深雪之中。長長的黑色斗篷隱隱掩住了身形,遮擋面容,他卻一眼便知是誰。

  心裡最溫柔的地方被緊緊壓著,幾乎要透不過氣來,抑的人要發狂。雖狠心看也不看她,卻是因早就鐫刻的深了,一動便痛徹骨髓。

  那日鸞飛聽聞天帝旨意,情願自己隨夜天灝遠赴涿州,也是因此不慎動了胎氣,卿塵想了想,終也沒再細告訴夜天灝。他對鸞飛依舊掛心,如此便好。

  夜天灝沉默了一會兒,道:“多謝你。”

  卿塵笑道:“我也是受人所託,何況,鸞畢竟是我妹妹。”

  夜天灝將心中抑悶的情緒斂去,也笑道:“你同四弟萬事小心,只別走我和鸞飛的老路便好。”

  卿塵一愣,宮中人人都以為她是湛王的人,不想夜天灝竟看的明白,卻亦或就是太明白了,反難得糊塗。

  夜天灝見她吃驚,說道:“四弟自小便同我一起吃住,不免比他人多幾分了解。這宮中人人污濁在裡面,卻唯有他謀其政而非無所不用其極,倒有一份真心待我。只是他一直是那冷淡性子,心裡有事也是不願說的,若哪日有了衝撞,你倒擔待著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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