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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皇子府里跟著的小廝早一溜煙跑了去拿。卿塵伸手將元廷反抱過來,用手指壓他的舌根,引他拼命嘔吐,將吃進去的東西吐出大半。眾人就近去了“碧澤園”,將孩子安置躺好,此時小廝已將蜂蜜甘糙一併拿了來,餵服了些。稍會兒,元廷身子微暖,呼吸似也順暢了些。卿塵再把了脈,抬頭對夜天湛道:“性命暫時無礙,但得用藥清了餘毒才行。”找紙筆列了個方子:“煎好了一日四次。”

  此時皇庭太醫已趕了來,卿塵便讓開一旁,聽到太醫診後道:“確實是糙烏的劇毒,幸好施救及時才保得性命,就依這方子速速煎服。”她也便起身離開。

  夜天湛見元廷已無恙,對夜天漓道:“十二弟,你先去報個平安,免得父皇惦記。”夜天漓答應著去了。

  夜天湛轉身出來,夜荷綻放,微香撲面,他同卿塵沿荷塘走了會兒,說道:“我竟不知你還會醫術。”

  卿塵微微笑道:“略知一二而已,你那些書我也不是白借的。”

  夜天湛讚賞的看了她一眼,道:“我先替三哥多謝你,前面父皇來了,我得過去,改日找你說話。” 原來天帝今天聽說兒子們在七皇子府中宴聚,興致忽起便輕車簡從的來了七皇子府。突然出了這事,此時還等著回復。

  卿塵點頭道:“既如此你便快去吧,我也回房了。”

  卻見前面知安小跑過來,對夜天湛請了個安道:“七爺,前面傳話來,皇上要見卿塵姑娘。”

  卿塵一愣:“見我?”

  夜天湛也頗為意外,沉吟一下道:“無防,我同你一起過去。”皇命難違,卿塵只得同夜天湛一併往凝翠亭中去。

  凝翠亭中本是一番其樂融融,卻因著元廷的事略有些肅靜。元廷無恙,濟王剛自那邊過來,正和天帝回話。

  知安在前提了盞琉璃燈,引了夜天湛同卿塵沿荷塘上九曲迴廊蜿蜒而行,遠遠那迤邐燈火下,一道白衣勝雪仿若流泄於夜色的輕紗,令人似自碧葉荷色間凌波而來。夜天湛無意回頭,心中竟有剎那失神,但這神情馬上被眼中風華笑意取代,上前對天帝道:“父皇,這位便是卿塵姑娘。”

  卿塵見夜天湛對那人說話,便知道這位一身雲青龍紋長衫的老人就是天朝君王,令當今四海稱臣的天帝。還不及看清身邊其他人,便有一道深銳的目光直投自己眼底。

  居然有心頭微凜的感覺,果然帝王威嚴,卿塵挑挑眉梢,不急不緩斂衣施禮道:“卿塵見過天帝,萬歲萬萬歲。”

  卻有個溫和沉穩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免了,方才是你醫好了元廷?”許是因家宴的緣故,天帝的語氣倒不像想像中那麼駭人的嚴肅。

  卿塵便謝恩起身,答道:“是。”嘴角始終帶著那淺淺一笑,從容淡定。

  趁隙往前一看,天帝身邊坐著太子夜天灝,金冠紫綬玉帶,俊面白皙溫文爾雅,像是飽讀詩書的儒雅才子,如溫潤的美玉般安靜,卻自有這夜色也難以掩蓋的高貴氣質。如果說天帝是讓人不敢忤逆的峻嚴威儀,而他便是讓人無法褻瀆的高潔出塵。

  “嗯,不錯。”天帝道:“朕聽說天舞齋的案子也是你牽出來的,還彈的一手好琴,連老七的笛子都比了下去,可有此事?”

  卿塵看了看夜天湛,儘量使語氣恭敬,回道:“卿塵本來也以為是自己的琴贏了七皇子,可是那日在這荷塘上聽了一曲,方知七皇子是故意讓卿塵。”

  夜天湛含笑不語,天帝似乎心情不錯,對卿塵笑道:“哪日不妨要朕聽聽,看究竟如何。”

  卿塵福了一福道:“卿塵遵命。”

  此時太子突然在旁說道:“父皇,你看這卿塵姑娘,可有些像一個人?”

  天帝聞言凝神打量卿塵,當然,不僅僅是他一個人,在座的各位皇子都上了心,倒是夜天湛不必再看,笑說道:“乍見是覺得有點兒像,再看又覺得不同了。”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619:53回復此發言

  33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卿塵一臉疑問的看他,卻聽天帝笑道:“可是說鸞飛那丫頭?”

  “正是。”太子道:“剛剛遠遠看去,我還以為是鸞飛隨父皇一同來了。”

  卿塵還沒有把這消化,突然又聽一直不作聲的夜天漓說道:“其實若說像,我倒覺得更像九嫂些。”

  被人比來看去實在是叫人彆扭至極,哪裡就來那麼多人相像,何況這根本就不是本來自己。這時候什麼“身心皆如幻”早已忘了個一乾二淨,於是面上雖帶著笑,卿塵看向夜天漓的眼光已經有找他麻煩的心思了。

  此時她聽到一個聲音緩緩說:“是像纖舞。”心中無端的一緊,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的抓了一下,這聲音中不知為什麼,帶著那樣沉痛的感覺,依稀有什麼哀傷無法化解,叫人不由得替他傷心斷腸。

  望過去,說話的是另一位皇子,夜天漓這時帶著歉意說道:“九哥,我並非有心……”

  九皇子夜天溟臉上浮起一絲苦笑,搖頭道:“我知道。”說罷眼光淡淡的落在卿塵身上,轉而自飲了一杯酒,放下酒杯方又道:“倒不是眉眼像,只是這形貌之間一舉一動一顰一笑,不知哪裡竟有些神似,皇兄方才以為是鸞飛隨父皇來了,我倒險些是覺得纖舞又活了過來。哈,鸞飛和纖舞她們姐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的樣子。”

  卿塵後背一陣發涼,原來是拿她比做了已經去世的人,怪不得夜天漓他們之前都沒說起。聽言語中,似乎這九皇子和妻子之間感情頗深,只不知是怎樣的紅顏薄命,落得這裡一人傷心。

  小心翼翼的避開夜天溟的目光,卿塵可不想無端招惹是非,偏偏濟王卻在此時說道:“說來也巧,她們幾人竟都姓鳳,想必也是緣分。”在天帝面前,或者也因著卿塵方才施以援手,濟王倒不復之前跋扈囂張,言語客氣有禮。

  夜天溟顯然也並沒有打算放過卿塵,亦問道:“卿塵姑娘和鳳家可有淵源?”

  閥門鳳家位列四大士族之首,自天朝開國以來,歷代皆有子侄登堂拜相,掌控著朝廷政要,至多時一族同朝為官者竟達一百九十三人。然近代名聲最勝的還屬是官拜兩朝宰相,已故敏誠皇后的兄長,深受當今天帝倚重的左丞相鳳衍。

  太子方才提到鳳衍的小女兒鳳鸞飛受封“修儀”一職,跟隨天帝身邊。皇族修儀歷代由女子擔任,不屬後宮妃嬪之列,別於百官之上,手中並無實權。但像現在的中央機要秘書一樣,時刻陪侍天帝批閱奏章,起糙詔書傳達口諭,自然而然便參與了朝中大小政務,倒是朝野人人尊敬人人巴結之人。是以這一職位也往往是由士族閥門家的女兒出任,被視為士族女子中一種極高的榮耀。

  鳳衍的大女兒鳳纖舞則嫁於當朝九皇子夜天溟,本來伉儷情深舉案齊眉的一段佳話,只可惜這九王妃偏偏身子病弱,年前一病不起藥石無效,宮中御醫雖多,卻終究回天無力香消玉殞。

  卿塵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和這權傾朝野的鳳家並無關係。

  夜天溟自嘲一般笑道:“即便是有,又如何?”說罷又自飲了一杯。

  天帝看起來對這幾個兒子都極其疼愛,看向夜天溟的時侯卿塵在他臉上發現了那種屬於父親的神情。但是,僅僅是一瞬間,他便又換作個高高在上的天帝,不親不疏的嚴父,對兒子無法掩飾的傷心既不出言寬慰,然而,也並沒有苛責。

  本來對這個話題的談論應該已然結束,正當卿塵鬆了口氣的時候,夜天溟突然又道:“鳳家的女兒左臂上都有一記紫砂鳳蝶,是自小便請丹青名家朱羨情用漠雲山的瑤砂紋上去的,只有拇指大小,卻栩栩如生振翅欲飛,再加上漠雲山瑤砂神采飽滿,歷久不衰的色澤,堪為人間一絕。”說這話的時侯神情似是有些恍惚,幾分酒意幾分迷離,仿佛已經跌入一個遙遠的回憶中,猶自沉淪。

  卿塵聞言心下詫異,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臂,紫砂鳳蝶倒是沒有,不過這裡卻繪有一隻洗不掉的銀蝶,蝶翼舒展,形貌傳神,在一截雪白皓臂之上蹁躚起舞,美不勝收,她無意中撫著左臂的舉動神情卻盡數落在了夜天湛眼底,更是沒有瞞過天帝銳利的眼神和向她看過來的夜天溟。

  夜天湛方道了聲:“卿塵……”夜天溟已不由自主的站起來,問道:“可竟是你臂上也有紫蝶?”

  “啊?”卿塵抬頭便看到天帝若有所思的目光,忙搖頭澄清:“不是,我臂上雖然是有一隻蝴蝶,但是銀色的,並非紫蝶。”

  “哦。”夜天溟失望的應了一聲,可能他自己也不知心中在盼望什麼而又失望著什麼,淡淡道:“父皇面前,兒臣冒昧了,還請父皇恕罪。”

  天帝輕輕一揮手,便真正的帶過了這個話題。

  作者:橘子天空2006111619:53回復此發言

  34回覆:(轉載)醉玲瓏(上卷)作者:十四夜

  南疆北漠看馳騁

  那個晚上並沒有在卿塵心中留下太深刻的印象,因為對於一個從現代而來的人,所謂皇族尊貴所謂帝王威嚴,似乎都是一件不是很確切的事情,即便親眼見了,也只是身在夢中一般。

  身在夢中,這便是卿塵這許多日子以來的想法。她總是覺得自己應該回去到屬於自己的時空,也總有一天會回去那裡,所以,對於現在身邊的一切,頗有些看戲的想法。

  人生如夢,夢如人生,仿佛莊生曉夢,不知是入了蝴蝶之夢,還是自己夢到了蝴蝶。

  反正便只是一出拉開了大紅帷幕的台戲,又何必在意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只要流雲水袖揚起,那一板一眼唱的真切叫彩,便是夢也絢爛,何況這帷幕張然掀起,難道由得你唱還是不唱?

  看戲的人何嘗不在戲中,不如唱個滿堂紅罷了。

  第二天還是在七皇子府中,沒有像卿塵所希望的一樣睡上一覺便躺在了自己的席夢思大床上。對於前晚那麼多的人,唯一留下的印象便是夜天溟眼中很深切的悲傷,讓她想起來的時侯覺得心中沉沉的,總隱著幾分惆悵在那裡,揮之不去。

  陰天,空氣有些壓抑,夜天湛被天帝招進宮去陪進京面聖的西突厥王族,不在府里。卿塵拿出剩下的幾張雪濤箋,執起用了多日的一桿狼毫筆,添香研墨,心平氣和的坐在桌前練字。便如靳妃她們每日嫻靜如水做些針線女紅,身邊多數女子終其一生就是如此生活,像一張只有黑白色彩的淡墨畫,永遠摻雜不進五光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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