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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天羅地網,卿塵在心裡加了一句,不知他兄弟二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值得敵人如此大動干戈。雖然早知道會有危險,可實在是沒有料到如此陣勢,心中還是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將凌的手握緊了三分,覺得自己掌心發涼,而凌的手掌卻傳來溫暖踏實的感覺,穩定如舊。

  凌審視四周,卿塵看到他的原本沉淡的眼底透出威嚴冰寒和冷冽,安靜的波瀾風雲涌動,隱約竟是殺機。

  耳邊驟然響起呼嘯的聲音,“小心。”隨著凌的低喝卿塵突然被他大力拉過,猿臂輕伸護在身下。

  隨著呼嘯聲而來的是敵人發出的十數支火箭,天女散花一般落在院中屋上,乾燥的竹枝見火即燃,不出數秒院前院後冒起大片火光。

  這竹屋依山而建,對面亦是山崖高聳,中央隔著一條河。凌護著卿塵避往屋後,心中清楚現在四周皆是敵人,從方才還在屋中時隱隱聽到的馬蹄聲便知道人數甚多。被困在院中是死路一條,出門突圍就是第二條死路。於自己敵人或者還有生擒之心,卿塵卻是必無倖免,暗恨眼下沒有兵馬在手,否則至少可護她周全。

  不能硬碰,凌低聲問卿塵:“這裡竹屋可有其他出路?”

  卿塵極力在記憶中搜索,本來就不甚熟悉,越急越想不清楚。凌倒不催她,低頭汲起井水,撕下一塊外袍給卿塵遮住口鼻,以免被漫天濃煙嗆壞。問她:“這屋子是何人所建?”他近幾日留心竹屋四周,覺得這屋子時日已久,不像只有十年八年的樣子,或者希望另有機關。

  卿塵道:“不知道。”這句倒是大實話,即便是真的“卿塵”來了,也是這一句回答。

  “屋後是山崖?”

  “好像是。”

  “有沒有暗道機關之類的地方?”

  “有。”卿塵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像是一種本能。

  “在哪兒?”凌追問。

  “在哪兒?”卿塵居然反問一句。

  凌伸手扶住她的肩頭,用一種安定沉著的聲音對她說:“別著急,好好想想。”

  卿塵記憶中一團亂麻,東撞西撞雜亂無章,周圍火越來越旺,煙越來越濃,劈里啪啦竹子爆裂的聲音接踵而起,火舌洶湧,而敵人的箭還是不間斷的she來。

  凌擋下一支冷箭,將卿塵拽到屋角暗影處,卿塵看到灼熱的火光映在他臉上恍然一閃,也有什麼東西在她的腦海中嗖的掠過:“藥房!”她喊道:“藥房有密道。”

  “通往何處?”

  “不知道。”

  凌聞言,冷冷的抿成直線的嘴角居然上挑一點兒,仿佛在笑,卿塵正覺得自己看花了眼,凌將手中浸濕的長袍往她身上一披,道:“走!”

  竹屋早被沖天而起的火勢染成了烈紅一片,所幸還未倒塌,兩人衝進去後,只覺得熱浪灼人濃煙滾滾,不時有東西砸落下來,四處火苗狂舞星火亂墜。還好屋子不大,兩步便撞入藥房,卿塵指著已經被火舌舔舐過半的書櫃:“在那後面。”心裡痛惜這滿櫃的醫書,居然就此付之一炬。

  火旺煙濃,幾乎什麼也看不清,凌將卿塵往後一拉,抬腿踹向書櫃,“轟”的一聲,書櫃摧枯拉朽一般隨著飛濺而出的火焰傾頹一地,露出個能過一人左右的洞口。頓時一陣旋風從洞中湧出,推的雄雄火勢迎面向兩人撲來。

  凌護著卿塵往旁邊躲開,順勢拉過已經半干不濕的外袍猛抽兩下,火勢暫時向兩邊翻滾過去。“快走!”,他先將卿塵送入密道,自己隨後而來。

  密道還算寬闊,離開了灼人的熱浪覺得這裡面濕悶的空氣反而涼慡一些,並有微風從前面送來,看來另一端有著出口。卿塵隨凌摸索著一路向前,四周一片漆黑,腳下高低不平,偶爾會踩到積水,可以推測這是所謂“密道”其實是天然形成而不像是人工開鑿的。誰也不知前方是什麼地方,但畢竟脫開一時之險。

  約莫走了一盞茶的功夫,身後喧鬧的火聲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凌突然停下來:“前面是出口,我先去看看。”

  卿塵拽住他:“一起去。”

  黑暗中覺得凌的眼神有如實質般在她臉上掠過,耳邊響起不容反駁的聲音:“等著。”

  卿塵一步沒跟上,凌已撥開糙木經出了洞口,接著轉身回來:“他們很快會發現這裡,先出去再想辦法。”

  出了洞口,卿塵才發現,原來這裡離竹屋根本沒多遠。這個出口和書櫃後的入口實際上是一個山道的兩端,一邊被人建了竹屋,一邊被自然生長的樹糙掩住,就是她們現在的所在。

  往竹屋那邊看去只是一片火光,火勢盛極後漸趨衰落,接著很快熄滅,像是被人為撲滅的樣子。如此大火瞬息便被撲滅,效率之快可比現代消防局,這些人縱火滅火迅捷有序,組織實力叫人心中生寒。

  凌早已帶著她沿河流向下游避敵,回頭看到本來四散山崖的點點火把迅速的集合在一處,又分開數支,一支追往上游,餘下三支追向下游。向下游的三支,一支快速向他們這邊而來,另外兩支又扇形散開慢速前進,做地毯式的搜索。

  馬蹄聲由遠而近,卿塵從凌的平靜的臉色中什麼也看不出,只好自己心中著急十一為何這時候還不回來,卻不知十一所去之處其實離此較遠,兩天若能回來已是極限。

  知道兵馬身後追來,凌看了看形勢,人自然是比不過馬快。敵人大概是認定他們人在這邊,兵馬便集中在這岸,反而將對岸空出,於是對卿塵道:“你不會游泳,一會兒進到水裡抓緊我 。”

  卿塵突然想起剛見他時自己掉入水中的狼狽模樣,無奈何撇撇嘴嗯了聲。

  凌眼光掃了她一下,手攬上她的不盈一握的纖腰,帶她往深水去。水的浮力緩緩的將兩人托起,凌一隻手臂有力的環在卿塵腰上,便不至於被水流衝散。

  凌選的這截河斷頗深,不像竹屋前僅是溪流一般沒過腳踝。敵人即便發現他們過到對岸,馬過不了這麼深的水,便只有棄馬過來追,如此他們畢竟十分劣勢扳回三分。等聽到馬蹄聲近岸,凌在卿塵耳邊低聲道:“吸氣,摒住呼吸。”

  卿塵依言而行,覺得被他大力帶入水中,潛了下去。起初還好,不多會兒卿塵便覺得胸中一陣氣悶,非常難受,不由得掙扎一下,幾乎要昏過去。凌似乎感覺到她的不妥,此時敵人正追到岸邊,不敢帶她浮上去,急中生智,俯身用嘴渡了一口真氣給她。

  卿塵頓時覺得好受許多,此時追兵的馬蹄聲沿岸繼續向下游奔去。凌也帶著她潛到對岸,連扶帶抱上了岸邊,卻不容得歇息,揀偏僻的小路進入山中。

  此時天邊透出極淡的青光,若是天亮之後,他們要掩藏形跡便越發不易。凌尋了一處不大但還算隱秘的山洞要卿塵躲入裡面,自己靠著岩壁略一調息,俯身道:“待在這裡不要出來,我甩脫敵人便來接你。”

  卿塵累的上氣不接下氣,卻見凌在這樣慌亂緊急的情況下居然一點兒也不見狼狽,一副從容模樣,鎮定自若。突然聽到他要孤身犯險,一把拉住他:“不行,你怎麼躲的過那麼多追兵。”

  凌對她道:“我自有辦法。他們的目標是我,你只要不出此處,該不會有危險。”

  卿塵推測對方花這麼多兵力和時間搜索他們兄弟二人,必定是極其重要的事情,急急說道:“他們的目標是你,你就更不能出去,萬一你被他們發現那我們便統統完蛋前功盡棄。不如我去引開追兵,你便可以脫身去找十一,那我還有救不說,即便沒救,我孤身一人無牽無掛的,不損失什麼,這樣才合算……”

  “胡說!”卿塵還想說,被凌喝斷,她抬頭看凌,他的眼底一片兵鋒雲涌,暗雲壓城,不再是那種洞悉一切的幽深,凌厲懾人直逼心底。卿塵從來沒見到他這種眼神,居然被嚇的瑟縮一下,拉住他的手一松。

  凌似乎意識到自己嚇到她了,神色稍緩,恢復那種不著痕跡的漠然,在她身邊蹲下:“記住不要出去,我一定回來。”聲音篤定不容置疑,叫人相信他說出的話便必定會做到。

  卿塵知道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這樣的情形下,現在的自己並沒有太大的優勢,如果真的有什麼還能幫他,大概就剩下聽話不添亂,想的這裡,點了點頭。

  凌的嘴角緩緩上揚,向她露出見面以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微笑。卿塵覺得此時的他仿佛雲吹霧散,露出白雪皚皚的巍然冰峰,笑起來也是如此冷冽,只是這次的冷冽中卻有著難得一見的柔和。

  凌起身,身形突然停頓一下,眉頭微皺,左手壓上胸口,卿塵急忙扶住他:“怎麼了?”

  凌身上的傷才這幾天,完全沒有復原,如此一番折騰牽動的甚是疼痛,而他只在卿塵手上微微一撐,站起來:“無妨,你自己小心。”便轉身離開。

  卿塵看著他頎長挺拔的身形消失在蔥鬱糙木之外,覺得他這一離開,竟有種不知何時再見的感覺,卻也無法可施,只有在心中默默道:“小心。”

  心情浮躁的在山洞邊緣走來走去,最後才坐在了一塊稍微突起的岩石上,卿塵看著外面黑朦朦一片,隱隱約約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來人馬嘶鳴,而突然間喊殺聲起,仿佛有激戰交鋒,又仿佛只是錯覺而已。一顆心始終吊在半空中,放不下來。

  冷靜,冷靜,冷靜,卿塵下巴抬的高高的,脊背挺的筆直,深呼吸幾次,讓自己平靜下來。切!見多識廣堂堂寧大小姐剛剛居然被一個男人的眼神嚇到,多沒面子。

  可是一想到凌,無法迴避的想到剛剛在水中……卿塵不由自主伸手撫了一下自己的唇,仿佛上面還留著他的氣息,這算怎麼回事兒……這個……可是自己在古代的初吻。哈,她又笑了起來,什麼初吻嘛,情勢緊急而已。

  遠方慢慢拉開了淡青色的天幕,月落日出,天色漸漸放亮,開始有鳥兒婉轉的清鳴傳來,空氣中瀰漫了清晨的氣息。

  卿塵從石頭上站起來,懷中突然有東西掉出來,低頭一看,原來是臨走前隨手帶著的筆記,早被濕透。卿塵急忙將它們攤開,上面一團一團多數模糊了字跡,心中沮喪萬分。一屋子的醫書已經被付之一炬,現在這僅剩的幾本也保不住,她走向洞外,找塊平坦能見到陽光的大石把書晾在上面,希望還能挽救。

  心不在焉的把書鋪開在那裡,她幾乎忘了凌叮囑過不要出來,這麼久了凌還沒回來,連一點兒消息都沒有。他是生,是死?傷勢如何了?他會回來嗎?十一會及時趕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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