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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月二十七,是給棠酒軒送酒的日子。舒棠因寢食難安,決定提前一日將酒送去,順道讓雲沉雅為自己拿個主意。

  上午的棋局,以和局為終。

  如今的景楓歷經北荒之戰,柳遇之“死”以後,性情比之往昔,算是沉斂了不少。只是從他今日的態度,可以看出,他的髮妻柳遇,仍舊是他的一個心結。

  雲尾巴狼用過午膳,一邊在院兒里溜達著消食,一邊在心裡頭暗自琢磨:前陣子,自己本和景楓約定,若然他去瞧了唐玉三人,自己便告訴他一樁關於柳遇的事兒。誰知現如今,唐玉三人都已走了,可景楓卻似乎忘了這件事,絲毫不向他討柳遇的消息。

  這也難怪雲沉雅想不明白。

  尾巴狼聰明一世,卻在情之一字上,著實糊塗。

  情到深處,若然失去。那種荒涼之感,也會痛入骨髓,懼入骨髓。

  如今景楓得了一絲希望,與其讓人道破它,不如不聞不問,好讓自己存個念想。

  石徑盡頭傳來話語聲,夾雜著萵筍白菜的叫喚。雲尾巴狼心中一頓,撥開樹枝看去,果見得舒棠跟在萵白二狗後頭,往後院兒深處尋來。

  尾巴狼遇舒小兔,喜之。

  老遠喊了聲“小棠妹”,折了根粗枝迎上前,雲沉雅先將萵筍白菜趕跑。

  舒棠見到雲尾巴狼,憶及今日來此的目的,一時心頭鬱郁,不知從何說起。

  周遭是撩人秋景,不遠處有假山奇石。

  舒棠低著頭,垂下的額發遮了眸色。

  雲尾巴狼探出手,撥開她的額發,饒有興味地看了一會兒,悠悠道:“不開心?”

  舒棠抬眸,看了他一眼,點了下頭。

  將手裡的粗枝扔了,尾巴狼又折了根細枝。枝椏在手裡一轉,雲沉雅指著假山,笑道:“你每回來雲府,只在這石徑走走。殊不知那假山裡頭,山茶綻放,別有一番千秋。”

  舒棠跟著雲沉雅往假山走。一路蜿蜒,磕磕絆絆。舒家小棠走了會兒,因著要分外注意腳下的路,竟將掛在心裡頭的事兒擱淺,一時間暢快不少。

  秋光爛漫,如流光傾瀉在茶花上。

  前頭,雲尾巴狼又悠然說道:“你爹想帶你離開?”

  舒棠一怔:“雲官人你知道?”

  雲沉雅迴轉過身來,唇角掛著一枚意味深長的笑。

  “那你是要跟著我,還是跟著你爹?”

  天並未黃昏,可舒棠臉上,卻籠上一層緋色如霞。仔細想了會兒,她老老實實地說:“我想跟著雲官人,也想呆在我爹身邊。我爹年紀大了,身旁需得有個人照顧。”

  雲沉雅凝視著舒棠,不覺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頰。

  “那我呢?”

  舒棠抬眸看向雲沉雅,不知所措。

  雲尾巴狼的目光落在她發間的海棠花簪,心裡頭玩念忽起,慢條斯理地說:“怎麼辦,聘禮你三年前就收下了,如今卻要走了?”

  舒家小棠聽了這話,心裡頭越發著急。她擰起眉頭,想了半晌,才咬咬牙道:“要不、要不我再勸勸我爹?我也不想走的,我這幾日……我這幾日忙前忙後的,都把嫁妝準備好了。”

  雲尾巴狼一愣,一驚。方要張口說什麼,卻止不住哈哈大笑。笑得一會兒,才道:“誰要你的嫁妝。”

  舒棠大怔,難以置信地將雲沉雅望著。

  雲沉雅笑著揉了揉她的發,“小傻妞啊。”

  舒棠這才意識到,雲尾巴狼方才是在戲弄自己。

  分明是滿心擔憂地來找他,卻被他這麼輕描淡寫地糊弄過去。舒家小棠抿抿唇,又垂下頭,一時間不想說話了。

  雲沉雅覺出她的不快,這才笑道:“你爹要帶你走的原因,我大概猜得出。明日八月二十七,我會入宮。此事交由我處理,你不必掛心。”

  舒棠看了雲尾巴狼一眼,消氣一半,沒答話。

  雲沉雅只手環住她的腰間,縱上旁邊一棵高樹。將舒棠放在粗枝一端,尾巴狼倚著樹幹,又道:“莫不是將此事交給我處理,你仍不放心,嗯?”

  舒家小棠自顧自抓緊樹枝,又看雲沉雅一眼,仍不接話。

  雲尾巴狼又來了興致,他探過身,伸手將舒棠一推。

  舒家小棠坐不穩,頓時在樹枝上搖搖晃晃。下頭離地丈余,假山奇石嶙峋,若摔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可舒棠依舊面不改色,只竭力將樹枝抓穩。

  雲沉雅看她東倒西歪了一會兒,將她扶住,微惱微好笑地問:“怎麼要摔下去都不怕?”

  舒棠又看他一眼,終是道:“雲官人不會看我摔下去的。”

  雲沉雅一愣,頃刻笑了,說:“對啊,你既這麼相信我,所以也不必著急。若遇了事,我自會有辦法。”說著,又往樹幹上靠去,“倒是你的嫁妝,居然這麼早就備好了,不然今兒個就搬過來?”

  舒棠心中尷尬,不說話。

  雲沉雅又指著她發間的海棠花簪,道:“這麼一比,指不定我的聘禮就忒寒磣了些。不如我將萵筍白菜送你玩弄幾日?”

  舒棠仍是不說話。

  雲沉雅挑眉,又湊近了些。

  “不然,我將自己送給你?”

  舒棠臉一紅,“雲、雲官人?”

  雲沉雅懶洋洋地道:“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我辦完事,便去提個親。”

  舒棠怔住。

  然而,還未等她反應過來,那一頭,雲尾巴狼忽地又感慨萬千地添了一句話。

  “我時常在想,你到底是怎樣一個姑娘呢,能讓我這種千年老王八忍了足足二十三年。”

  第74章

  公儀堂外,流水斜橋。盛夏的荷花早已枯萎,但荷葉猶存。

  午過時分,天際灑下雨絲。水岸旁,輕舟搖曳。

  若不是幾個宮女撐著傘,搖著櫓,盪去湖心餵魚,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置身於暮春江南的雨絲風片中。

  這裡不是江南,而是南俊禁宮,?合城中的一隅。

  然而,與公儀堂外悠遠淡泊的景致不同的是,公儀堂內卻暗機四伏。

  堂內不大,上座南俊王。他的身旁立著小世子杜修。

  堂中左側是雲沉雅,景楓等人;右側是杜涼,阮鳳一干人等。

  有一小太監托著玉盤,立在雲沉雅的面前。雲尾巴狼清淡一笑,閒閒將手中薄卷往玉盤上一撂,說:“便以此物,跟南俊王做樁買賣。”

  那份薄卷是何物,杜祁不用看也曉得。

  日前,雲沉雅在明荷偏苑將計就計,借用杜涼的圈套,令自己被行刺。如此一來,大瑛朝便有了攻打南俊的理由。只不過,雲尾巴狼此番,並不為攻打南俊,而是想借著這個由頭,解決聯兵符這一顧慮。

  果不其然,那份薄卷上,的確記載著大瑛皇子被行刺的過程,旁又有國師的佐證,玉璽之印。

  只要這份東西交到大瑛皇帝手裡,哪怕瑛朝明日出兵,整個天下,也莫敢置喙半句。

  杜修站在杜祁身後,看清薄卷上的內容,不由輕吸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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