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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真正的帝王氣魄。

  只是這樣的人太少,英景楓不是,方亦飛更不是。

  景楓想到此,不由抬目看向自己的兄長。饒是傷得狼狽,這個人,卻依然斂著一身金貴氣含而不露。

  “你與我說這些,又有何用?”雲沉雅也淡淡笑了。

  “我今日來救你,確實是順便為之。你現在得了自由,大可以不履行我和唐玉之間的約定,想去哪裡便去哪裡。只是……”雲沉雅挑眉,目色里儘是玩味,“容我提醒你一句,今日有幸見證明荷偏苑這一場變故的宮女侍衛太監,還有哪個能活命?”

  “自然,你身份特殊,能苟且於世上。可你但凡妄為,想必杜祁也不會留你。”

  短短几句話,便逼得方亦飛走投無路。

  方亦飛聞言,瞳孔猛地收縮。一時之間,竟是怒極。然而片刻後,他卻笑起來:“我雖被軟禁,宮外的消息卻笑得不少。最近倒是聽說了一些有趣的事。”

  “不知――”他往前一步,“不知大皇子與那舒家小棠的親事到底怎樣了?”

  雲沉雅身形一頓。

  方亦飛見狀,更笑得開心:“對了,大皇子三年前便在找修復聯兵符的方法。其實這方法很簡單,只需要一個人的血。”

  “那個人是誰,大皇子你可想知道?”

  喉嚨湧上一股腥甜,雲沉雅閉眼凝氣,令喉間血氣慢慢消散。

  他回過頭,忽地笑了:“我不想知道。”

  方亦飛訝然一驚,亦笑起來:“呵,你――”

  “你信不信,”驀然間,雲沉雅的語氣變得狠厲而決絕,“這天下,只要我願意,就沒有我英景軒得不到的東西,就沒有我保護不了的人!”

  舒棠守在棠酒軒的門口。她原先在鋪子裡等,可見天已黃昏,暮色四合,忍不住出了鋪子,在門口張望。

  那天,阮鳳林林總總與她說了一些事情。她雖仍是懵懂,可心裡頭卻有了幾分明白。今天她起床之後,就忍不住一陣心慌意亂。去尋阮鳳,只道他是入了宮。來棠酒軒找雲沉雅,別說雲尾巴狼,連景楓等人的身影都沒見著。

  酒鋪里的小廝本來讓她隔日再來,可舒棠卻執意在鋪子裡等。

  入秋的夜間有寒氣,舒棠一邊張望,一邊踱腳取暖。

  天被濃墨浸染,街頭的燈色如夜狼的眼睛。街那頭,一輛馬車駛來。

  司空撩開車簾,不禁卻瞟見鋪子門口的身影。他心中一急,頃刻不知所措。雲沉雅一身共傷九處,背心的一刀扎得最深。方才在馬車上略作包紮,他的血雖止住,可卻發起高燒。

  重傷時發燒,是最壞的情況。

  雲沉雅眼前如蒙上一層濃厚的霧氣,看人不清。一時間,他只能辨出司空神色猶疑,欲言又止。

  “怎麼了?”雲沉雅問道。

  司空想了片刻,答道:“大公子,小棠姑娘……等在酒軒門口。”

  雲沉雅神色一怔,然片刻後,他又緩緩閉上眼,低聲道:“你們先下馬車,就說我沒回來。”

  白貴聞言,不禁大驚失色。以雲尾巴狼的性子,若是一般傷勢,他定會利用這機會,施苦肉計好好逗弄舒棠一番。可如今,聽雲沉雅的語氣,他的傷勢重得連自己也無把握了。

  景楓垂眸看了眼自己的國師服,沉聲道:“我隨大哥留在車裡。”

  馬車停在棠酒軒的門口,舒棠連忙迎上去。車簾掀開,從馬車裡走出來的卻只有三人。

  白貴見了舒棠,並未作出一副訝異的神色,只道:“小棠姑娘,怎得如此晚了還在這裡?在等大公子?”

  舒棠點點頭,目光忍不住又往馬車上瞟:“白老先生,雲官人呢?”

  白貴笑道:“大公子與二公子去獵場狩獵了,路途遠,怕是回來得更要晚些。小棠姑娘不若先回家,明日再來?”

  舒棠呆了一下,點點頭。想起今日的心慌,她又急切問道:“白老先生,雲官人他,他還好麼?”

  白貴挑眉反問道:“怎麼會不好?”言罷,因擔心雲沉雅的傷勢,白貴又招來一個小廝道:“天色已晚,去後院牽一輛馬車,趕緊送小棠姑娘回家。”

  舒棠聞言,心中一沉。眼前就有一輛馬車,可白貴卻不用現成的。再想起那一日,阮鳳對自己說的話……

  舒棠忽地垂眸道:“白老先生,不用了。我有騾子車來,自己可以回去。”

  語畢,她沖白貴三人各道了一聲別,就往巷子後走去。白貴見狀,不由鬆了口氣,可正當此時,舒棠又猝不及防折了回來。她一手撐著車沿,一手掀開車簾,笨拙跌入馬車之內。

  一股血腥氣撲鼻而來。她慌忙爬起身,甫一抬頭,便對上一雙有些發怔有些迷離的眸子。

  舒棠的心突突地跳著,半晌,她聽得自己發顫的聲音:“雲、雲官人?”

  第70章

  舒棠倚著門,蹲坐在屋外。天邊月朗星稀,濃郁的桂花香卻掩不住刺鼻藥味。

  三天前,她還在屋內守著。可後來白貴與她說,大公子傷勢尚未穩定,若一醒來就見到她,恐會影響病情。舒家小棠聽罷此言,又不想走遠,便老老實實地等在屋外了。

  此刻已是子時,方才司空來勸她歇息,舒棠拒絕了。她從沒見過這麼重的傷,流了許多血不說,背心的刀口,血痂與衣裳粘在一起,皮肉翻卷。

  舒棠頭一回思索,這世上,倘若雲官人不在了,她又當如何。可每每想到此,思緒便戛然而止。不敢猜想下去,也許是因為根本無法接受。

  月色靜靜地籠在舒棠身上,她的神色不見悲喜,只有抱膝的手握得很緊,指節發白。

  景楓站在不遠處,看到的便是這一副場景。同樣的不離不棄,一如三年前,有個姑娘抱著一張琴,穿過漫天烽火,來戰場尋自己。

  景楓走過去,默然片刻,將手裡的披風遞給舒棠,淡淡道:“先去歇著吧。”

  舒棠接過披風,搖搖頭:“不了,我還想陪雲官人一會兒。”

  景楓聽了這話,不由詫然。他撩起衣擺,在舒棠身旁就地坐下,笑道:“真想不到,大哥的性情古怪,倒也有人願意陪著他。”

  話說出口,沒有諷刺,反是欣慰。其實兩兄弟這一點上很相像,都以為這世上,最難遇到的,便是一個肯相伴相隨,不離不棄的人。

  舒棠偏過頭,語氣有點喃喃:“穆公子,你其實不姓穆對麼?”

  景楓一怔。

  舒棠又垂下眸子:“七弦琴的事,我去問阮鳳哥了。他告訴我,你跟雲官人都是很不一般的人,具體是什麼身份,我沒有問。可是、可是他告訴了我一些別的事,我不知道該怎麼……”

  “不如就直接問他。”景楓一笑,答道,“若心中有惑,不如直接問問大哥。”

  “畢竟,很多事到了他手裡,都能遊刃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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