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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鳳將油紙傘遞給丫鬟,臉上的神色還似淒迷。

  杜涼看了他一眼,沒說甚,指尖在琴弦輕輕一勾,一串琴音如水流瀉。

  阮鳳安靜聽得一曲,重新問候道:“父王。”頓了頓,又道:“父王可曾安排好了?”

  杜涼放下琴,起身負手而立:“司空宇拖住司空幸,我派了七名死士,和明荷偏苑的護衛一起,對付英景軒。”

  阮鳳一愣,想了一下道:“司空二人是兄弟,利用司空宇拖住司空幸再周密不過。只是這七名死士,是王府的底牌之一。雖說這回名荷偏苑一決,非同小可,但一次性派出他們七人對付英景軒一個,是否有些太小題大做。”

  杜涼端起茶盞,淺啜一口:“他們七人的長處,在於力道拿捏得精準。傷人的程度,殺人的程度,留半條命,留一口氣,他們都可以把握。”

  “此番礙於英景軒的身份,不可取了他的性命。但若他受傷較輕,我們根本不可能取得修復聯兵符的時機。因此,最理想的,是留幾口氣,拖他一陣子。”

  阮鳳皺了皺眉,想了須臾,點頭道:“也只好這樣了。”

  杜涼長長嘆了口氣,又走到水榭的欄杆旁,凝望著雨中池水,惆悵道:“怕只怕百密一疏,這一回,我唯一擔心的,就只有一個人。”

  阮鳳走到杜涼身邊,沉吟半刻,問:“父王擔心的是,英景楓?”

  杜涼道:“英景楓是庶出的二皇子,這個身份,猶不可懼,但他此人,卻是天縱奇才,武功和智謀都不可小覷。到時候,他若隨英景軒一道便也罷了,怕就怕他另出奇招,讓我等措手不及。”

  說著,杜涼忽地轉過身,看向阮鳳:“英景楓還有另一個身份,你可知道?”

  阮鳳頓了一下,點了點頭:“嗯,他十八歲時,以穆臨簡之名,官拜瑛朝一品國師之位。只是任國師大半年,他忽又辭官,不明所故。”

  杜涼抬手捏了捏眉心,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不知為何,我總有些擔心,怕到時候,亂子會出在英景楓身上,出在這一品國師的身份上。”

  阮鳳道:“父王不必擔心。英景楓雖是一品國師,但他早已辭官數年。便是他想借用這國師的身份造勢,未被重新冊封,他也生不出什麼亂子。”

  杜涼嘆聲道:“但願如此……”想了想,又說,“也罷,你自今日起,便盯緊英景楓,切莫令他將事情攪渾了。”

  “是,父王。”阮鳳拱手。

  這時,雨水已漸漸收了,天邊掛起一道若隱若現的長虹。陽光依然不盛,天際十分明淨。

  父子二人憑欄而立,過得片刻,阮鳳忽地道:“父王,有樁事,是關於阿棠。她今日清晨,來尋我了……”

  第67章

  八月初,南國秋至,丹桂飄香。京華城的氣候一改殘夏時的細雨綿延,秋陽朗照,碧空如洗。

  明荷偏苑本已荷香出名,到了初秋,荷花已謝,唯餘一池蓮葉蓬蓬。

  因明荷偏苑是南俊皇家禁地,他人入內,最多只能帶兩名扈從。此時此刻,雲尾巴狼一手掂著“入苑令”,一手搖著摺扇,滿臉愜意地從蓮池畔信步走過。他的身後跟著司空幸與司徒雪,兩人目色嚴謹,並不言語。

  蓮池畔是小石徑,石徑西是長竹林。竹林中有一道岔口,往左走,穿過假山堆,繞過水灣,便是方亦飛被軟禁的地方。然從岔口往右行,穿過竹林深處,會到達一個叫做瓊花小榭的湖心亭。按照之前的計劃,到了竹林岔口,司空幸會找時機往左,救出方亦飛;而雲沉雅,則會帶著司徒雪往右,企圖引開一些護衛。

  竹林的入口處有金色丹桂,香氣清新。雲尾巴狼的摺扇每搖一下,便有馥郁之甜香送入鼻尖。摺扇下墜著一塊寶玉,通體瑩白,一看就不是凡物。

  三人在竹林中徐徐而行,到了岔口,先往左走一段路,雲尾巴狼覺著沒甚意思,三人便回到岔口,又往右行。

  走得須臾,雲沉雅忽地頓住腳。他一面做出驚疑的神色,一面問道:“咦,我的扇墜子上哪兒去了?”

  司空司徒聞言,也跟著幫忙找。三人找了片刻,均無收穫。司徒雪對道:“大公子,這竹林深密,扇墜恐怕丟在了來路上,需得回頭細細找過。”

  雲沉雅一挑眉,望向來路,又是一臉猶疑之色。

  司空幸見狀,想了一下,便說:“明荷偏苑景色宜人,大公子難得來一次,不如屬下回頭尋這扇墜。”

  摺扇在手心敲了敲,雲沉雅沉吟道:“也只有這法子了,你且去吧。”

  堂而皇之的藉口。

  長竹林暗裡藏了不少人。任何人聽了此言,都能料到雲沉雅讓司空回頭找扇墜的目的。可即便料到,他們也不會動手,因沒有理由,因時機不到,更因為,這些人要的便是這個場景――司空幸離開,留得雲沉雅與司徒雪二人。

  竹林更深處,是山重水複,柳暗花明,竹葉草木交織到最密,繞一個彎兒,眼前的景致豁然開朗。雲沉雅望著忽然映入眼帘的湖水,頓住腳步。

  他雙眼一眯,溫聲喚道:“司徒。”

  “屬下在。”

  雲沉雅迴轉身來,笑意盈盈地將司徒雪望著:“你跟了我兩年余,我尚不知你真名為甚,家在何處,年歲幾何。”

  這些私事,司徒雪從未跟人提及。這會兒背雲沉雅問起,她的臉不禁微微發紅。

  “回大公子,屬下本名阿雪,沒有姓氏。司徒一姓,乃是入宮做影衛後,司徒副統領贈與屬下的。副統領還另贈屬下一個生辰,若按此生辰算來,屬下今年十九。”

  “沒有姓氏?”雲沉雅挑眉。

  “回大公子,屬下是孤兒。”司徒雪的聲音平淡至極。

  尾巴狼聞言,並不詫異。他淡淡“哦”了一聲,回頭看向湖面。

  瓊花小榭在湖水中央,雖被喚作“榭”,實際上卻是個六角亭。小榭東西兩側都有平緩的石橋。石橋綿延,通向湖岸。

  午過日斜,明荷偏苑來去的宮女僕役腳步悄然,見了手持“入院令”的人,只靜靜施禮,退至一邊。雲尾巴狼沿湖走一小段,不光不經意落在小榭之下。

  此刻風已止,小榭周遭的湖水,仍舊泛著圈圈漣漪。騁目望去,能見秋光水色,能隱隱辨識出藏身於水底的殺手。

  雲沉雅輕笑了一聲,回過頭,又看向司徒雪:“據我所知,司空也是個孤兒。他與你一樣,從小入宮,不過他的名兒可是真名兒。”摺扇在手裡打個旋兒,尾巴狼笑得滿面和風,“你和司空,可還投緣?”

  司徒雪的臉更紅了些,她躊躇了一下,道:“司空盡忠職守,仁義忠厚,屬下甚是佩服。”

  雲沉雅眉梢上揚,頷首而笑:“對了,司空雖是孤兒,但卻有兩個兄弟。哥哥叫司空博,弟弟叫做……”

  話未說完,便被林中一聲尖叫打斷。忽然間,只聞風聲颯颯,刀劍鏗鏘。竹林深處,傳來打鬥之聲。雲沉雅唇角一勾,站在石橋頭,往竹林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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