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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一人身著藍袍,手裡拿個鐵棒放在手心裡一敲又一敲,隔得老遠,便哼哼笑著道:“雲沉雅,聽過一句話沒有?多行不義必自斃,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

  來者不是他人,是雲沉雅在京華城的死對頭胡通。

  這胡通原也未打算要與雲沉雅對著幹,但因雲尾巴狼對他多番羞辱,今日“浮生堂”的頭牌蘭儀也找他抱怨。男子氣概被激起,胡通一個衝動,便雄糾糾氣昂昂地帶了一幫打手,來街頭攔雲沉雅,想要將他教訓一頓。

  雲尾巴狼見這情狀,眸光閃閃,心中暗笑,表面卻做出一副驚惶狀。他上前一步,將舒家小棠往身後一攔,說:“你快走,我頂著。”

  舒棠當下傻了眼。她以為,雲沉雅平素一副溫雅樣,長得又似神仙哥哥,哪裡是個會功夫的樣子。這念頭閃過,舒棠趕緊又從他身後繞出來,一邊挽袖子一邊道:“雲官人你莫怕,我、我我會點兒功夫,我來打!”

  這話出,雲尾巴狼忍不住往前一傾,他猛吸幾口氣,狠咬著下唇,才把嘴角便洶湧澎湃的笑意給憋回去。

  舒棠心裡也直打鼓。見他這副樣子,只當他是嚇得。她復又鼓足勇氣,往前邁了一步,將雲尾巴狼擋在身後,一邊瞪圓眼睛一邊吞唾沫:“雲官人,你長得好看,被打腫臉忒吃虧。你、你快走,我我我擋著!”

  長街上劍拔弩張。眾人見這情狀,紛紛四散開來。

  街那頭,胡通抬手一揮,便帶著一群打手湧上來。舒家小棠一呆,渾身上下連連三抖。

  雲尾巴狼憋笑憋得肚子疼。他眉梢挑了挑,一個彎身拾了三塊石子兒籠在袖囊里。在大群烏七八糟的打手湧來的一剎,他手指一動,三個石子借力彈出。與此同時,他抓了舒棠的手,大呼一聲:“快逃!”

  舒棠一臉驚慌,兔子般跟著尾巴狼就飛奔起來。然而她卻不知,縱使身後有人喊啥喊打,縱使耳畔有風聲急速掠過,可牽著自己的手,略跑在前面的尾巴狼,臉上卻是一副悠哉樂哉的表情,一臉壞水兒從眼梢溢到嘴角。

  第06章

  雲尾巴狼愛好背後拉弓,麵皮子上全然一副菩薩心腸。他牽著舒家小棠一路逃,暗地裡把石子兒當暗器扔,將身後打手磕絆兩下,又作驚惶狀,將舒棠引入一個胡同。

  此胡同乃是一個死胡同。換言之,尾巴狼與舒小兔被打手找著,是一樁遲早的事。

  青天大白日裡,一群打手如螃蟹,面目兇橫,橫霸街巷。烏七八糟的樣子令路人紛紛閃避,唯有雲沉雅將此事當樂子。

  他與舒棠二人躲在草垛子裡,兩人均屏住呼吸,不敢有言語。

  舒棠豎著耳朵聽了會兒動靜,須臾,她將頭頂的草垛子掀開一溜縫,朝街巷外瞧了瞧。那幫打手仍在四處搜羅,慢慢逼近此處。舒家小棠心底一跳,轉頭卻對上雲尾巴狼一雙滴溜溜的眼睛。

  雲沉雅眸色如月,低聲問:“怎樣?”

  舒棠也料得他二人定會被找著,抿抿唇,另提一樁事:“雲官人,你沒武功是麼?”

  雲沉雅一愣。草垛子裡暗暗的,外面稍有夏暉,襯得他一雙眸子明滅不定。

  少頃,舒棠聽得雲沉雅的聲音暗啞:“我……我若不會武功,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這語調,一半黯然一半傷,入了舒棠耳朵,直搗心肺。她心底一動,連忙道:“怎麼會?我爹說了,金無赤足,人無完人,雲官人你又有學問,又會做生意,長得又好看,不必會武功。”想了一下,她又似下定決定的模樣,指揮道,“我會一點功夫,等下他們要找來了,你先逃,我保護你。”

  雲沉雅又暗自一笑,摸出腰間一塊玉把玩兩下,塞到舒棠手裡。手心裡忽然多出一個涼幽幽的物件,舒棠犯了呆,便聽得烏漆麻黑的草垛子裡,傳來雲沉雅清澈的低吟:“那日說要送一個玉鐲子給你趨吉避凶,揣在身上好些日子裡,一直沒拿準時機給你。”

  說著,他的語氣又更放輕了些:“帶上吧,說不定下回相親便能成了。”

  舒棠捏著手裡的玉鐲,徹底犯了傻。好半晌,草垛子下無一人言語。直到巷弄響起腳步聲,頃刻只聽得有人道:“去,將那草垛子掀開來瞧瞧。”

  話音落,舒棠與雲沉雅面上俱是一驚。雲尾巴狼還未動作,便見得舒家小棠抬手一把掀了草垛子,回頭拋下一句:“雲官人你快走!”隨即揀了個乾柴禾跳出來,對著那群打手一通胡亂比劃。

  雲尾巴狼愣了一瞬,這才從草垛子裡慢慢直起身來。遠天有艷陽直耀大地,胡同被曬得通亮,舒家小棠耍得是三腳貓功夫,比手劃腳全無章法。然她憋足一股蠻勁,四下拳腳展開,手背上雖青紫了幾處,倒也逼得那些個打手沒能上前。

  雲沉雅的心底忽然有些不快,一雙修眉微微擰著,雙眼眯了眯,下一刻,他忽然閃身出現在舒棠身後。誰也沒能瞧清他的動作,只見一個轉瞬,雲沉雅環手攔住舒棠的腰身,將她橫抱而起,往旁側牆頭上一推,沉聲說:“你走吧,別多管閒事。”

  舒家小棠只覺天地一個旋兒,自己還未能反應,便被人推過牆頭。

  雲尾巴狼的眸色清清淡淡,他拂了拂衣擺,理了理袖口,抬眼望著面前圍著的七八人。手心裡握著一塊石頭,時不時上下拋一拋。

  過了片刻,他勾唇笑了笑,笑意虛虛浮在表面。溫雅的目色中似流轉著肅殺。

  周遭人看著他這副模樣,愣在原地,瞧不清對手有多深的功夫,全皆按兵不動。正此時,巷子口忽地又湧來十餘人,將這死胡同堵得水泄不通。原來是胡通也找來了。

  胡通一手敲著木棍,一邊往前走幾步,做出一副二流子樣,說了句毫無創意的恐嚇話:“雲沉雅,我看你今天往哪兒逃?”說著,他左右各掃一眼。

  眾人齊心,其利斷金。打手們見自己這邊人多力量大,皆皆鼓足氣勢,要上前將雲沉雅合圍。

  不料這個時候,旁邊忽又傳來“啪嗒”兩聲。原來是牆那頭,有兩個草墊子被扔過來。牆頭上忽然出現一人。舒棠吃力地翻上牆,左搖右擺一陣,雙眼一閉心一橫,縱身往草墊子上一跳,摔了個底朝天。

  下一刻,她又連忙翻身爬起,氣勢洶洶朝雲沉雅道了聲:“你等著!”遂又衝去後面的草垛子處,埋頭左刨又翻找出根爛木棒子握在手裡,再又沖回來,朝眼前打手們大吼一句:“你們別動他!”

  他們沒動他。數十人等包括雲沉雅在內,全被舒家小棠這一番上上下下跌跌撞撞氣勢洶洶的瞎倒騰給驚住了。

  雲沉雅此刻仍是一副清清淡淡的神色,可眼眸中卻像蒙上一層捉摸不定的霧氣,像是猶未從方才的驚訝中回過神來。須臾,他問:“你怎麼回來了?”

  舒棠攔在他身前,一身粗布衣裙倒也不會礙手礙腳。她比劃出個姿勢,捏在爛木頭在手裡,頭也不轉地說:“你快走,我說了會保護你。”

  雲沉雅再一愣,目光落在她手裡的爛木棒,轉而又落在一圈打手手上的鋼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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