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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兒子這番理論是正確的,葛石經點點頭:“你做好份內的事情便可,別的不用管。”

  杜雲壑一個人監國,是有點吃力,畢竟他是武將出身,可不是生來做丞相的料子,只可惜他那個外甥兒只信任這岳父,絲毫沒有叫他匡扶下的意思。

  可這樣,難道杜雲壑不會出錯嗎?

  葛石經搖搖頭,走到城門外同兒子坐上轎子。

  天已經是有些晚了,行人惦念歸家,都是匆匆趕路,大街小巷難免人多,他們行得一會兒,葛石經便是發現轎子突然被撞了一下,陡然停了下來。他正待要詢問,轎夫連忙道:“大人,是別家轎子撞來的,那轎夫好像崴了腳。”

  那是誰家的?葛石經皺了皺眉。

  知道父親的轎子被撞了,葛玉城自然是要來相看的,誰想到剛剛下來,便聽見一個姑娘柔和的聲音,滿含歉意的道:“小女子的轎夫冒犯了貴府老爺,不知公子貴姓,小女子……”

  葛玉城抬起頭,看見張頗是嬌美的臉孔,長眉杏眼,身姿窈窕,還不曾回答,那姑娘先笑道:“原來是葛公子,小女子今年端午節曾是見過您賽馬呢。”

  “你是?”葛玉城挑眉。

  “蟬兒,還不退下去!”吉安伯楊宗毅大踏步過來,朝葛玉城道,“轎中是葛大人罷,都是小女無禮,才會衝撞了你們,真是對不住。”

  “哪裡哪裡。”葛石經也下了轎子,說道,“我剛才聽說是你們轎夫崴到腳了,定不是有意,何必怪責令愛呢,更何況我聽見令愛都已經道歉了,楊大人不必苛責,這只是一場意外罷了。玉城,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見過楊大人?”

  同朝為官,其實是認識的,葛玉城朝楊宗毅行了晚輩禮。

  楊宗毅看一眼葛玉城,誇讚道:“虎父無犬子啊,葛公子當真是年少有為,比我們雨謙可是要穩重多了。”他笑一笑,“葛大人,相請不如偶遇,我們又撞壞了貴府的轎子,你怎麼也得讓我賠罪一番,不然我可是寢食難安的。”

  這是要請他們喝酒吃飯了!

  葛石經目光朝楊宗毅身後的楊嬋瞥了瞥,憑著他的腦袋已經猜出是怎麼回事兒,淡淡一笑道:“也罷,既然楊大人心裡過意不去,我們便去喝一盅罷。”

  第158章 158

  兩家人便是往近處的酒樓去了。

  因剛才都從轎中出來說了話的,袁詔立在一家衣料鋪門口, 瞧得清清楚楚, 他眉頭擰了一擰, 暗想葛家怎麼會與楊家有來往, 往前在朝堂遇見, 印象里葛石經好像是比較疏遠楊宗毅的。

  正想著, 袁佐走出來,一拍腰間荷包打趣道:“我這是要將積蓄都花光了。”

  “要不是妹妹替你說話, 你以為父親會那麼快答應?不過放了你一點血。”袁詔拍拍他肩膀,笑道, “你這謝禮送的不冤枉。”

  武家的事情, 袁老爺子原是猶猶豫豫,但實在是禁不住女兒的求情,便是答應了, 袁佐十分歡喜,想要答謝袁秀初,這才親自來衣料鋪挑選些上好的料子,不過喜事歸喜事,卻偏偏不是好時機,他有些沮喪的道:“我看吉日得往後拖一拖。”

  “明年五月之後罷。”袁詔道,“那時大局必定。”

  “但願我們不會成為階下囚。”

  人人這時候都在擔心齊國的命運,傾巢之下安有完卵,尤其像他們袁家,原先是周國的臣子,因那皇帝荒yín無度窮奢極侈故選擇了倒戈,假使楊昊贏得天下,只怕他們是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的。

  袁詔面色也鄭重了幾分,只可惜他們是文人,戰亂時分便是派不上多大的用場,能做的大概也只是維護好長安的秩序了。

  “你對葛家怎麼看?”沉吟片刻,他問袁佐。

  袁佐一怔:“如何說起葛家?葛家不是皇上的外祖家麼,百官都道皇上不偏不倚,公正嚴明,這葛家乃真正的皇親國戚,卻是絲毫沒有仗勢欺人的。”

  那是因為沒有什麼勢罷,袁詔眉頭挑了挑,就如同這楊家,原先在趙堅手下還有幾分的倚重,等到賀玄登基,便是楊宗毅立下功勞,也沒有重起的勢頭,一不曾派去瀾天關,二也不曾跟去新鄭,一個武將到得這種程度,已是能看到頭了,也難怪會結交葛石經。

  怎麼說,葛家因著那份血脈關係,賀玄不會苛待,更何況,葛玉城像是頗得看重呢,他正思忖間,袁佐道:“大哥,你看我這些東西沒有不妥吧?”

  裡面甚至有從江南運來的錦緞,每一匹都是極為精美的,袁詔瞧一眼,目光落在一匹荔枝紅的雲錦上,心頭卻是晃過杜鶯的身影,心想她要是穿上該是何等的漂亮呢,可惜自己並不曾得到答案,也不知她究竟會不會答應。

  他點點頭。

  袁佐笑起來:“那我們這便去罷,我上回一盤棋與妹夫下到一半,今日正好走完。”

  兄弟兩個轉向前往鄭家。

  因打仗的關係,酒樓里但凡有人坐一處,便是紛紛猜測,有驚恐的,有擔憂的,有自以為是的,聽得一些,就知道而今人心惶惶。

  “這些人真是不知所謂。”楊宗毅坐在二樓,與葛石經道,“憑著皇上的英明,定會大敗周國大軍,不然也不會貿然親征了,葛大人您說是不是?”

  葛石經笑笑。

  賀玄雖然是個將才,但楊昊顯然也不是庸才,不過要說到輸贏,他自然是希望賀玄凱旋的,難不成還巴望他敗了不可?

  “皇上是做了萬全的準備,到時自是旗開得勝。”葛石經道,“別看周國來勢洶洶,實則是無奈之舉,他是沒有時間在等了,那是狗急跳牆。”

  楊昊是受不得賀玄兩線圍攻,同時蠶食他的江山才會做出這種決定,而賀玄不過是應戰罷了,說到底,其實大齊是占優勢的,比起賀玄,楊昊更是沒有絲毫的退路,那是將整個北平都陷入危機了,恐怕麾下將士更是惶恐不安的。

  除非能把新鄭打下來,覆滅了馬毓辰的兵馬,才會士氣大振,但馬毓辰這種老狐狸,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聽聞他慣會防守,所以才能以一當十。

  楊宗毅給葛石經倒了一杯酒:“聽您一言,我便更是放心了,您到底是皇上的舅父,想必是很了解皇上的。您也直率些,不若我有回問杜大人,他竟是閉口不言,許是公務繁忙罷,也怪不得還讓您去審案呢,這原本該是大理寺管的吧。”

  聽到此話,葛玉城眉頭擰了擰,他朝父親看去,然而葛石經卻是面色平靜,淡淡道:“能者多勞嘛,我那杜老弟忙不過來,我為他出一份力是求之不得。”

  楊宗毅誇讚道:“葛大人也實在是心胸寬廣。”

  幾人說得會兒,喝掉一罈子酒方才散去。

  期間那楊嬋來過一次,她原是坐在隔壁一間雅座,各吃各的,無甚關係,卻非得又來賠罪,葛玉城的鼻尖好似現在還能聞到她身上的香味呢。

  “父親,那吉安伯名聲向來不好,今日更是有挑撥嫌疑了。”他極為不喜。

  葛石經瞧著他:“他還想你做他女婿。”

  葛玉城有些尷尬,他輕咳一聲:“父親應該不會答應吧?”

  那楊嬋雖說生得不錯,可言行舉止有點兒輕佻,示好的太過明顯,他是不會喜歡上這樣的姑娘的,尤其楊家分明還有別的意圖。

  “你放心。”葛石經淡淡道,“為父的眼光也不至於如此之差,倒是你也是該成婚了,可看上哪家的姑娘?”

  “這等時候,兒子也無心考慮。”葛玉城道,“還是等到明年再說吧。”

  明年,該是塵埃落定的時候,一山不容二虎,周國與齊國,終將是有一方要統一江山的。

  下雪了。

  新鄭也是滿城白雪,覆蓋一地。

  城牆上面甚至都結了冰,在夜裡看起來好似白玉般,閃耀著微光。

  楊昊站在這城外一里之外,瞧著對面好似鐵桶一般的城市,心裡是無比的煩躁,他沒有想到新鄭會難以攻下,明明自己的兵馬遠遠超過了城內的人數,然而經過了兩個月,還在城外徘徊。

  他有點後悔自己的舉動了,微嘆一口氣道:“早知如此,朕是該再等一等,或應派兵去梧州,而不是跋山涉水做這無用之功!”

  年輕的君王意氣用事,也沒有太多的耐心,打算與賀玄決一死戰,當時他是勸過的,但其實也沒有想到馬毓辰會有這等本事,他原本以為一個月還是能打下來的,那麼等到賀玄前來,正好可以乘勝追擊,結果卻遇到了難題。

  幸好兵馬損耗不多,而馬毓辰也抵擋不了多久了。

  賀玄長途跋涉,只怕到此也是疲憊不堪的。

  寧封頷首道:“皇上,此番下結論還有些早。”

  楊昊回過身看向他。

  寧封逃至周國,被抓獲了並不求饒,反而是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他原本是不信這所謂的國師的,但後來因他的相助,自己連奪數城,只可惜後來賀玄得知寧封在此便是改變了策略,又叫他扳了回來,此後更是勢如破竹。

  被逼得太緊,他在宮中日夜難眠,難以承受這鈍刀割肉了,便是要同賀玄正面對決,誰料開頭便是受阻,不過賀玄也正如他所料,親征而來。

  與其這般周旋不斷,是不如一戰定勝負!

  他微微吐出一口氣,暗想賀玄要來解救新鄭,比起自己守株待兔總是要困難得多,還是有勝算的。

  楊昊盯著寧封,他穿著一身黑袍,在夜色里顯得面色更白,好似這雪一樣,他淡淡道:“想必你是有辦法的吧?”

  這樣關鍵的時候,自然是容不得一絲疏忽的。

  賀玄前來,他會用何種戰術,只要提前預測,便是能一擊即中,那麼大周的軍隊就能追擊他們,直攻去長安了!

  寧封沒有即刻回答,他正在想賀玄在想的事情。

  到得此時,新鄭到底還值不值得救,賀玄會來救嗎,還是,他會如同潛藏在這黑暗中的猛獸一樣,出其不意的出現在身後?

  半響,他堅定地道:“微臣定會打贏這場仗。”

  因為已經沒有別的機會,這回賀玄若是贏得先機,他是再也無處可逃了,賀玄一定會要他的命,就如同在長安時,他是想把自己跟趙堅一同斬殺的。

  第159章 159

  這是杜若在宮中的第一個春節,遠沒有此前想像中的美好, 賀玄不在, 一切都是枉然, 她歪在榻上, 什麼興致都沒有, 這會兒在想, 賀玄到底有沒有趕到新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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