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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人心頭一動。

  要說起來,杜雲岩以前還算老實,後來搬到長安,才越發的肆無忌憚,一方面自然是因為杜雲壑被封為宋國公,他也跟著水漲船高,另一方面,也確實有別的因素,他是有點權勢就急不可耐的要顯擺了。

  她與杜鶯道:“你放心,我自然會找人看著你父親,再怎麼說,他也是杜家的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

  她可不能讓杜雲岩真的闖禍連累整個杜家。

  等到第二日,杜家就著手分家的事情。

  因圍牆一早就建好了,杜家的東西分清楚之後,三方按了手印,杜雲岩就急吼吼的叫人把東西都搬到他那裡去,一時杜家下人們來來往往的,極為的雜亂,都在搬運東西。唐姨娘那裡也是忙開了,桃仁將一樣樣東西都收好,心裡想著去得新家,自家主子必定就不用住在這種地方了,誰想到還未開始搬,半蓮過來傳話,說是她們這裡不用動。

  半蓮是老夫人的人,桃仁奇怪道:“不動是什麼意思?”

  “這麼簡單的你聽不明白嗎?”半蓮淡淡道,“唐姨娘原先便是伺候老夫人的,而今二老爺搬走,老夫人是不太捨得唐姨娘,便叫她仍在這裡住著。”

  桃仁大吃一驚:“可姨娘而今不是丫環,她是二老爺的側室,怎麼能不服侍二老爺呢?”

  半蓮不屑道:“二老爺也同意了的。”

  桃仁一下不知道怎麼辦好,回頭看去,只見唐姨娘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身後,她顯然也聽見了,臉色比平常來得要白,可她並沒有怎麼大吵大鬧,只是輕聲問:“老爺真是同意了的?”

  半蓮道:“自然,你們仍在這兒住著吧,老夫人不會虧待你們。”

  今日老夫人與杜雲岩說這件事兒,杜雲岩起先是不肯的,可老夫人態度強硬,他為了儘快分家,還是什麼都妥協了,畢竟唐姨娘徐娘半老只是個姨娘罷了,他往後要什麼樣兒的沒有?

  憑著唐姨娘的聰明她怎麼會猜不到。

  她手指緊緊握緊了,一言不發可是眸子裡卻是一片冰冷,她腦中閃過一個人的身影,那人恐怕此時是極為得意的,她一個小姑娘將她弄得如此悲慘。

  她慢慢走了進去。

  桃仁等到半蓮走了,卻是氣得哭了起來。

  第83章 083

  秋高氣慡,今日原是個讓人心情舒朗的日子,然而寧封坐在衙門裡,卻是眉頭緊鎖,他查趙豫被刺一案已有數月,一無進展,趙堅十分的生氣,多次提起來,頗有責備之意,只是並沒有交於旁人。

  他肩頭膽子甚重。

  端起案頭的茶喝得幾口,他又重新翻起卷宗來。

  門外一個小吏敲了門,他抬起頭,發現那小吏面有喜意,忙詢問道:“可是查到什麼?”

  小吏快步進來,急促的道:“其中一個嫌犯有些眉目,小人盤查時,有人認出他,說見過他明香樓出沒過,有次為個頭牌與人打架,正好他在場,便記住了,說他左眉梢有顆很大的痣,可不是嗎,那人是真有痣呢!大人,這回總算能差個清楚了!”

  寧封也有幾分雀躍,可他從來都是心思縝密的,問道:“此人現在何處?”

  小吏就有些畏縮的樣子:“大人,那人說完便說家中有事,小人要他一起來見大人,他偏是不肯怕惹到麻煩,腳底抹油似就溜走了,小人沒來得及攔住……”

  實在奇怪,不過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寧封道:“你快些派人去洪縣。”

  他此前居無定所,來來去去認識的地方無數,小吏不一定知道明香樓,可寧封卻知是洪縣的,就在長安城三十里外一處縣城,此縣城不像晉縣安穩,常有盜匪出沒,又或是占山為王,在趙堅未不曾定都長安的時候,是極為混亂的。

  沒想到,那刺殺趙豫的人竟然是與洪縣有關?

  他搖一搖頭,倒也不急著下定論。

  小吏答應一聲就要離開。

  寧封又叫住他:“你可記得告密之人的容貌?”

  那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那人還帶著糙帽,小吏使勁想了一想:“十之六七是有的,那人皮膚微黑,鼻子略有些塌……”

  “稍等。”寧封將筆拿出來。

  小吏一邊說,他一邊畫,等到說完,宣紙上已經有一個男人的樣貌了。

  “沒想到大人還有這般的才藝。”小吏誇讚道,“這與小人見過的真的很像!”

  寧封站起來把宣紙交給他,叮囑道:“你私下去查,絕不要告訴任何人,務必查清楚此人的來歷……”他拍拍小吏的肩膀,“整個衙門,你是本官最為信任的,相信你一定會做好。”

  這個任務只交給他,小吏得到青睞,心花怒放,連聲道:“是,小人一定不會讓大人失望!”

  他把宣紙揣在懷裡匆匆而去。

  寧封負手立著,滿心疑惑,此前數月都不曾有任何線索,在今日卻在一個小吏手裡有了突破,洪縣,他心想,世上事真有那麼湊巧嗎?不過他相信兩件事一定是有關聯的。

  他都得要查出來。

  案情有了好轉,自家主子卻並沒有歡顏,雲萊看在眼裡,忽然想到寧封以前說的,他並不喜歡當官,看來當官果然不是一件好事,遠不如做個國師來得自在。

  雲萊笑著朝茶盅里倒了些熱水,說道:“大人,很快便要到重陽了,大人要不要去歷山走走?吹吹山風,看看景色,人也神清氣慡一些,大人可是在衙門裡待得夠久了,人都要發臭了,難得休息一下罷。”

  寧封聞言抬起袖子聞了一下,果真是一股怪味,心裡一想,真是數天沒有好好洗漱了,他點點頭:“也好。”又吩咐,“多燒些熱水來。”

  雲萊忙去了。

  他又忙得會兒方才出來。

  日頭此時已經西斜,在天邊染出血一樣的殘紅,他抬頭看著,莫名的有種涼意從全身蔓延開來,十七年前,他也是站在這樣的天空下,過不了多久,一群盜匪夜襲寧家,殺光了他的家人,他在那天夜裡,渾身是血的逃了出來。

  後來遇到廣成子,說他有慧根。

  他是不信慧根的,他只知道,不幸會使人成熟。

  宮裡。

  趙堅得了消息,聽說寧封或可要查出幕後兇手了,他心裡又是欣慰又是悲痛,欣慰是兒子的血仇馬上就要得報,悲痛的是,就算殺了那人,又有何用呢,終究是救不回兒子!

  他在月下往地上撒了一盅酒。

  賀玄站在他身後,眸色暗沉,有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忍過來的,也許就是為看趙堅這一刻,或者更為絕望的另一刻。

  他端起酒盅,也盡數撒了。

  趙堅此時道:“你最近為操練已是病了一回,朕知曉你忌憚周國,可還是身體要緊。”他轉過頭來,滿是關切的看著賀玄,“朕如今沒了豫兒,阿蒙又傷臥在床,可就只剩下你了。”

  他的口氣,像總是把他當成半個兒子看待。

  賀玄道:“臣只是想為皇上分憂。”

  “那也得有個度。”趙堅往回走了幾步,很是嚴厲的道,“朕可不想再看到你病倒,你要是一病不起,朕可真要後悔命你去整頓軍隊了!”

  賀玄便道:“臣謹遵皇上旨意。”

  “這還差不多。”趙堅上下打量他一眼,“你這陣子好好歇息一下,等過了重陽,朕還得讓你去衡州一趟,畢竟整個朝廷,只有你最為合適,年輕一輩里也無人能比,像宋國公雖是老當益壯,可輪到打游擊,卻是你最擅長的。”

  “皇上謬讚了。”

  他語氣淡淡,但趙堅也習慣了,反正賀玄這樣的將才,只要他聽從命令願意為朝廷效力便是,別的他現在絲毫不想與他計較。

  畢竟統一江山才是最為緊要的。

  賀玄離開皇宮,元逢已經忍不住不滿了:“知曉王爺才病過,還說要去衡州,衡州的匪徒水陸都很精通,太會折騰人了,王爺還不如在長安呢,也沒有去那裡來的勞累。”

  他喋喋不休的,賀玄嘴角挑了挑。

  衡州……

  到那時,只怕他是不用去的。

  昨夜下了一整夜的雨,杜若早上起來渾身無力,靠在枚紅色的大迎枕上動也不想動,鶴蘭見狀,連忙用手在她額頭一摸,只覺掌心滾燙的一片,她嚇得連忙把玉竹叫過來。

  “你也摸摸。”她催道。

  玉竹便也去摸,反應跟她是一樣的,哎呀叫道:“姑娘病了!”

  鶴蘭聽了後悔不止:“奴婢看前兩日就有些不對頭,姑娘還說沒事兒,可不就嚴重了。”

  兩家才分家,長輩們忙得團團轉,杜若是怕添麻煩,且又不覺得有多不舒服,只當是因為賀玄的事情,晚上睡得少了,誰知道會真的生病呢!

  她拉一拉被子:“別大驚小怪的,人吃五穀雜糧又不是神仙,誰還不會病呢?你快去請大夫,祖母,母親那裡別一驚一乍的。”

  鶴蘭答應聲便走了。

  玉竹道:“姑娘可想吃東西?”

  “吃些粥罷。”杜若仍是躺著沒動,“到時就端上來,反正我便算下去,娘瞧見了也是不準的。”

  在家裡,她就是被父母捧在手裡疼的,她自己也很清楚。

  玉竹就叫一個小丫頭去廚房說。

  大早上的,謝氏就在對帳本接見管事,聽說女兒病了,忙讓管事們先退下,她急忙忙就過來,坐在床頭拉著杜若的手道:“怎麼突然就病了?是不是晚上著了涼。”她拿手背在她額頭上試了又試,“我今日忙沒怎麼顧得上你,這秋天是最麻煩的,忽冷忽熱,是不是她們服侍不周?”

  玉竹在旁邊聽得,嚇得臉色發白。

  她們這些下人的命運有時候就光憑主子一句話。

  杜若忙道:“怎麼會呢,她們別提多周到了,是我自己不好。”

  這女兒就是善良,從來不說丫環不是,謝氏掃玉竹一眼,給杜若掖一掖被子:“還好你的底子好。”

  沒有再提丫環,可玉竹還是有點兒忐忑,她想到上回的事情,說道:“風熱會給的,是不是王爺那日來的緣故。”

  那是好幾天前了,謝氏皺起眉頭,訓斥道:“玄兒又不是光見過若若一個人,你渾說什麼?”

  兩個人是關在過一個廂房裡,不過謝氏可不願提這一茬,玉竹被罵得再不敢說了,她本來還想說賀玄每回來都會見姑娘呢,兩個人又離得近,可現在哪裡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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