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憑著管老爺子在朝堂的地位,想必是有很多人家願意結親的。

  謝氏正思忖著,看見管以煊告辭走了,管夫人走回來,邀請她們去花廳說話,不比姑娘們年輕,有些夫人年紀很是大了,坐在外面,漸漸的就覺得冷。

  她們進去了,姑娘們卻有興致的彈起曲子來,袁秀初聽罷一位姑娘彈得,笑著與杜鶯道:“阿鶯,你也該把你的琴音獻出來讓我們欣賞欣賞了,不然都以為你只會下棋呢。”

  袁秀初在姑娘們中間是很有口碑的,也有好些的朋友,她們聞言都朝杜鶯看來,見她穿著件淡藍色的褙子,眉似攏煙,膚色白皙,有種叫人憐惜的嬌美。其實杜鶯的名聲眾人都有耳聞,只不過最近她頻頻出現在人前,漸漸的也就覺得她的身體好像並沒有傳言中的那麼差,她們都露出幾分期待。

  杜蓉怕她勞累,輕聲道:“你不彈,別人也不會說的。”

  “沒事兒。”杜鶯笑笑,伸出手來撫在琴弦上。

  只聽那好似泉水般清越的聲音瞬時就流淌了出來。

  那是很適合早春的一首曲子,從嚴寒中探出的細嫩的幼芽,飽含了歡快與希望。

  眾人暗地裡紛紛稱讚,杜若觀察她們的神色,也替杜鶯高興,她們應該都要相信杜鶯的身體已經好了,指不定今日起,就會有人來家裡提親呢,到時候杜鶯嫁到好人家,她樣樣順遂了,就會越來越好。

  她思忖著,耳邊卻忽地聽到姑娘們壓抑的細小的驚訝聲,轉頭看去,只見有好幾位公子也過來賞花,為首的一位竟然是趙豫,也不知是管家請的,還是他突然到訪,因她剛才可沒有聽說管家請了大皇子。

  姑娘們紛紛低頭行禮。

  杜鶯坐在瑤琴前,還沒有來得及起來,趙豫已經走到面前。

  要說起來,他們並不陌生,只是杜鶯不太露面,見得次數是能數出來的,趙豫目光落在她身上,也被她今日的風采有些打動,沒想到印象里病得很重的姑娘原來琴彈得那麼好,他手指往瑤琴上一放。

  離得那麼近,杜若早就曉得他的品性,連忙走上前一步,要將杜鶯扶走。

  她穿著鵝黃色繡滿枝玉蘭的褙子,那顏色極其嬌嫩,讓人想起將將孵出來的小鴨子,毛絨絨的可愛,她原也該是這樣的單純,不過又長了一歲,眼眉間早已顯出麗色,像是在一月就迫不及待盛放出來的桃花,有著清新的亮麗。

  趙豫眼眸微微眯了眯,與杜鶯道:“你剛才那首曲子叫什麼?”

  杜鶯自然不能不答,她輕聲道:“回大殿下,叫《陽春》。”

  “此曲你彈得甚是絕妙。”趙豫看著她的手指,像是冷了,從臉,到指尖都是泛出白里透青的顏色,他溫聲道,“我記得你一直不能吹風的,而今就算好了,恐還是要注意些。”說著竟然去解身上穿的輕薄披風。

  杜蓉吃了一驚。

  可這裡誰也沒有杜若來得焦急,她不知道趙豫打什麼主意,但這披風要是真被杜鶯披上了,定然不是好事兒,莫說拿多少年前的交情做擋箭牌,他跟杜鶯可實在算不得熟悉,她一下就抓住了披風。

  纖長的手指很是有力,趙豫眸光落下來,對上她好似秋水般的明眸,那裡面盛著惱怒。

  要是嫉妒就好了,她會不會嫉妒他對杜鶯好?趙豫笑著道:“是不是三姑娘也覺得冷了?”

  誰要他的東西!杜若氣得牙痒痒,可她知道好些姑娘在看著呢,趙豫這人是她當初瞎了眼睛招惹上的,現在也得由她擋回去,她斟酌言辭道:“殿下您與大哥很好,我曉得您是把我們當妹妹的,不過我們今兒帶了衣服呢。”

  以前趙豫常往杜家,這不是新鮮事兒。

  別人就算覺得奇怪,可一想到杜鶯是二房的姑娘,趙豫的身份應該是不會要娶她的,大約就是那一層關係了。

  還學會裝了,趙豫道:“既然你知道我當你們是妹妹,不過一件披風又有什麼?”他手順著下來,有披風擋著,竟然要去掰開杜若的手,就在這時候,杜繡上來道,“只是個披風也能說半天呢,反正豫哥哥都是好意!”她笑著問,“豫哥哥你今天是來做客還是為公務呀?”

  這岔倒是打得好,趙豫也不好再提披風了,他淡淡道:“我是來見管老爺子的。”他朝杜若深深看了一眼,轉過身往正堂去了。

  好幾位姑娘的目光都追隨著他。

  因那興許是將來的太子,未來的帝王。

  杜鶯現在才能起來,她手心是涼的,因無法忽視趙豫的目光,他的目光里有種侵略性,讓她有點後悔今天彈琴,畢竟她可不是為了吸引像趙豫這樣的男人。她深呼吸了一口氣,她身體不好,要應付皇宮這樣複雜的地方,肯定是吃不消的,就算她拼死生下兒子,沒了母親的兒子在宮裡,恐怕也活不了幾年。

  她現在只慶幸趙豫沒有做得太明顯,或者他剛才本也不是完全因她,她想著怔了怔,朝杜若看一眼,小姑娘低垂著頭,頗有些心思。

  那時候杜若跟趙豫很好,莫非趙豫其實是為杜若?

  可她這樣的性子,只怕更不好入宮了。

  難怪現在大伯父跟趙豫沒有什麼往來,定然是不想把杜若嫁給趙豫!

  瞬間,她竟然想了很多的事情,等到杜蓉扶著她,她忽然就有點想咳嗽,她與杜蓉道:“我去如廁,你就不要陪著了。”她往另外一條路走去,袁秀初正好也想去,幾步追上來,杜鶯沒辦法趕走她,猛地咳嗽了幾聲。

  見她一直捂著嘴唇,袁秀初奇怪道:“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沒有。”杜鶯悶聲道,“我是喉頭有些癢。”

  袁秀初見她臉色慘白,有些不相信,她拉開她的手,就看見她嘴角有一絲血跡。

  “你吐血了?”袁秀初大吃一驚,連忙就要使人去請大夫。

  杜鶯拉住她,輕聲道:“你莫要說出來,”她用盡了力氣抓住袁秀初的手,“袁姑娘,求你不要告訴大姐,三妹他們,我這咳血並不嚴重,最近也在看大夫,只要我……”她說著只覺得頭重腳輕,一陣暈眩。

  眼見她是要暈倒了,袁秀初很是惶急,這時杜若找了過來,她一直很擔心杜鶯,見她這個樣子,也是大為吃驚。她忽然想到夢裡的事情,心想杜鶯的身體原來根本就沒有好,她又騙了自己一次!

  可為什麼呢?明明沒有好,卻要強撐著出來,今日甚至還彈琴。

  她花了好些功夫,在姑娘們面前表現才藝。

  她難道是為……杜若有些悲哀,與袁秀初道:“二姐不想讓人知道,我們怎麼辦呢?是不是悄悄的送她出去看大夫?”但這有些困難,畢竟在管家,要出入二門的,到時候傳出去,那些人肯定又覺得杜鶯是活不長的了。

  那麼她這麼久的努力,又要白費。

  可這樣,也不是個辦法。

  杜若左右為難,袁秀初是很同情杜鶯的,忽地道:“來,你扶著阿鶯,我們先藏到僻靜的地方去。”

  這裡本來就不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杜若聞言,便扶著杜鶯往一處喬木高的地方走,袁秀初說她有辦法,很快就不見人影了,杜若見杜鶯很是虛弱,又不知如何勸她,她不是杜鶯,她其實是並不能真切的體會這種感受的。

  杜鶯伸手摸摸她的臉,輕聲道:“謝謝你,三妹。”她把頭靠在杜若的肩膀上,“我現在也只能信你了。”

  這個秘密,變成她跟杜若的了。

  遠處這時傳來靴子踩在斷枝上的聲音,杜鶯抬頭看去,見到一個身穿天青色衣袍的男人,她的臉色頓變,手指一下握緊了,她沒有想到袁秀初竟然帶了袁詔來,她到底是何意思?

  她眸中滿是警惕,明明是那麼羸弱的人,眼神卻也能變得很是尖利,袁詔與袁秀初道:“看起來,她沒有什麼不好的。”

  “她都吐血了,哥哥,你替她看看!”袁秀初道,“你不是學過醫術嗎,現在我們不好去請大夫,只能讓你幫杜姑娘渡過這一關。”

  聽到這話,杜鶯忙道:“不用,不……”誰料說得幾句,她又咳嗽起來,袁詔嘴角一挑,那定是妹妹的意思,這女人應該是死也不會想要自己給她看的,不過這不是她自己自找的嗎?

  都被他戳破了,她還想假裝沒病找個佳婿呢!

  他走上去,彎腰抓住杜鶯的胳膊,杜鶯忙要縮回手,但她的力氣哪裡有袁詔那麼大,在一旁的杜若也是為難,礙於袁秀初的面子不好罵袁詔,她問道:“袁姑娘,你哥哥真得會看病嗎?”

  “會,雖然沒有名醫那麼厲害,可一般的大夫還及不上他呢。”袁秀初道,“大哥會針灸,給她稍許扎幾針,或能挺到離開管家。”

  她這樣說了,杜若也不好再如何,因為杜鶯現在的情況,實在麻煩,她朝杜鶯看一眼,心想假使杜鶯寧願冒著暴露的危險也不要袁詔看的話,她當然會請袁詔離開的。

  可杜鶯卻閉上了眼睛。

  袁詔把脈一會兒,眉頭微微擰了擰,他從隨從那裡拿來銀針,淡淡道:“現在也不好講究什麼,你忍著疼。”他也不多話,撩開杜鶯右手的袖子,在她胳膊上面扎了三針,又在她頭上也扎了兩針。

  過得一陣子,才叫她們走。

  袁秀初問杜鶯:“你可好一些了?”

  氣血是暢通了,至少不會再覺得發悶,杜鶯微微一笑:“你哥哥醫術挺好呢,剛才多謝你了。”

  不管怎麼說,袁秀初是好人。

  覺得自己幫上了大忙,袁秀初很高興。

  她們重新回到梅園,杜蓉忍不住把杜鶯說了一通:“若若就算了,你竟然也這樣,不聲不響的,我叫人尋了好一陣不見你,原來竟然跟袁姑娘去別處玩了,你啊……”她不好讓別人聽見,聲音壓得低低的。

  杜鶯只笑著賠罪。

  姑娘們在外面玩樂,管夫人站在窗前看著,與謝氏道:“你們家若若今年也十四了罷?我聽說不曾跟著杜老爺學武,難怪看起來很像的姑娘,極是文靜乖巧。”

  謝氏道:“她呀被我寵壞了,只是在外面像個樣子。”

  “姑娘家本來就該是捧在手心裡養的,我就喜歡這樣可愛的姑娘呢。”管夫人笑道,“恐是再過上一兩年,門檻都要被踏破了。”

  杜雲壑這樣的戰功擺在那裡,又被封為宋國公,手握兵權,那實在是叫人眼紅的。

  謝氏笑道:“我現在是要給她好好看看了。”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