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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輕聲道:“張姑娘也不是那麼不好。”

  “你想說什麼?”他挑眉。

  “你難道不……”

  他突然知道她的意思了,眸色一下變得很沉,好像有狂風暴雨般的威壓感從他身上直壓過來,杜若哪裡敢再說,忙改口道:“我是說,你記得要請我去王府。”

  她又怕又有些不太服氣的樣子,使得他手指握得很緊,他低聲道:“我不會忘記的,若若。”

  那兩個字極輕,好像隨著他的呼吸吹入她耳朵,令她的臉頰忽地有些發紅,他鬆開手,她立刻就躲去了杜蓉的身邊。

  眾人很快走到停放馬車的地方,姑娘們依次上車,杜凌笑著朝他們拱拱手道:“改日我們再聚。”

  宋澄站在車窗前道:“真的不要我送你們回家?老夫人嫌你們晚,我可以給你擋著。”

  “不用了。”杜凌道,“這樣實在太麻煩,你今日請我們去和香樓,已經領略了風光了,下回我再謝你。”

  他又與章鳳翼兄弟告別,便讓車夫趕車走了。

  賀玄瞧著馬車往前而去,側過頭見宋澄正在看他,兩人目光一對上,迅疾又分開,各自轉頭離開了街道。

  第38章

  回到王府的時候,已是戌時末,他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將韁繩扔給小廝。

  元逢跟在後面,兩人一前一後往正房的方向走去。

  賀玄中間停下來,吩咐元逢:“你去查查長安城有哪幾位厲害的金匠擅長打蝴蝶,你讓他們一個個打過了,再把結果告訴我。”

  他說話總是言簡意賅的,從不需要別人問第二遍,元逢低頭應是。

  元貞又不知從哪裡過來的,向賀玄行禮。

  賀玄瞥他一眼,兩人進去房內。

  關上門,元貞道:“今日皇上請了魏國公夫婦去宮中,”又從懷裡拿出一封信,“襄陽那裡已經安妥了,王爺隨時可以過去,只是好像大周也是蠢蠢欲動,他們並不甘心失去襄陽,而今屯兵在宛城,嘴上說要與大燕和平共處,恐怕這一兩年就要捲土重來。”

  “這是早晚的事情,不然皇上又怎麼不真的修生養息呢?各地仍在徵兵,操練也不曾懈怠。”賀玄把信打開,看完了,放在燭火上點著,淡淡道,“這最後一步,除非不得已……”

  元貞也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賀玄隨意的坐下來,又問道:“杜大人那裡呢?”

  “他仍在查,王爺真的要……”

  要是以前,他恐是不太可能走這條路,可牽扯到杜若卻不一樣了,他手指在椅柄上敲擊了幾下,又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外面烏沉的夜。說起來,杜雲壑對他的感情應該是真的,畢竟一個人若要偽裝,不可能做得那麼的天衣無fèng,不過人心隔肚皮,他已經做不到全心全意的去相信一個人。

  所以不管是誰,最終都要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可不是紅口白牙,說兩句話就可以矇混過去的。

  他淡淡道:“你先出去罷。”

  元貞應聲。

  元逢在外面等了會兒,才見他出來,伸手就揪著他問:“你到底在幫王爺做什麼?除了你,還有鄧衛幾個,整天人影兒都不見,就光剩下我了,兩眼一抹黑,現在淪落到要去查一個金匠,要麼還讓我找裁fèng做衣服!”

  元貞聽著笑起來,輕聲道:“我們各司其職,你鬧什麼?等到該告訴你的時候自然會告訴你,不然就你這嘴,被抓去了,別人隨便兩鞭子你指不定就一樣樣交代出來,你現在要被抓了,也只能說些金匠的事情。”

  聽到這話,元逢臉色變了一變。

  賀時憲非糙莽出身,要論起來,甚至還是有祖蔭可享的,當時與趙堅造反的時候,他便是襲了賀老爺子的職,在登州任指揮僉事,只是賀家子嗣單薄,到得這一輩,就賀時憲一個,他夫妻二人雙雙去世,便只剩下賀玄了。

  但賀玄小的時候,也是世家公子,元逢元貞幾個很早就已經在伺候他,許多年的主僕情誼,彼此之間自然也很了解,元逢比起其他幾個,確實是挨不住疼的。他鬆開手:“得了,往後我不再問你。”

  元貞拉一拉衣袍,朝他笑笑,瞬時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皇宮裡今日也一樣是熱鬧的,宮中到處都掛滿了彩燈。

  御膳房做了酒釀桂花元宵,秦氏低頭用銀勺舀起一個湯糰放進嘴裡,慢慢咀嚼了咽下去,極是斯文。她柔聲與齊夫人道:“你總是深居簡出,我真擔心你的身體,你該多出來走走。”

  齊夫人三十餘歲,頭髮卻已然白了,幸好臉上沒有布滿皺紋,依稀看得出年輕時候的樣子,她低聲道:“是。”

  想當年活潑豪慡的年輕婦人,竟蹉跎成這樣!

  秦氏暗地嘆口氣,為齊夫人感傷,但這也怪不得她,齊伍夫婦兩個就一個獨子,捧在手心裡疼的,誰料那日途中遭遇埋伏,能屍首都沒有尋到,作為母親,又怎能不心痛?齊夫人為此生了一場大病,後來便是鬱郁難以開懷了,齊伍也變了不少,這陣子,背都好像有點駝,她側頭看一眼趙堅,兩人差不多的年紀,趙堅卻是高大魁梧,沉穩挺拔,越來越有帝王的威勢。

  他甚至與她說話都有些不太一樣了。

  秦氏拿帕子擦一擦嘴,請齊夫人出去一起看花燈。

  寬闊的地方,便是再掛滿了燈,也顯得有幾分冷寂,畢竟不像大周的皇宮,有著許多的宮人黃門,這裡是幾乎不見幾個人的,齊夫人也不知說什麼,只跟在秦氏旁邊,緩步慢行。

  見她這一輩子恐都要這樣了,秦氏猶豫會兒,與齊夫人道:“你們或再養一個孩子,長安城裡健康的孩子可不少呢。”

  齊夫人的手就握了起來。

  這個想法她也曾有過,然而她見到孩子就會想起自己生下來的那一個,反而更是傷心,雖然現在好幾年過去了,她還是不能忘掉。齊夫人搖搖頭:“多謝娘娘好意,我還沒有想好呢。”

  秦氏便沒有再提。

  兩人走到一座廊橋上,遠處傳來清脆的笑聲,她抬頭看去,原是宮裡的小貴人。

  當初她做下決定,早晚趙堅要擴充後宮,便親自尋了幾個予他,他果然是領著這好意了,只是這一陣子待她極好,哪怕是床笫也是少有的纏綿,但她心裡還是被扎了一根刺。畢竟哪個女人不曾幻想過,一世一雙人呢,他拒絕了幾次也就半推半就的了,秦氏目光落在貴人的身上,真是年輕,不光眉眼,哪一處都是鮮嫩的,她突然想起曲子裡唱的,悔教夫婿覓封侯。

  側眸看一眼齊夫人,齊夫人有著她的悲痛,但齊伍對她倒是極好的。

  她手扶在圍欄上,而今她也沒有太多的祈求了,大約只剩下趙豫的事情。

  她回首朝慈元殿看去。

  趙堅仍在裡面與齊伍,趙豫,趙倫閒談。

  “你這回歇息的時間也太長了,那時候還在用著冰呢,現在都幾月了?”趙堅靠在龍椅上,語氣頗是輕鬆的道,“朕知道你跟朕打江山也是累得很了,可朕往後還得靠著你,你不能就這樣撂擔子不干。”

  趙豫忍不住笑起來:“父皇,說是請齊大人來過節的,您又說起公務。”

  “若不以這個理由,他還未必來呢。”趙堅看著齊伍,“你是越來越懶了,但不表示朕拿你沒辦法。”

  齊伍嘆一聲:“皇上,實在是微臣這身體怕拖累您,再者,雍王不也做得很好嗎?”

  “他一個年輕人哪裡能跟你比?你打了多少場仗,他呢?”趙堅道,“我們趙軍是不能缺了你的。”

  他一再要求,齊伍道:“等天暖了,微臣或可試試,不過皇上打算派雍王去哪裡呢?”

  趙堅沉吟,問趙豫的想法。

  趙豫道:“上回二弟不是說要打蒙古兵嗎,論到經驗,二弟可也是淺薄的很了,不如讓雍王領兵與他匯合,興許可以將蒙古兵一舉拿下,雖然那荒漠於我們大燕沒有什麼用場,但肯定可以士氣大漲的。”

  這建議很一般,趙堅淡淡道:“朕打算派何將軍去蘭州。”

  何壽年在眾位將軍中,實在是算不上出彩的,只能說不上不下,趙堅將他派到趙蒙身邊,可以作為一個助力,但絕不會搶到趙蒙的功勞,看來父皇是一心要打算讓他這個弟弟立下大功了!

  他心頭微涼,可面上仍笑著應和。

  齊伍沒有開口,端起桌上的元宵吃了一口。

  燭光下,他的手竟然有些發顫。

  想起他們曾經策馬並肩,同生共死,趙堅見狀免不得傷感起來,他覺得齊伍好像是真的越來越虛弱了,倒不是身體,像是他整個人都有些要倒下來的趨勢,他的眸子裡也沒有太多的光彩了,然而整個大燕,他真正信賴的人又有幾個?

  陳士古那日死了,就只剩下齊伍。

  可齊伍竟然變了那麼多,他嘆了口氣。

  趙豫看在眼裡,並不太理解。

  明明齊伍自己都意興闌珊,可偏偏父皇非得重用他,倒是往前一些得力的將軍,反而撂在一邊,有幾個甚至找到他那裡,想讓他在趙堅面前說些好話,可他怎麼能去說?父皇現在已經懷疑他要結黨營私了,他是不敢再提起那些武將的。

  他笑著與趙倫說起話來。

  趙倫年紀還小,並沒有什麼野心,比起趙蒙,他當然更喜歡這個弟弟。

  第39章

  上元節一過,天氣漸漸就有些暖了,屋裡不再用炭火,其實最冷的時候,炭火也不是用得很多的,畢竟將將定都,很多地方都沒有安定下來,要把東西輸送到長安,需要時間。

  杜若叫玉竹開了一扇窗,有些許冷的風吹進來,讓人頭腦一清。

  她站在木櫃前,正在看存了好些年的東西,因為杜蓉今年就要成親的,她得選個賀禮送給她。

  正拿不定主意時,鶴蘭過來,說管家夫人請他們去做客,說管家的梅花開了,誰看了都喜歡。

  “管”這個姓並不多,杜若一聽就曉得,那是吏部尚書管肇銘的家,那管夫人是管肇銘的兒媳婦,因管老夫人已經去世,這家現在是管夫人主事。

  說起這管肇銘,堪稱是趙堅身邊第一謀士,所以定都之後,趙堅便封他為尚書,掌管大燕官員升遷貶謫,權利自然是挺大的,當然,如果在太平盛世,那是天官,但在亂世,因武官的重要性,多少削弱了一些。

  不過管肇銘家門前從來就沒有冷清過。

  杜若倒沒有想到管家會請她們,因平常真的來往不多,她把手裡一對華勝放下,看看身上的裙衫,早上才去上房請安,穿得不算敷衍,去做客應該也是沒有什麼的,她朝上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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