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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那匹三年前就戰死了。”賀玄伸手輕撫赤馬的鬃毛,“這匹是我在永州得到的。”

  那幾年之間,他的事情她一無所知,杜若笑道:“這匹馬兒很好,跑得很快呢。”

  他騎在馬背上俯視著她,想到那瞬間抱起她時,她纖細又很是柔嫩的腰肢,好像一用力就會折斷似的。其實她小時候,他也曾抱過她,但不會像現在,她一接近自己,便總會讓他生出一種說不出的,模糊複雜的情緒。

  見他不說話,杜若便朝馬車走了,掀起車簾時,只見杜蓉與方素華正朝車窗外看,杜蓉果然已經急了:“說好早些去的,結果又來雍王府,還去那麼久,你們幹什麼了?”

  杜若坐好了道:“玄哥哥在練劍,出了一身汗,所以等他清洗了下。”

  聽到這話的方素華莫名的紅了臉,她剛才透過窗子也看到賀玄了,記憶里有幾次在杜家遇到他,他連父親母親都不肯叫,冷冰冰的很討人厭,母親提起他,都說杜家待他那麼好,可將來或許是個白眼狼。

  可她才發現,這白眼狼竟然長得那麼英俊了,他剛才看向馬車,眼眸里浮起一絲的溫柔,竟是十分的讓人心動,而且,他現在還是王爺。

  方素華挪開眼,朝杜若笑道:“我記得你跟他小時候便很好的。”

  不管誰都會那麼說,因為每回賀玄來,他們總見她與他在一起,可杜若心裡曉得,都是自己纏著他,至於賀玄對她,還真是談不上好呢。

  他總是一副沒有表情的臉,多數時候是無奈,是一种放棄了對她抵抗的態度。

  她笑笑:“還好吧。”

  方素華便沒有再提。

  馬車朝歷山而去。

  雖然算不得上遙遠,但也有半個多時辰的路程,姑娘們在車裡說著話,杜若坐在最裡面,聽杜蓉講話本里的故事。其實這故事不是那麼有趣,正是劉道仁寫的,他的故事總是缺乏一種跌宕起伏,而且還是她聽過的,倒是方素華,杜鶯與杜崢聽得津津有味。

  她偷偷閉起眼睛眯一會兒。

  大周繁榮的時候,曾把各個城池的官道都好好修葺過,然而仍是顛簸得厲害,她根本也不可能睡好,可就在這樣的情境中,竟然還做了夢。

  杜蓉的笑聲把她驚醒的時候,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你真是太不像話了,絲毫不給我面子,這樣還能睡著!”杜蓉從杜崢身邊探出身子去捏她的臉。

  眾人都在笑。

  她被她捏到一下,算不得疼,也笑起來,可眼睛卻看著杜鶯。

  夢裡杜崢跪著一動不動,她走上前去安慰他,抬起頭時,卻看到杜鶯的牌位,她才發現原來周圍都已經是哭聲了,然而她四處看一眼,祖母竟然不在,是不是杜鶯沒了,祖母也生了病?

  可杜鶯的身體明明是越來越好的,怎麼在夢中還會早逝?杜若從袖中抽中帕子擦了一下額頭,她渾身都慢慢流出汗來,看著身側的杜鶯,她一隻手輕輕放在杜崢的腦袋上,說不出的溫柔。

  她不知該怎麼辦,想一想問杜鶯:“二姐,你最近身體是不是真的好了?”

  這話叫杜鶯怔了怔,她笑起來:“你不用擔心我,我既然來歷山,自然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我感覺也確實比以前好了一些。”

  杜若點點頭:“那真是好事,不過最好再請名醫看一下。”她頓了頓,“說起來,我們現在是國公府了,好像可以求皇上讓御醫來看的罷,我記得祖母說過這種事情。”

  杜鶯笑容更像是漣漪了,她道:“若若,皇上又不是北平的皇上,現在身邊的太醫也不過是在長安城找的。”

  御醫可是要經過無數的選拔才能給皇上看病,趙堅又不是正兒八經的皇族,他是造反的皇帝,想要成為正統的,恐是要花上許多的時間。杜若也明白了,要想請到真正的御醫,得等上一陣子。

  不知道那時候,杜鶯的病會怎麼樣。

  她朝她看一眼,靠在車壁上聽著馬蹄聲。

  九月鮮花多數都凋零了,等到她們從馬車上下來,站在山腳下,便見野花少得可憐,看來歷山都不曾長野jú,不過生了許多的楓樹,火紅火紅,卻也熱鬧。

  杜凌走過來,笑道:“今日真的來了很多人,你們看看,前面不知道停了多少馬車呢!等會兒你們慢慢上去,不用著急,我就陪在你們身邊。”

  杜若道:“我們打算雇一架肩輿。”

  將門虎女,很少有走不動路的,都說慢慢走還要肩輿,那肯定是給杜鶯坐的,杜凌道:“我這就讓人去找。”

  說話間,前頭傳來清朗的的聲音:“雲志,你怎麼來得那麼晚?”

  杜若朝前看去,見到宋澄手裡正拿著蹴鞠,朝他們看,見到她的目光,他挑眉一笑,但並沒有停留,又與杜凌道:“等你到山頂,我請你喝酒。”

  他往前走了。

  杜蓉奇怪道:“這是誰呀?”

  “宋澄。”杜凌道,“福清公主的兒子,前陣子才從荊州過來。”他頓一頓,“福清公主你們聽說過的吧?”

  “皇上的妹妹怎麼會沒有聽說過。”杜繡道,“我聽豫哥哥說,皇上很疼她妹妹,生怕她跟著打仗遇到危險,當初就留在荊州的,派了好些人保護她,原來她兒子有那麼大了。”她問道,“他很喜歡蹴鞠嗎?”

  “我就是跟人踢蹴鞠的時候認識他的,他這人啊……”杜凌實在不知怎麼評價宋澄,正想找個合適的詞語,就瞧見章鳳翼與三個弟弟來了,他笑起來,“大姐夫來了呢。”

  杜蓉瞪他一眼,回頭看去,果然見章鳳翼興匆匆的走過來。

  她道:“我們快去上山吧,不知道何時能走到山頂呢!”

  杜若噗嗤一聲,杜蓉現在好像很怕章鳳翼纏著她似的,不過這姐夫也實在是太會粘人了,到哪裡都會跟著,生怕杜蓉不見了一樣。

  章鳳翼大踏步追上來,三個尾巴跟在後面,在心裡默念大嫂。

  這情景真是好笑。

  今日很多年輕人來登高應景,故而他們一出現,相熟的姑娘們就圍上來,不過賀玄立在旁邊,這氣氛多少就有些古怪,她們上來竟然都是先跟賀玄行禮,哪怕是袁姑娘也一樣,不過袁秀初也不是自己來的,她還有兩位哥哥。

  杜若才知道,原來袁姑娘的二哥袁佐生得那麼俊美,聽聞他十五歲時已考上舉人,沒想到容貌也很出眾,當然袁家大少爺袁詔也是一樣,只不過年紀到底大了些,還有一個女兒,總是沒有袁佐吸引人的。

  她已經聽見有很多姑娘在問起袁佐。

  姑娘們在一起,在這種年紀,說到男人是再正常不過的,看著她們竊竊私語,杜若冷不丁瞄了賀玄一眼。

  他立在杜凌身邊,高大挺拔,便是從側面看過去,容貌也是相當出色的,可姑娘們竟然沒有提他,杜若心想,這可是將來的帝王呢,可惜了,不然她們對待賀玄的態度定然不一樣。不過打小賀玄就不討喜,她倒是習慣了。

  袁秀初這時笑著與她們道:“我本來就猜到會遇到你們,不過實在沒有想到,二姑娘你也會來,實在太好了,等會兒我們去山頂上下棋罷,我把棋盤都帶來了。”

  聽得出來,她很是雀躍。

  杜鶯點點頭,拉住她的手掌。

  肩輿被雇來了,她竟然都沒有要坐,與袁秀初邊說話邊踏上台階,杜若看見她鼻尖溢出了汗水,她跟在後面。

  其實她也走得很慢,好些剛才還圍著的姑娘一會兒就不見人影了,她中間坐下來休息的時候,看到沈琳也匆匆走了過去,好像沒有看到她一樣,絲毫的沒有停頓。

  她伸手摸了摸腰間的玉佩,她原先有一塊外祖父留下的雙羊玉佩,母親說她屬羊,正好是跟外祖父一樣的,就交給了她。誰知道有日被沈琳失手打碎,她還不承認,她們吵了一架,後來沈琳就隨家人去了別的城池。

  她與母親說,是她不小心打碎的,這件事情除了周惠昭,誰也不知。

  她垂眸想得會兒又站起來。

  很快就到山頂了,杜鶯走得滿身是汗,生怕她著涼,木槿連忙將披風披在她身上,眾人陸續坐在錦墊上,下人們拿來jú花酒,各色的糕點,整個山頂都是一片歡聲笑語。

  袁秀初果然將棋盤取了出來,要與杜鶯下棋:“剛才哥哥還讓我回去呢,我說我要個你們多玩一會兒才去找他們。”

  “他們是不是就在下方的茅廬里?”杜鶯笑道,“剛才看到好幾個公子哥兒在那裡。”

  “是啊。”袁秀初道,“就在那裡呢。”

  她們將棋子拿出來,杜若坐在杜鶯的旁邊看,誰料一個梳著丫髻的小姑娘突然跑過來,手裡捧著一個精緻的食盒與她們很禮貌的道:“這是我家姑娘送與你們吃的,都是自家廚子做的呢。”

  杜若順著那小姑娘的手看,見到不遠處一位穿著枚紅色褙子的姑娘正朝她笑,她一時沒認出來,杜蓉道:“是方姑娘,方大人是大理寺少卿。”

  杜若實在沒有多少印象了,她也很好奇:“這方姑娘與我們沒有什麼交情吧,怎麼突然要送糕點給我們吃?袁姑娘,她是與你很好?”

  袁秀初手裡執著棋子:“是送給你們吃的,我並不認識。”

  姑娘們就越發奇怪,杜繡突然笑起來道:“我剛才看到她偷看賀大哥呢,還蹲下來佯裝繡花鞋掉了,恨不得停下來等他。”

  杜蓉聽到這話,眉頭皺一皺:“不要這樣說方姑娘。”

  杜繡撇嘴兒:“是她自己做得太難看,突然送糕點過來,我們還不能說嗎?畢竟賀大哥是王爺,我可是好幾次看到她們鬼鬼祟祟的了。”

  杜若大吃一驚。

  杜蓉伸手捏捏眉心,想退回去,可又覺得傷別人面子,往後指不定會看到,只好假裝不知其意,讓白果回送了一碟jú花糕。

  那盆點心就放在旁邊,杜繡拿了一點出來吃:“不吃白不吃,都送來了。”她抓把放在杜若手裡,“這種牛辱糖很少見,你看一塊塊拿花油紙包起來了,挺好吃的,看來這方姑娘也真花了心思。”

  杜若見其他人都不吃,她也不太想嘗,便放在了袖子裡。

  山頂的風有些大,杜鶯與袁秀初下得會兒,實在有些勞累,便換得杜蓉與袁秀初玩,眼見杜鶯由木槿扶著下去,杜若擔心她,也起來往擋著風的地方,誰料路上突然見杜鶯停了下來,她探頭一看,發現袁詔不知何時竟坐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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