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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開口言道,將昔年大虞慘敗西梁,送建寧公主和親的往事一一道出。

  為了逼迫建寧公主甘心上路,還親自導演了一場她母妃和侍衛通jian的戲碼,當然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而她和明慧恰恰是為數不多里知道這件事的那些人。

  建寧公主是太祖皇帝最小的女兒,太祖皇帝晚年時,最寵愛的就是這個公主,但順元皇帝不敢將多年屈居太子之位的幽憤對上太祖皇帝,卻在後來這麼發作太祖皇帝最喜歡的女兒。

  他怕別人詬病他無能狹隘,卻在這時候將拉她出來和親求安,這樣的作踐,冠冕堂皇,又噁心至極。

  只可惜那個時候,太祖皇帝已經老了,已經退位,無力阻止,估計就是被順元皇帝如此作為給氣死的。大致就在建寧公主離開虞京,和親西梁沒兩個月,許才方方抵達西梁,太祖皇帝就駕崩了!

  順元皇帝在位,所有人自然對這事諱莫如深,隨著時光流轉,真能記住建寧的已經沒多少人了。

  後來,她在青州讓人專門查了這件事,是因為建寧公主和雲曦的關係很好,建寧的母妃是雲曦的姨母,從血緣關係上來說,他不僅是周允鈺的表弟,也是舒瑤和書玦的表弟。

  她籌謀著復仇,對建寧公主自然鞭長莫及,等她復仇成功了,想起她來,讓人去尋,他們母子已經不知所蹤,絕無想到是落到周允鐸的手中了。

  陳氏是不是在騙人,從出生起就遍嘗艱辛的他,如何看不出來。

  “你到京中這麼久,就沒想去求證嗎?”

  陳氏也不知是該恨他,還是該可憐他,但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差點害了舒瑤是事實,讓周允鈺得疫病也是事實。

  陳氏也不需他回答,她轉頭和蔣書玦低語幾句,書玦立刻退出牢房到外面吩咐,其他人手上沒有當年的記錄,但陳氏和周允鈺手中定然是有的,兩相印證,就足夠他確定到底誰在說真話,誰在說假話了。

  蔣書玦的辦事效率不容懷疑,不過半個多時辰,兩卷宗案就送來了。

  真相就是真相,事實就是事實,周允鐸就絕不敢給他看這些東西,他就只會讓他好好專研毒術,學習殺人之術,他告訴他,他活著所有意義就是給她母親的不幸報仇雪恨!

  “他騙我!”他眼中泛紅,卻流不出多少淚來,他的淚早就在他母親死去時,流幹了!他一直是把周允鐸當他唯一的親人看的,可是他從頭到尾都在騙他,都在利用他。

  “孩子,你叫什麼?”

  陳氏輕輕嘆氣,上一代人的恩怨連累到他們,陳氏也不免覺得憾然。

  “我……我叫司翡,”原本鍾赫讓他也一起姓鍾,但現在他不要了,若說在誤會未清之前,他是一個窮凶極惡的歹徒,那麼現在他就是一個天資聰穎毒術無雙,卻全不通人情世故的靦腆少年了。

  “那疫病你可有救命方子?”明慧心中感嘆,但也沒忘他們此行最大的目的。

  司翡搖了搖頭,據實已告,“這毒只研究了一大半……”

  鍾赫只看了這毒的威力,就讓他用上了,他根本就沒讓他研究解藥的意思,在他們最初的想法裡,死的人越多越好。

  “我需要看看他,”司翡歪頭沉思,這副模樣和明慧醉心醫術時,沒什麼兩樣。

  但蔣書玦和明慧都沉默了,司翡和周允鈺並無仇恨,雖然已經說清,但他真能信任嗎?他們心中都不由打鼓,這少年的殺傷力可不一般。

  就是陳氏也不敢保證,他到底是不是偽裝相信他們,其實還想暗害。

  “帶他去見瑤兒,讓瑤兒決定,”

  陳氏並不是將事情推脫給舒瑤,這決定才是她更為睿智之處,他們感情上願意信任他,理智上卻覺得難以信任,這時候,就看舒瑤是如何感覺他的了。

  當然,這也是情急之時,沒辦法的辦法了。

  周允鈺昏迷不醒低燒不止的事情,絕無辦法瞞著是皇后的舒瑤,她在偏殿裡練字,但往日能輕易靜下心的事情,此時卻無辦法,最後她只能在最靠近周允鈺寢殿的一個耳房裡發呆。

  京城裡殘餘細作的清理是蕭太后在主持發落,舒瑤幫不上忙,也不願離開龍章宮,她第一次遺憾自己沒有陳氏她們的聰慧,若是能有,此時就不會這般彷徨無措,不知做什麼好了。

  “瑤兒,”陳氏找到這個耳房,只一眼她就知道舒瑤看似平靜,其實萬般起伏的內心,“瑤兒,這個時候,你最不能亂了。”

  舒瑤抿唇微思,而後才點了點頭,“祖母你說的對,我不能亂,我應該相信陛下的,他不會騙我才對。”

  回到側殿,舒瑤就見到換上太監宮服,也難掩秀氣的少年。

  之前還不覺得,此時司翡和舒瑤站一起,就能感覺到他們兩人居然像了五分,這也是陳氏和明慧為何能一眼就認出他大致身份的原因。

  要讓舒瑤做決定,就不能瞞著她關於司翡身份的事情,陳氏一如方才在獄中,簡要明了地將事情和舒瑤說清楚,然後再問她,“讓他進去嗎?”

  舒瑤眨了眨眼,並未馬上做決定,她腳步輕移到了司翡面前,十分相似的兩雙眼睛對上,舒瑤清澈明麗,司翡卻深邃如淵,但那只是他對自己一種保護色而已,“司翡,拜託你了……”

  “嗯,”司翡微微移開了目光,對著舒瑤這樣和他想像的臉,遠比陳氏給他看的宗卷還要有說服力的多。

  “這方子還不錯,每天每人一碗,”他留下這話,就和明慧進入周允鈺的寢殿裡去,舒瑤還是被拒之門外。

  第110章 :尺度

  周允鈺的情況還真不大好,以他的警覺,只要三步之內有陌生的氣息靠近,他定然會清醒過來。

  但現在明慧和司翡就站在他身前,他的意識也沒能從混沌中掙脫,只是微微蹙眉,就再無反應。

  司翡看周允鈺的眼神,就像是看到最心儀的寶物那般,充滿了熱切,但明慧卻抓住了他的手腕,警告道,“這裡是大虞,他是皇帝,”絕無還讓司翡像在周允鐸那裡那般,將人命當糙芥,隨意試驗和擺弄。

  司翡並不在意明慧眸中隱含的警告,冷冷掃了他一眼,“瑤瑤拜託我了!”

  明慧聞言沉默片刻,才放開了他,司翡的危險程度直逼發瘋時的段之瀾,說是人間兇器也不為過……但眼下還真得要靠他。

  有明慧看著,司翡自然無法在周允鈺身上動手動腳,只是做常規檢查,而後他們又到另外幾位也和周允鈺一樣發病的宮人那裡去,回來之後,司翡就坐在周允鈺寢殿前的台階上托腮沉思。

  往來宮人經過他時都自覺放輕腳步,不敢打擾到,明慧看了他幾次,也都退走,要說對這疫病的研究,他短時間是比不上司翡的,若是司翡也無辦法,那就真的沒有辦法了。

  司翡研製這個毒、藥還是從西南養蠱那裡得到的啟發,控制和擴散,控制只存在於疫病母體,擴散就靠母體分泌的體、液。

  說白了其實也是毒,要研製解藥就要按照常規方法來,然而這個毒本身就只研究了大半,要研製解藥所需要耗費的時間自要更久,但從周允鈺和幾個宮人的發病情況來看,根本等不了他多少時間。

  若純粹靠他們自己熬,那舒瑤豈不是白白拜託他了,他豈不是要讓她失望?

  司翡從沉思中回神,稍一警覺就轉過頭去,就見舒瑤也同他一般坐在台階上,不過她的心思並不在他的身上,她微微側著身體,等著宮人進出寢殿時,往裡面看一眼。

  只是寢殿大門到龍床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再有一大屏風隔著,舒瑤是如何也看不到周允鈺的,她並非不知道,只是她依舊忍不住多瞄一眼。

  “你想進去?”司翡偏頭問舒瑤,隨後搖了搖頭,“你天生體弱,雖然現在身體還不錯,但依舊比別人更容易得病。”

  明慧一直強調舒瑤需要繼續精細養著,也是因為這點,舒瑤本身也沒想在這關頭添亂,“我知道的,我只是……想離他近一點。”

  這種想法從再見到周允鈺開始,就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並未隨時間有所冷卻,反而愈發濃烈和迫切,但她依舊不會添亂,“司翡,你一定要醫好他。”

  司翡常年不見陽光,過於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兩個酒窩,相似眼中露出點同樣相似的笑意,“嗯,我答應你。”

  在見到舒瑤之前,他從未相信過所謂血脈的羈絆,但現在他感受到了,人和人之間的緣分就是這般的奇妙,從未見過,甚至在這之前,都不知道彼此存在的兩個人,在這一刻結下了似友情又似親情的羈絆。

  司翡伸手在舒瑤滿是擔憂的臉頰上戳了戳,“瑤瑤要笑,笑起來好看。”

  舒瑤下意識就露出了笑容,梨渦淺淺,明媚而乾淨,司翡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幾分,其實舒瑤要進去,他並非完全沒辦法,只是以舒瑤對周允鈺的在意,看到受罪的周允鈺,只怕要遷怒他了。

  為了多得舒瑤幾分好感,他果斷將方法隱藏不說,隨之臉上的笑容也愈發乖巧靦腆了,看著這樣的司翡,舒瑤也無法再在意她方才疑似被調戲的事情了。

  祖母說了,他真實的身份是她和周允鈺的表弟,他之前會做出那些事情,是因為被壞人蒙蔽了,她只能原諒他對她所做的,剩下的那些,依舊需要他自己去承擔,到時候就看周允鈺和祖母的決定了。

  不過以她對周允鈺和她祖母的了解,司翡許會失去自由,生命上應該不會有大礙。他和她一樣沒有母親,但她有寵她護她的祖母,司翡卻只有一個將他利用殆盡的壞表哥。

  “司翡笑起來,也很好看,”舒瑤的手落在司翡的頭髮上,像一個長輩那樣輕輕摸了摸。

  “嗯,”司翡忍不住在舒瑤的手心蹭了蹭,就微微頓住,而後移開了頭,蒼白的臉上浮起了兩團淺淺的紅暈,這樣看來愈發靦腆和無害了。

  遠遠看著的陳氏和明慧,面上無多少表情,但心中都稍稍鬆了口氣。

  “小施主福緣深厚,”明慧感嘆道,能得一堆兇殘人士喜愛和看重的舒瑤,其實她遠沒有她自己以為的平凡。

  “瑤兒是好的,”陳氏點頭,而後看向明慧,“司翡還需大師看著。”雖然陳氏願意相信舒瑤的直覺,但該有防備還是要有,這等關頭,不能再有任何的意外發生。

  第三日晚上,周允鈺的疫病全面爆發,身上臉上還起了疹子,司翡凝眉道,“不能抓,將他的手和腳都綁起來!”

  周允鈺常年習武,尋常布條根本束縛不住他,最後還是動用了蛇皮繩,但隨著周允鈺劇烈的掙扎,這特質的蛇皮繩還是陷入他的血肉中,這樣下去非得廢了手足不可!

  為了不讓他繼續傷到自己,明慧只能不斷用金針將他弄昏,而司翡也一頭扎到太醫院裡,開始配藥。

  不知道耗費多少藥材,多少心思,第二天中午過後,司翡才終於從藥房裡出來,將一瓶褐黃色的液、體交給明慧,“塗到那些疹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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