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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她的品級,可以養一千府兵,這符印就是這一千府兵的指揮權,今日的事情,她或可能是最後拉出來的替死鬼,誰要害她,究竟是誰要害她!

  童雅也緊靠著陳氏,心中有些慌亂,但還不算太過,初一出行時,原本還帶著皓哥兒,但陳氏卻轉道去了童王府,讓皓哥兒到童王府去,沒讓帶上,一開始她還覺得遺憾,但此時只有慶幸。

  她也不深究陳氏到底為何有此舉動,但沒牽連上皓哥兒,已經是萬幸了!

  陳氏拍了拍她的手,算是安撫,卻依舊沒有說話,她微微閉目養神,手上的念珠許久才撥動一下,恍若在算著時間。

  而在不遠的老主持的禪室里,除了臉色蒼白行動受阻的老主持外,還有一青藍錦服的中年男子,年歲大致在四十歲左右,保養得宜,儒雅的氣質,如何看都是一個看起來十分溫和的人,他輕輕翻動著一本佛經,似也在等時間。

  “顏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莫要一錯再錯了,”

  老主持睜眼又閉眼,聲音也無比虛弱,但看所說的話,以及那男子在禪室里的熟悉模樣,就知道二人相交已久。

  “大師也覺得顏卿錯了嗎?”男子放下佛經,看向了主持,淡淡問道。

  “斯人已去,施主又何必執著不放……”老主持深喘了口氣,再次勸道。

  “可是……他卻是被殺死的,算計死的,我不該為他報仇嗎?”男子說著,雙拳握緊,眼中有悔有恨,“他不是個好皇帝,卻對顏卿極好,報了仇,我才好去見他。”

  “施主也要為公主和縣主們著想……”主持眉頭深鎖,幾十年相交,從未想過會有今日這般時刻。

  聽了這話,那人眼中的冰冷更甚,“她是九王的妹妹!”他仇人的妹妹!

  主持再次看了男子一眼,卻再無相勸的話,他已經執念成魔,勸不了了。

  鍾赫去年中秋時回到京城,所見的第一個故人,並不是慕幼薇,而是到公主府見的他,鍾赫告訴他,當年的宮變還有內幕,還有一個隱藏在背後深之又深的人,未被發現。

  他以為弄死了曾經的九王就是報仇了,但不是,或者說還不夠!隱在背後的人,才是他們真正要報仇的對象。

  “咳咳……”他用手帕捂住嘴,咳了咳,看著染血的絲帕,突然笑了起來,溫雅中有一種瘋狂,他病了,他的時間也沒有多少了,如何能不再瘋狂一把呢。

  “駙馬,城防營的人來交涉說,答應您的要求了,”守在禪室外的府兵稟告道。

  “嗯,”顏卿應了一句,然後又低聲吩咐幾句,而後還是坐在禪室內看佛經。

  鍾赫的人告訴他,在戎狄和大虞交鋒的重要時刻,劫走舒瑤,若不能劫走,就殺了她,徹底亂了虞京,亂了周允鈺的心,這一計不可謂不毒,但無毒不丈夫!

  然舒瑤實在太過低調,沒有宮宴,更不出宮,他的人根本混不進守衛森嚴的鳳翎宮,根本無從下手!

  而戎狄敗得也太快了,甚至連這第二個計劃都沒開始實行,他們就敗了。

  可若能殺了舒瑤,他們還不算敗得太徹底,反正,他也快要死了,死前殺了皇后,不算太虧,或許,還能逼出當年那幕後之人,如此就更好了!

  他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那個人一定就在京城裡!

  虞京之外,西北和西南兩個方向,各有數十騎快馬,向虞京飛馳而來,恍若離矢的箭。

  兩千禁衛軍護著的馬車,向著皇覺寺而去,馬車內尋香的手心後背都有些汗澄澄的,依依握住尋香的手,

  “別怕,我會保護你,”兩千訓練有素的禁衛軍,加上她的貼身保護,尋香出事的可能性並不大。

  “嗯,我不怕,”尋香回道,但冷汗還是沒有停止。

  皇覺寺外,城防營士兵厲聲喝問,“皇后娘娘已經到了,還不將人放了嗎?”

  他話落不久,一側門推開,嚶嚶哭泣聲傳來,好些大家姑娘被放出來了,神色慌亂,但還不算狼狽。

  “大人,還有好些人,沒和我們出來……”他們只放了部分女眷出來了,身份尊貴的一個沒放。

  “他們還讓我們帶了話,”夏筠是一眾姑娘里身份比較高的,她臉色蒼白,但勉強算鎮定,完整複述了那歹人的交代,

  “他讓娘娘張榜吩咐下去,讓十一年前那位隱世謀士也到此一敘,否則皇覺寺內所有人都會為他陪葬……”

  “求娘娘救救母親她們……”夏筠跪在地上幾近癱軟。

  “求娘娘……”

  請求的聲音不斷傳來,一直靜默的馬車許久才傳出聲音,“先送她們下山……”

  “不,我不走,我要等母親出來……”

  “我要等祖母出來……”

  這些姑娘家發作起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但馬車內的話此時也相當於鳳喻,哭哭啼啼的姑娘們全部被送了下去。

  第105章 :石破

  歹徒這樣莫名其妙的要求,幾個統領根本聽不懂。

  但十一年,隱世謀士這兩個字眼,卻能讓京中老一輩的人,心驚不已,他,會出來嗎?很多人心中都不由得起了這個疑問。

  “但也來不及吧……”從京中到這皇覺寺快馬加鞭也要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再加上找人,兩個時辰的時間怎麼夠!

  但歹徒方也把話說得很清楚,只給兩個時辰的時間,時間一過,皇覺寺的所有人都會給他們陪葬。

  為了皇覺寺里被劫持的人的安全,這個消息也依舊被放了出去。

  “噹噹當……”

  皇覺寺的鐘聲一聲聲傳出,悠揚有力,便是鄰近的村落都能聽得到,城防營全然嚴陣以待,但也不敢輕舉妄動,在得到統領的其他命令之前,絕不能有任何激怒歹徒的行為。

  除了夜風和火把燃燒的聲音,數千士兵聚此,依舊鴉雀無聲,但這應該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一客院裡,陳氏在鐘聲響完之後,緩緩睜開了眼睛,撥動的念珠也滑入了手腕,她緩緩站了起來,走向了安寧長公主,神情始終冷淡而平靜,然她只一句不明所以的話,就讓安寧長公主徹底失去了最後偽裝出來的那點鎮定,

  “不用自欺欺人,就是你想的那個人……“

  若非是極親近,不設防的人,如何能盜走她的長公主符印,又如何能讓她的府兵如此輕易為他所用呢。

  安寧長公主臉上滑下兩行清淚而不自知,她怔怔然地搖頭,“我不懂,我不懂……”

  她實在想不清楚,顏卿在皇覺寺劫持了她們是要做什麼,能做什麼?這麼多年夫妻,她居然從沒看懂過這個枕邊人嗎?

  “噹噹當……”

  皇覺寺的鐘聲再次響起,禪室里,顏卿緩緩放下併合上了佛經,他看著已經不願再多看他一眼的老主持,輕嘆一聲,帶著點不易覺察的歉意,

  “大師,是顏卿連累你了。”

  就在他一腳踏出禪室的門時,身後再次響起了老主持的聲音,“顏施主,此時收手,許還來得及,”

  “來不及了……”因為他根本就不可能收手。

  皇覺寺的寺門緩緩推開,數十府兵護著無半點遮掩的顏卿到了寺門前,城防營士兵全部近前一步,但顏卿卻無畏懼,只淡淡道,

  “再靠近一步,整個皇覺寺都會給我陪葬!”他的話篤定而確定,只一人似就可以和千軍萬馬相對峙。

  “顏駙馬……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他的出現讓認識他的人都愣怔了好一會兒,蔣言昪緊握手中的劍,恨不得直接上前殺了他,但他的生母陳氏還在他的手中!

  “我要的人呢?”

  他無視蔣言昪的話和他的憤怒,只關心他要找的人,目光探去,層層護衛中,隱約只有一個馬車,再就是城防營士兵,“敢做卻不敢出現嗎?”

  他微微閉了閉眼,有些遺憾,但手卻緩緩向前揮了揮,他不出現,那就繼續用血來逼迫,順便也讓馬車裡的人到前來。

  然而寺內殺伐的聲音沒有傳來,而是衝出了一夥兒原本該被藥放倒的府兵和僧人,轉而配合著城防營士兵將他們團團圍住了。

  顏卿卻才意識到什麼,甩袖轉身,向後看去,兩個僧人扶著老主持,陳氏,容老夫人,以及長公主她們全部都向著他走來,無一人再被劫持。

  安平長公主慘白的臉上憤怒疑惑糾結成一團,“為什麼,為什麼?”二十多年夫妻,他到底為什麼要在今日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拿下!”看陳氏她們脫險,蔣言昪也沒有任何的猶豫,除了顏卿需要關押發落,其他還護在他身邊的歹徒全部就地格殺。

  鮮紅滾燙的血不斷濺落在他青藍的錦袍上,甚至臉上也濺落了幾滴,但他卻始終屹立著,挺拔如松,依稀還能讓人想起他二十七年前名極一時的探花郎的風采,但這種感覺究竟是一錯覺……或者說,是他一直都只作為掩飾自己的面具罷了。

  “哈哈哈……”他大聲笑著,他越笑越是猖狂,也越笑越是悲涼,“為什麼?你問我為什麼?是你哥哥夥同歹人叛上作亂,害了順元皇帝!你問我為什麼?”他的目光掃去,看這些皇親宗眷似叛臣賊子!

  “但……他們都死了不是嗎?”

  安平瞪大眼睛,她越發不懂顏卿了,十年前的政變,他們出行在外,根本沒參與,回來時已經塵埃落定,難道這麼多年,他一直掛懷著嗎?

  “順元皇帝昏庸無道,治下民不聊生,明元皇帝不過順勢而為,是為大義,顏駙馬如此狹隘,就莫要再言是非了,”

  陳氏開口言道,打斷這對夫妻的對話,喧鬧了一日,也該結束了!

  顏卿卻突然將目光移向了陳氏,從恍然到確定幾乎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在京城這麼些年,陳氏的名字一直如雷貫耳,但他,或者,他們從未往那裡想過,

  “是你……是你嗎?”

  陳氏未點頭也未搖頭,目光依舊沉靜無比,顏卿要逼她現身,她也如他所願現身。她心中微微冷嗤,難得這麼多年了,還有這麼些人,惦記著她。

  顏卿的目光越過她,再次看向皇覺寺,但隱在夜色中的皇覺寺,依舊未有任何異動,他眉頭終於蹙在一起,他的不甘終於浮現在了臉上。

  陳氏嘴角卻突然勾起一抹輕笑,“若非要清理乾淨那些東西,你以為會這麼多人陪你在這裡耗到這時候嗎?”

  八月的夜風已算寒涼,此一歸去,怕是有不少人要病倒。

  七月中旬,她收到了蔣書玦傳回來的消息,事實上,她也認為現在的京城並無有誰,還能對舒瑤構成威脅,但她能成事,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她從不小看任何人,從不放過任何一點細枝末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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