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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世子便是立哥兒。昨兒的時候皇上特意下旨將他立為世子。

  聽聞大公主此舉,重廷川腳步一頓,顯然就不太想往前走了。

  ——旁的不說,單看於姨娘今日也來了,皇后在場就不太妥當。或者說,有皇后在場,於姨娘再過去的話怕是會出亂子。

  思來想去,重廷川停住腳步回頭說道:“你不若先回去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對著於姨娘。

  眾人盡皆停下了步子朝於姨娘望了過去。

  於姨娘顯然十分驚惶,她臉色頓時變得煞白,怔怔的看著重廷川,最終點點頭,說道:“好。”而後低著頭就要往回走。

  酈南溪知道重廷川是怕皇后為難於姨娘所以讓於姨娘避開,可是這事兒讓他這樣來處理倒是不太妥當了。

  酈南溪正想要再說什麼,旁邊周公公已經急急上前去攔住了於姨娘。

  於姨娘不防備有人會攔住她,腳步沒來得及收回差點撞了上去。

  周公公笑著朝她道:“您不必回去。先前小的和國公爺說了皇后娘娘在,國公爺怕是誤會了什麼。皇后娘娘應該待不多久就會走,您且跟著一起去罷。”

  雖然周公公不能揣測到洪熙帝的所有心思,但是畢竟跟了那麼久了,怎麼也能夠猜到個四五分,故而有此一勸。

  周公公那話一出來,於姨娘方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重廷川的意思。但聽重皇后在,她還是十分忐忑,幾欲想逃。

  ——即便重老太太顯然已經管不到國公府了,可這些年來重老太太不住的給她說,重皇后是她見不得的人。日子久了這種思維根深蒂固,她一時間也難以改過來。

  恰在這個時候,莊氏笑著叫了她一聲,“既然沒事就一起吧。”

  眼看於姨娘還在猶豫,莊氏又道:“國公爺說話就是個沒譜的,莫要和他計較措辭就是。”

  因著酈四老爺的疼愛,莊氏在家養成了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如今一高興就把心裡想的話給說出來了。

  酈南溪沒料到母親會這麼說重廷川,心裡一跳,有些緊張的去看重廷川。

  重廷川一看她這樣就是在擔心她母親。他無奈的輕颳了下她的鼻尖,“我瞧著就這麼不近人情?像是會跟母親計較的?”

  酈雲溪和酈陵溪、重令月和重令博,還有旁邊的吳氏都在心裡默默的說了個“是”字。只不過沒人敢把這話給放到口中來。

  “怎麼會。”酈南溪乾笑道:“國公爺您最大人有大量了。”

  她這違心的樣子讓重廷川忍俊不禁,剛才心裡頭因著皇后而升起的那一點點不快也煙消雲散。

  “那就一起去吧。”重廷川將酈南溪的手握在掌中,又與於姨娘道:“你且當心著些就是。”

  雖然這話語氣冷淡,可字句里還是透著關心的。

  於姨娘心裡一熱,高興的“哎”了一聲應了下來,小心翼翼的跟在他們後頭。

  一行人徑直去到了昭寧宮。周公公說洪熙帝早已在正殿等著,大家就不再遲疑,直接朝著正殿行去。就連剛剛醒來的立哥兒,也在辱母的懷裡抱著,睜大眼睛努力想要看清周遭的一切。

  剛走到殿門口,眾人正要進屋去的時候,便聽裡頭傳來了說笑聲:“父皇您看,這金佛像怎樣?這是駙馬大老遠從南地買回來的,京城裡可是尋不到這個樣式的。”

  洪熙帝回答的聲音很低,在外頭聽不清。

  不過另一個年紀稍大女子的聲音聽著就清楚一些了,“南地的又如何?皇上當年走南闖北,到過不少地方,什麼沒見過?這種小東西也就你們喜歡,皇上卻是不屑一顧的。”

  她笑問身邊的人,“皇上,您說是不是?”

  重皇后的聲音出現後,所有人的腳步都停了一停。

  酈家兄弟和莊氏是因為怕打擾到帝後兩人。而重家諸人則是另有思量。

  周公公安撫的朝大家笑了笑,這便高聲喊道:“皇上,國公爺和親眷們來了,正在外頭等著。”

  沉重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洪熙帝幾步跨到門口處親自打開了門,視線朝眾人身上掃了一圈,淡淡點了點頭,“來了。”

  這話語中透著親昵,沒人敢輕易去接這話。酈家兄弟和莊氏低頭不語。其餘五爺夫婦和他們的孩子們也是閉口不言。

  重廷川和酈南溪對視一眼後亦是沒有吭聲。

  於姨娘倒是不太懼怕這位“堅老爺”,左右看看發現沒人應聲,她覺得這樣太不合禮數了,就行了個禮,頷首道:“是。”

  她主動的這一聲回答讓洪熙帝大悅。

  他眼中帶了笑意,回頭看著端坐屋內的重皇后,“我記得皇后說有事要去做?既然忙著,不若趕緊去罷。”

  這赫然就是明著趕人了。

  大公主魏敏文騰地下站起身來,眼圈都有些委屈的泛紅了,氣鼓鼓的道:“父皇,您不能這樣對待母后。”

  洪熙帝有些不耐煩的道:“你先出去。”

  “我不。”魏敏文坐回椅子上握緊了扶手,“您和母后到底怎麼了、即便有再大的氣,這麼多年的夫妻了,好好說說就也能過去。我和駙馬也時常吵架,就沒見像你們這樣僵持那麼久過。”

  皇后的聲音有些哽咽,“敏文,不用說了。”

  “我就要說!”魏敏文高聲道:“父皇,您這樣對待母親,您心裡安穩麼?您就沒有一絲一毫的不自在麼?”

  “出去。”洪熙帝的臉色由晴轉陰,“你們都給我出去。”

  “父皇——”

  “出去!”洪熙帝這次顯然是真的憤怒了,聲音拔高了許多,面容驟然冷肅,現出雷霆震怒,“你立刻給我出去!”

  他素來疼愛妻子兒女,很少這樣發火。特別是大公主,自小被捧在手心裡長大,等閒沒有受過氣,更遑論受到皇上這樣嚴厲的斥責與驅趕了。

  魏敏文氣狠狠的瞪了洪熙帝半晌,最終扭過身子跑出了屋門去。

  在經過屋門的時候,她不可避免的和剛來的這些人們遇到。魏敏文狠狠的瞪了眾人一眼,也不見她視線落在誰的身上,就已經拔足跑遠。

  洪熙帝揉了揉眉心,“孩子大了,總有些這樣那樣的壞習慣,改也改不過來。”

  於姨娘看看周圍還是沒人答話,只能福了福身,也是沒有接這句。

  “原來是你們。”重皇后慢慢站了起來,又慢慢走到了屋門口。她靜靜的看了於姨娘幾眼,輕嗤著對周公公道:“我且回去歇歇。不若尋個人送我回去罷。”

  她身邊的宮人都在屋外廊檐下候著,她直要走出門去,伺候的人就會跟上隨行在她後頭。所以這句來的可算是莫名其妙。

  洪熙帝沒有理會她。

  重皇后不以為意,指了酈南溪說道:“不若就她罷。”

  洪熙帝猛地扭頭看向她,“你鬧夠了沒有!”

  “我這哪裡是鬧。”重皇后淡笑著緩緩說道:“她是我親自選定的侄兒媳婦,我讓她陪陪我都不行了?”

  “你——”

  洪熙帝還欲發怒,被旁邊周公公笑著打岔了句:“陛下,國公爺已經來了,小世子也已經到了。孩子可愛得緊,您要不要瞧瞧?”

  想到還未見過面的那個小傢伙,洪熙帝臉上的怒容漸漸消失不見。他深吸口氣掩去滿身怒意,朝著周公公點了點頭。

  辱母就在周公公的示意下抱了立哥兒往前行,到了帝王面前行禮問安。

  在這個時候,重皇后走到門口,與酈南溪道:“六奶奶陪我走走。”不待酈南溪回答,她就笑問重廷川,“你媳婦兒跟本宮走一趟,你沒意見吧?”

  重廷川沉吟了片刻,朝酈南溪微不可見的點了下頭,這才與重皇后頷首道:“她身子弱走不遠,讓她送您到院門口罷。”

  這裡是皇上平日休憩住的昭寧宮,院子範圍內都是皇上的眼線和僕從,在這個裡面的話酈南溪是十分安全的。

  重皇后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不過重廷川願意退一步已經是難得,她就勉為其難的接受了他這個提議。

  聽聞不會出院子去,洪熙帝也放心下來,朝酈南溪頷首示意。

  酈南溪就隨在了重皇后的後面跟著。

  從正殿出來,兩人一前一後的往院門處走著。伺候的宮人在重皇后的吩咐下已經退開了兩丈多的距離,並沒有挨緊過去。

  重皇后就和酈南溪邊輕聲說著話邊往前走。

  酈南溪心知重皇后特意點了她讓她跟著定然還有話要說,就一直暗中等候著話題的到來。

  果不其然,在走到幾乎一半的時候,重皇后幽幽然一嘆。

  “其實我早先就知道他心裡還有旁人。”重皇后的笑容看著很是和藹,“只不過他不說,我就沒有多問。”

  卻沒想到是這麼一個卑微的人。

  她上來就提及這個話題,讓酈南溪十分意外,斟酌著說道:“娘娘說的,我聽不懂。”

  重皇后沒想到她居然打起了太極,看她一臉認真模樣,遂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你可真是個聰明的孩子。”

  那“聰明”二字咬的很重。酈南溪聽了後心裡有了些數。她愈發將眼帘垂低,望向腳前幾尺外的地面,看上去十分專注。

  重皇后淡淡的看了她一會兒,側頭望向池塘邊的垂柳,目光悠遠,“我依然是皇后。她依然不過是個妾。天差地別。她不能成事的…”

  沉默片刻後,重皇后又望向酈南溪,“你知不知道,當初我選擇了酈家,堅持非酈家不可,就是為了我這位置坐的穩固。如今只要重家無事,衛國公無事,酈家無事,皇上就不會隨意廢后。因為他沒有個合適的理由。”

  說到此,重皇后的笑容深了些,“你看,你算是幫了我一把。這樣說來,你會不會心有愧疚?”

  酈南溪慢慢抬眼看了看她,而後垂下眼眸,平靜的說道:“我是真的聽不懂娘娘在說什麼。您是不是弄錯了。”

  重皇后沒料到這小姑娘看著年歲不大,居然性子這麼沉穩。好說歹說竟然都不放在心上。

  想到早已經“不見了”的葉嬤嬤和荷珠,重皇后的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痛苦滋味。

  只不過她知道,若是真的鬧起來的話她半點好處都沾不到,反倒是要惹了洪熙帝不高興。眼看著從酈南溪這裡撬不出什麼有意義的話,且又已經走到了院門邊,重皇后終是氣不過,連句道別的場面話都未曾和酈南溪說,自顧自的往裡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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