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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徐氏堅持如此,呂媽媽怎麼勸都沒有,她半點兒都不肯聽從也不肯退縮。

  “老太太您聽我說,”徐氏雙手緊緊扒住馬車車窗,撩開車窗簾子往裡看著,眼中滿是興奮的光芒,“我要跟您說的事兒,保證十分重要。您就帶了我一同回去罷。”

  第九十八章

  在幾次三番的努力之下,徐氏終是得償所願上了老太太的馬車。

  雖然她說是有大事,但她並沒有想著當眾講起這些。在車上她環顧四周,看了看向媽媽和於姨娘後最終選擇了沉默不語。

  老太太心裡有事自然不會主動開口,原本最能說的徐氏也沒說話,結果一路回去都車內靜寂無聲,只聞外頭的馬蹄嘚嘚聲響。

  車子搖搖晃晃,讓每個人的心裡都起起伏伏忐忑不安。在緊張了許久之後,車子終於停了下來。

  重老太太看徐氏一直不肯說話,先前又說有重要事情要講,這便明白那些話當著大房的人不太好開口了。左右於姨娘已經回來,無論和重廷川一同去的人究竟是誰都沒法再見到她,重老太太心下輕鬆就讓她和向媽媽先回了國公府那邊。

  徐氏看重老太太讓大房的人先回去獨留了她去香蒲院,心道老太太終究還是看重她的,心裡頭不免歡喜了幾分,也更有底氣了些。

  進到屋子裡的時候,徐氏下巴是微微揚起的。她左右看看伺候的人,最終視線落在了呂媽媽身上。呂媽媽又望向了重老太太。重老太太點頭允了,呂媽媽就帶人全部退了出去。

  待到偌大的屋裡僅僅有她們婆媳二人的時候,徐氏卻一改之前那自信滿滿的樣子,忽地就紅了眼眶,拿著帕子擦拭眼角,“老太太,您可得為我做主啊!”

  重老太太之前因著於姨娘的事情而心情煩亂,突的這麼一聲哭號在她耳邊不遠處響起,讓她甚是惱火。饒是她平日裡看著和藹,這個時候聲音也嚴厲了起來,“好好的說話!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非得一鬧二哭三喊。這般惺惺作態給誰看!”

  平日裡老太太雖然也帶著威嚴,卻從不會說話這樣嚴苛,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刻薄了。

  徐氏的呼吸滯了滯,心裡想起來今日的目的,底氣到底是很足的。她慢慢收了帕子,輕聲與老太太道:“母親,我委屈得很。老爺不疼自己的孩子,非要偏疼那不知道哪兒來的野種,讓我心裡頭不服氣。”

  先前徐氏就含沙she影的罵過杉哥兒是野種之類的話。老太太再聽到這樣的言語,頓時氣極,當即就要喊了呂媽媽來將這人趕出去。

  徐氏這才發現了不對勁,意識到今日老太太的脾氣格外大,忙道:“母親您聽我說,這事兒可是實打實的。杉哥兒真不是咱們家的孩子,穩婆可以作證的。”

  聽聞“穩婆”兩個字,重老太太這才將心思真正開始擱在了這件事上頭,“你說,什麼?什麼穩婆?”

  “就是給孟女接生的那個穩婆。”徐氏壓低聲音,神秘兮兮的道:“今兒我去梅大奶奶那裡的時候,才發現跟著梅大奶奶的那個穩婆就是當年給孟女接生的那個。她說啊,孟女生下杉哥兒的時候可是足月那麼大的,偏孟女說那孩子是不足月的。您說,這事兒蹊蹺不?”

  她故意隱去了當日二老爺也說那孩子是足月的。她相信就憑二老爺那水平,孟女說那孩子是什麼時候的他就信什麼時候的,肯定是聽了那女人的話才這麼說。

  重老太太先前就知道杉哥兒是早產,也正因為這個,那孩子瞧著瘦瘦弱弱的她也會有點憐惜他。不過,她倒是頭一回聽說杉哥兒剛生下來的時候就跟足月的孩子似的那麼大。

  還沒聽誰家的孩子早早產下來的也能這樣兒的。

  “您跟我說說,到底怎麼回事。”重老太太莫名的有些心裡不得勁兒了。

  徐氏就將韓婆子的那番話講給了老太太,“……您也知道的,那路平巷的金老爺和金太太就是老爺和那個不要臉的。時間也對的上,地方也對的上,人也對的上。那韓婆子說的可不就是他們。”

  重老太太這次是真的生氣了。任誰都不願意給人白白養個孩子養那麼多天。重二老爺曾經當眾說起過他和孟女相遇的時間。倘若孩子果真不是早產的話,那就絕對不是重家的人!

  老太太氣極之下當即就要讓人把二老爺和孟女、杉哥兒他們叫來。那幾個人本就沒跟著去觀賽,如今就在府里。

  徐氏看出了老太太的神色變化,決定再加點柴再添把火,“我覺得這事兒有點蹊蹺。”

  “蹊蹺?”重老太太頓了頓,“怎麼說?”

  “老太太,您想啊,倘若那孟女不是叫孟蔓羽而是叫別的,老爺哪裡就被她迷惑了去?您說,這事兒怪不怪?”

  “是有點怪。”重老太太喃喃的兀自思量著,“這孟蔓羽,到底是個什麼人?”

  這事兒可真有點不對勁。

  哪就那麼巧了。剛好就叫蔓羽,剛好就懷了身子時候遇到了老二。

  偏這姓孟的還是西疆人……

  說實話,一想到那香奴和阿查是從西疆回來的,她心裡就隱隱的有些不安。可是她讓人觀察過,那阿查去了酈南溪那邊好幾回,也見過於姨娘,並未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她的心就又稍稍放回去了些。

  應當不會的。

  雖然阿查也是西疆人,雖然年齡差不多能對的上,但於姨娘應該不是那個阿瑤。應該不是。

  於姨娘原本的名字……究竟是什麼來著?

  重老太太怎麼想也想不起來了。

  那時候那個帶著異域風情的少女,在她看來不過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棋子罷了。留她一條命也不過是為了積福而已。

  “老大家的現在在哪裡?”重老太太下意識問道。

  徐氏沒料到這個節骨眼兒上老太太居然會問起大太太梁氏來了。她有些奇怪,老太太應當知道大嫂現在在江邊觀戰才是。但既然說起來了,她也不能不答,於是道:“大嫂應當還在江邊上。”

  “江邊。”重老太太的雙唇漸漸繃緊,“我得讓她回來一趟。”

  這個時候她忽然就有些後悔了。

  當年就不該把事情完全交給了梁家母女去處理。如今她想要知道其中的一些細節,卻也無從知曉了,只能去問梁氏。

  當年侯爺去世後,山哥兒和曼雨相繼去世,老二兩口子爭執不休,梁氏想要趁機奪了川哥兒的世子位置,家裡亂的一團糟。

  可是即便那個時候,老太太的心裡也是安穩的,是鎮定的。只因她知道無論家裡怎麼樣,她都是家裡的老太君、都是皇后娘娘的母親,任世子換成了家裡的誰,她的位置都是牢不可破的。

  但此時此刻,許是因了今日重廷川來時身邊的那人,許是因為那孟蔓羽的西疆人身份,她的心裡莫名的有些發慌,有種掌控不住的無力感。

  “讓大太太回來。”重老太太急急的喚來了呂媽媽,“讓大太太快點回來,我有話問她!”

  徐氏沒料到重老太太沒有當先處理杉哥兒並非二老爺親生的問題,反倒是將大太太叫了回來,忙道:“老太太,倘若杉哥兒不是老爺——”

  “你住嘴!”重老太太厲聲呵斥道:“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我心裡有數!”

  當今之際,最急切的莫過於確定一下當年的事情。

  她要再問一問梁氏,於姨娘是否還是沒記起當年的事情。是否知道於姨娘身份的那些人盡數都不在這個世上了。

  這是當年她同意梁氏嫁給大兒子之前,要求梁氏和她母親必須做到的。其中哪一環出了問題,恐怕都要出大亂子。

  她必須再確認一遍才行。

  就在香蒲院這邊急急派了人去叫大太太梁氏的時候,酈南溪也應坐車回了國公府。

  酈南溪原本打算在那裡多待會兒的。不過她收到了一個小男孩的話,知曉那“姓於的”應當就是於姨娘。再看於姨娘不在梁氏那邊伺候了,這就尋機也提早回來,生怕於姨娘再受難為。

  緊趕慢趕,在不影響身體的狀況下好不容易回到了府里,讓郭媽媽打聽了下,聽聞重老太太回來後已經讓於姨娘回了國公府,她心裡提著的石頭這才落了地。

  酈南溪就並未再過中門那邊去,直接回了石竹苑。

  稍作梳洗的功夫,於姨娘來了她這裡。在外靜等了一會兒,見酈南溪已經收拾完畢出來了,於姨娘趕忙迎了過去,歉然道:“原不知老太太突然叫我回來是為了什麼,所以麻煩六奶奶了。沒料到沒什麼事,卻害的您早些回來,這可真是——”

  不等她道歉的話說出口,酈南溪就握了她的手笑道:“我倒是該和您說聲謝謝。我身子重,正想著怎麼能早些回來呢,可巧尋到了個藉口。說起來倒是該謝謝您。”

  於姨娘知曉酈南溪這是寬慰她。

  若酈南溪不想去參加這個盛事的話,一開始不出門就是。重廷川和酈南溪安排了那麼多這才保證無恙得以輕鬆出門,哪裡會是想要早些回來的?

  再說了,酈南溪若是和梁氏她們說個藉口早些回來,也斷然會護著她不可能提到她。所以那“可巧尋到了個藉口”也是在安慰她。

  心中百感交集,於姨娘也握了握酈南溪的手。想到之前的種種擔憂,她最終和酈南溪坦然道:“六奶奶,老太太讓我提早回來,我這心裡頭不太踏實,就讓人跟您說了聲。”

  “就該如此。”酈南溪懇切的道:“幸好姨娘讓人和我說了聲。您想想,若是我觀賽半途發現您不見了,那該多著急?即便問了太太,可太太的話我又能信幾分?往後有了事情您儘管與我說,我定然會幫您想法子的。”

  於姨娘知道她這話並非虛言。知道川哥兒媳婦在意她,於姨娘的心裡頭又是高興又是感慨。明知這個時候該和川哥兒媳婦保持距離為好,可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關係,一想到自己被小輩這樣關愛著,這心裡頭就止不住的歡喜起來。

  於姨娘訥訥半晌後,最終捨不得拒絕這樣的溫暖。她被酈南溪看的不好意思了,低著頭輕輕的“哎”了一聲。

  “這就對了。”酈南溪莞爾,“您和我客氣什麼。”

  “也不是客氣。”於姨娘辯解道:“國公爺……也不容易。我又幫不上他什麼。少添亂就是了。”

  酈南溪知道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繼續下去的話於姨娘又要推辭離去了,索性什麼都不多說,直接攜了於姨娘的手坐下,讓人上了甜湯兩個人一起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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