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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意嘖嘖稱嘆:“真好看。我去翡翠樓的時候沒有看到那麼精巧的。”

  酈南溪笑笑沒有接話。

  ——這步搖是重廷川讓莫七親手所做,外頭自然看不到。

  經了梁意這一打岔,剛才那因了無話可說而靜寂下來的氣氛就鬆快了些。

  “國公夫人的東西自然不比旁人。”梁太太笑說了梁意幾句,問酈南溪:“不知大太太最近可好?前些日子見到莊太太,倒是精神不錯。只不知大太太是不是也和她那般順心如意。”

  莊太太便是酈南溪的舅母、梁太太的小女兒小梁氏,重大太太的妹妹。

  “太太還好。前些日子在忙家裡姐妹的事情,我也不甚清楚。”酈南溪便道:“倒是許久沒見舅母了。”

  梁太太本就打算聽酈南溪說那“家中姐妹的事情”,聞言就多問了幾句。酈南溪只說太太若是想知道,不妨問問大太太,具體情由她也不知曉。梁太太見從她這裡問不出什麼,就歇了之前的心思,待她像剛剛那般神色淡淡。

  酈南溪本也沒指望梁氏的母親對她有多親近,見狀就識趣的沒有再多說一字,只慢慢飲著杯中的茶。

  這時候她才發現梁立竟是找了重廷川搭話。只不過重廷川聽上十句方才蹦出來一兩個字,顯然很不放心上。梁立卻饒有興致,依然問個不停。

  “六奶奶不知在看什麼?這樣專注。”梁意望向重廷川和梁立那邊:“莫不是六奶奶對國公爺和哥哥說的話很感興趣?”

  酈南溪不知她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句做什麼,就只笑了笑,沒有接話。

  梁意的脾氣顯然有些上來了,追問道:“六奶奶怎麼不和我說?莫不是我問的問題讓你為難了?”

  “這倒也沒有。”酈南溪朝梁意淺淺的笑了一下,“並不是你的問題讓我為難了。而是我覺得無事的時候去看一下自家夫君,並沒什麼大礙,沒甚可值得詬病的,所以才沒有答話罷了。”

  重廷川顯然聽到了她這番話,眼含笑意的朝她看了眼。

  酈南溪剛才對梁意說的時候理直氣壯的很,但被他這樣一瞧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頭看著手中杯盞不再開口。

  重廷川與酈南溪在梁家稍作停留便離開了,去珍味閣用過午膳後方才歸家。

  一進國公府,就有僕從將今日舊宅那邊鬧騰的事情大致與兩人說了。好似那女人在老太太院子外頭跪了一夜,後來被呂媽媽強行拉走,帶到一間廂房暫住下了。那孩子早晨醒來見不到母親,哭個不停,誰哄都不行。呂媽媽將他帶到了他母親屋子裡,他才止歇。

  “二老爺呢?”重廷川便邁步前行,邊隨口問道。

  “二老爺還沒趕回來。不過二太太知曉了此事後,在老太太跟前鬧。據說一早晨昏過去了四五次。”

  “四五次。”重廷川唇角微勾,“可真能暈的。”

  酈南溪聽出了他話語中譏諷的意味,上前勾著他的手指拉了拉。

  重廷川反手將她的手握在了掌心,與那跟著稟話的隨從說道:“你和萬全說一聲,這事兒他看著辦。待到時機合適的時候就可以暗中與二老爺說一聲讓他回來了。”

  隨從躬身稟是,悄然退下。

  經過書房的時候,重廷川腳步微頓,朝書房看了一眼。

  酈南溪知道他應當還是在想著什麼。或是上午與梁大將軍所說北疆戰事,或者是舊宅那邊的那些煩亂雜事。她就順勢說道:“六爺不放去稍坐會兒,我到花園裡走走,順便采些花回來插。”

  她是特意主動去旁的院子走走的。她知道,但凡她在,重廷川就要和她一起待著。她總覺得那樣會打擾到他,所以提前主動說聲自己要先去忙別的。

  重廷川知曉了她的顧慮,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下巴,笑道:“快去快回。”又道:“你耽擱不了什麼事情。不用擔心。”

  聽他這話,酈南溪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他發現了,就也不避諱,說道:“我哪裡只為了六爺?不過是梁太太給太太寫了回信,我需得到木棉苑一趟將東西拿過去,順便采些花罷了。”

  重廷川握了握她的手,這才讓她離開。

  酈南溪去到木棉苑後卻沒有立刻進屋見梁氏,見向媽媽在門口,就將信給了她,而後便毅然離去,半刻也沒停留。

  向媽媽拿了回信後見挽留不成,倒也沒再揚聲和梁氏通稟。見酈南溪出了木棉苑,她就將信拿到了屋裡。

  梁氏正手撐著額在旁小憩,看著似是睡著了。但向媽媽知道剛才八姑娘剛走,太太此刻心煩意亂定然是醒著的。故而她輕聲喚了幾聲。

  梁氏慢慢睜開眼,聲音清亮不帶半點兒瞌睡的含糊,顯然未曾睡著,“何事?”

  “家裡太太的回信來了。”向媽媽道:“太太要不要看看?”她口中家裡的太太便是指梁氏娘家的太太,梁氏的母親。

  梁氏聽聞後,把信捏在手裡好半晌,這才慢慢打開。抖開信紙,上面的話不多,只寥寥幾句,卻把意思說明了。

  梁氏看後皺著眉將紙張丟到一旁,給向媽媽指了指,意思讓她去看。這便嘆了口氣,許久都沒說話。

  向媽媽沒有立刻去看,先輕聲問:“家裡太太可是不同意?”

  “這有什麼不同意的。”梁氏的語氣有些生硬,“二選一,她選一個就是。”

  “那她意思是……”

  “暉哥兒。”梁氏疲憊的道:“她想將意姐兒嫁給廷暉。”

  向媽媽這才拿了那信看了遍,而後喃喃道:“家裡太太怎麼也不為八姑娘想一想呢。”

  聽到這一句,梁氏心裡剛才聚集起來的鬱氣終是爆發了,抬手將手邊的一個靠枕擲到了地上,恨聲道:“我不過是試一試,過真讓我試出來了。什麼為我們考慮,家中侄女兒嫁給暉哥兒的話,往後我好省心,婆媳關係也能融洽。其實她就是看不得我們好過!不肯給苓姐兒一條後路!”

  她在信里問的便是兒女親事。說的是現在她有兩個打算,一個是讓廷暉娶梁意,一個是讓芳苓嫁給梁立。看梁太太的意思如何。

  梁太太的回信里分毫都沒考慮讓芳苓嫁過去,只說讓梁意嫁到國公府後,梁氏能夠得到的諸多好處。

  在貧寒之家裡許是有換親一說,這家的女兒兒子和另一家的兒子女兒交換了成親。但高門大戶絕對沒有這樣的道理。因此,梁太太堅持著讓梁意嫁過來,其實就根本不同意重芳苓嫁過去了。

  梁氏如何不知母親也是在為梁家做打算?

  她也知道,芳苓這樣的脾氣,不能當做梁家長孫長媳,撐不住一個家來。但如今她聽了這樣的話,覺得寒心,覺得母親也是眼睜睜看著親外孫女親事受阻卻不肯拉一把。

  向媽媽見梁氏怒了,忙緩聲道:“其實表姑娘嫁過來也不錯。到底是知根知底的……”

  “這事兒以後再說。我和娘當初打算梁意大一些後怎麼給她說的親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皇后娘娘堅持,她許是就成了重六媳婦兒了。這樣的孩子嫁給我的暉哥兒,我不同意。”

  梁氏的怒意還未消弭,聲音有些大,“娘既是不肯讓苓姐兒嫁過去,我也沒必要一定收了意姐兒當兒媳!”

  向媽媽這便噤了聲。

  她把信丟到了旁邊的炭盆里,撥了撥。看著火苗躥起來,將那紙張一點點燒化,這才問道:“太太何必將信交給六奶奶拿去。若是讓我帶過去,再和家裡太太商議下,事情許是就有轉圜了。”

  “左右這信里沒寫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苓姐兒的親事難選,她也知道,就算真看了也沒什麼。重六和他媳婦兒雖然人不怎麼樣,但對苓姐兒和暉哥兒還可以。這信交給他們,倒沒大礙。”

  梁氏說道:“其實她帶過去最合適。娘不會和她細細商議這些,信中所寫,便是心中所想。即便硬勸的她答應了苓姐兒的親事,心不甘情不願的,苓姐兒嫁過去也是遭罪。何苦?”

  思及此,梁氏又忍不住道:“娘家人?娘家人如何。這樣惺惺假意,還不如外人的直接乾脆來的讓人舒心。”

  重六和重六媳婦兒,她是很不喜歡。但那兩個人起碼將厭憎也表現的明明白白,沒有什麼虛情假意。

  偏娘家人,這般冷心冷血的不願答應苓姐兒的事情,還要裝作熱絡體貼的樣子一心想要意姐兒嫁過來,更為叫人寒心。

  向媽媽有心相勸,畢竟梁氏寫去的信里是同時提到了這兩樁親事,梁太太有可能只是權衡了下覺得那一個更合適而已。

  但梁氏說的也沒錯。梁太太知曉重芳柔去沈家做小妾的事情,定然明白重芳苓在說親上要不如以往順暢。梁太太如果真心想拉拔外孫女兒的話,就會先為重芳苓打算,而不是急著讓自己孫女嫁到國公府。

  思及此,向媽媽深深的嘆了口氣,扶了梁氏進屋歇息。

  酈南溪早先在梁府里的時候,湊著梁大將軍和重廷川談論戰事時就走了好一會兒的神,想著新的那花瓶插什麼好。如今已經拿定了主意用哪些花來配,她只管擇了合適的枝丫和花朵便也妥當。故而到了花園中後,她就直奔著想要的那幾種花去,並未留意旁的地方。

  直到她到了迷迭香的花叢旁,想要摘取極多的時候,就聽旁邊傳來了低低的抱怨聲,還有砰砰砰的一下下撞擊聲。

  抬頭去看,旁邊那棵還沒長得很大的梧桐樹的枝丫都在抖動了。

  酈南溪無奈,走過去問道:“不知這梧桐樹哪裡得罪了八姑娘?我與它說一聲,讓它改了還不成麼。莫要再繼續踢下去了。不然這樹幹怕是要折斷。”

  重芳苓正一下下憤恨的踢著樹幹,猛一聽到說話聲,當時就止了動作。再一看過來的就酈南溪一個人,她的眼眶登時就紅了。

  酈南溪不知道自己不過是勸她不要傷了樹而已,怎麼就惹得她就要哭了,忙道:“你還是莫要哭了。樹由著你踢吧,若是踢壞了你去和六爺說聲跟他交代下就好。”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誰知重芳苓居然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而後撲到她的肩上哭泣不已。

  “六奶奶,你說,我娘到底疼我不疼我?”她拉住酈南溪的時候用的力氣很大,酈南溪一時間掙脫不得,只能耐著性子和她周旋。

  “你娘自然疼你。”酈南溪說著,就試圖把手臂抽出來,“不過,你有什麼事情,和她去說就好。與我講沒有什麼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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